矛盾的故事家喻户晓,但没有人知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结果究竟如何。
弑君剑与子母铃的碰撞,猛烈而刺目。在绚烂的光芒中,夜明珠黯然失色。小小地宫里天地元气肆意流转,水晶石台咔擦咔擦裂开无数缝隙,石壁浮雕在强大的气流冲击下也碎成一块块落下。高若兮整个人被掀起,撞到了石壁之上。
“噗——”五脏六腑像被撕裂一般,高若兮吐出一口血。
“最坚固的子母铃,最锋利的苍溟剑,皆吾所造。我倒不曾想过这两个东西撞在一起会怎样。”
绚丽光芒中,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嗓音清越,带着几分随意不羁。
与此同时,有两道身影从中滚落而出。
是容瑾和慕白蔹。他俩就地一滚,减轻了落下的冲击力。
叮当咚!
随着金属落地的声响,光芒褪去,那道身影一同消散。地上只留下碎裂的子母铃和断成三截的弑君剑。
容瑾盯着子母铃残骸,神色阴沉,眼底幽深似海,隐着狂风暴雨。
“你们没死?”高若兮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对上慕白蔹纯澈的双眸,恶念再度吞噬了她。只见她咬紧牙关,拾起弑君剑残剑,毫不犹豫地刺向慕白蔹:“去死吧!”
让慕白蔹去死!也许曾经没有如此决绝的念头,但现在遭逢巨变,失去了高贵的身份,失去了自己的容颜,对慕白蔹的嫉妒彻底转成了恨意。尤其在看到慕白蔹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时,她恨不得挖掉她的眼睛,凌迟她的身体。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有这样干净的眼睛!凭什么她可以无忧无虑!而她不能!
这一刻,高若兮彻底丧失了理智。她出剑极快,而慕白蔹方从离开幻境的喜悦中回神,根本没有发现刺来的断剑。
慕白蔹只觉迎面一道劲风,手腕被人一拽,整个人跌进容瑾怀中。
血腥味弥漫,红色在白衣上晕开。高若兮的断剑刺在了容瑾肩胛位置。
翡翠色眼睛里有血色浮现,容瑾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凉薄的唇轻蔑一勾:“看来是留你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容瑾将慕白蔹推到一边,利落转身,一掌震落断剑,另一只手则接住剑柄。未曾看清他的动作,断剑便架在了高若兮脖子上。
“你不会杀我,也不能杀我。”高若兮毫不畏惧地对视,“你需要我这张脸,我这个替身,替慕白蔹做长宁郡主,替她做萧湛的王妃。倘若杀了我,慕白蔹只要饶过你就能回到慕家,大费周章换脸便没有了意义,此等亏本的买卖,容师叔大概不会做。”
容瑾没什么表情,但握剑的手松了些许。
恰在这时,黑漆漆的隧道那头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子母铃与苍溟剑的碰撞,动静闹得极大,早已引起塔外守卫的注意。
“人马上就来了。”高若兮有恃无恐,镇定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髻,“容师叔想要提前上演真假郡主的戏码吗?”
