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言的速度很快,期间白璇珠过来上京,叶映雪请她吃了一顿饭,然后下午聊了一下午的天,晚上再去逛了逛不宵禁的上京城,感受了一次上京夜晚的繁华。
再过两天,周嘉言就传来消息,瓷窑和所有的矿石都准备好了,