容瑾面无表情。
高若兮的话倒是提醒了慕白蔹。只要让慕家发现有两个长宁郡主,换脸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她心下主意已定,便趁容瑾与高若兮对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向隧道。
容瑾目光一沉,不再理会高若兮,掠向慕白蔹的方向。
自然,慕白蔹是跑不过容瑾的。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慕白蔹已经看到对面来人的衣服。高冠玄衣,是慕白芨。
“兄长!救我!”慕白蔹被容瑾重新拽了回去,慕白芨只来得及看到容瑾一片衣角。
容瑾!慕白芨心下一凉,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没有时间让容瑾多做思考,他即刻咬破指腹在石壁之上绘制了“斗转星移”阵法。
不好!慕白蔹眼见就要被带走,挣扎着想挣脱容瑾的钳制,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但容瑾只是眉头皱了皱,反而拽得更紧。
“高若兮,我不希望第二次向你举刀!”临行,容瑾警告道。
高若兮微微一笑:“我也希望,能够假作真时真亦假。”
斗转星移阵成,天地元气再次肆意流转。瞬移的术法,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是有容氏高深术法之一。要启动这样的术法,不仅要耗费巨大灵气,还会带得天地元气异动。
慕白蔹只觉周遭压力陡增,令人踹不过气。这种窒息的感觉维持了十五六息,只见眼前红光一闪,眼前景象飞速变换,她好似看到了落霞岛初升的旭日,又好像看到了凤阙城张灯结彩喜迎元宵的场景,最后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除了幻境里体会过片刻的极寒,慕白蔹这二十三年来从未见识过一泼水就能结成冰的寒冷。
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举目望去,山川大地银装素裹。长青松树之上,压着厚厚的一层雪,偶有一些枝桠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有大块块的雪掉落下来,砸出了几个深坑。
只是站了片刻,身上的热量就被带走。慕白蔹冷得发抖,容瑾将她揽入怀中。
慕白蔹并不乐意,奋力挣扎着。
“小白蔹。”容瑾声音有些许嘶哑,她越挣扎,他就禁锢得越紧,“你恼也好,恨也罢,我是绝不会放你走的。”
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兄长就会发现这一切。慕白蔹鼻子一酸:“容瑾,你自私又无赖,独断又专行,想你自己所想,做这些决定时,可曾问过我的意见?可曾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
“我说我想过,你信吗?”
慕白蔹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可你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容瑾轻轻嗯了一声,出口的话依旧欠扁:“我说愿意,你就得愿意。”
“……”慕白蔹气结,使劲吃奶的力气推开他。
原以为还是推不开,这回却轻轻松松把容瑾推出去三四步距离。慕白蔹愣了愣,这才发现容瑾神色异常苍白,薄唇毫无血色,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他竟然全身被汗水湿透。冷风一吹,衣裳便结上一层薄冰。他肩胛的伤口也早已凝结成冰。
“容、容哥哥。”慕白蔹心脏被揪紧。
“阿蔹,我只想你心中所想,只做你心中所愿之事。”容瑾目光深邃而坚定,即使有些虚弱,那些话依旧说得掷地有声,“你为红尘所扰,那我就替你断了这些尘世纷扰。慕氏、萧湛、楚国亦或昆仑城,这些都与你无关。长宁郡主早已随着大周一起湮灭,这世上活着的只是慕白蔹,一介普普通通的百姓。这是你祖母当年承诺于我的,但她食言了。”
慕白蔹呼吸一滞。没想到自己多年的优哉游哉,还有容瑾的一份功劳。
容瑾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既未守住与我的约定,那慕家将来如何,与我何干。况且,高若兮顶着你的脸、你的身份,将来入楚宫也要仰仗你们慕家,断然不会损害慕家自毁长城,你何须忧心。”似是为了让慕白蔹安心,他又补充了后一句。
“不,不是这样的。”容瑾一通话直戳她的内心,慕白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摇头,却找不出反驳的词。
“阿蔹……”容瑾身上的汗越冒越多,忽地脚下一软,扑倒在松软的雪地里。
慕白蔹大惊失色,连忙去扶住他。
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哝,小白蔹,你要跑的话,这会儿是个不错的机会。”先是离开子母铃幻境,后又施展斗转星移阵,他几乎耗尽了心力。加上高若兮那一剑流了不少血,能坚持同慕白蔹说那么多实属不易。
“此处是燕国双雀城城郊,往西行十里便可入城。进东市右手边第七家李记当铺,掌柜为人实诚可靠,你可去那兑些银两,托他雇辆马车去往楚国。”容瑾声音忽轻忽重,渐有不支之态,但目光却依旧灼灼地盯着慕白蔹,“趁现在走,我绝对追不上。机不可失。”末了,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慕白蔹怒瞪:“混蛋,嘴上说得好听,算准了这时候我不会丢下你!”她从不骂人,但容瑾现在的行为就让她忍不住想破功,想把自己所知的所有脏话都一股脑骂给他。
被慕白蔹点破,容瑾得逞地一笑,全身重量也压在慕白蔹身上:“那有劳小白蔹了。”
他轻轻合上眼睑,嘴角浮现一抹愉悦的笑容。慕白蔹也许不知道,当他说出让她走这番话时,内心是极为忐忑的,他真的怕慕白蔹就此离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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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第三章 白雪纷纷何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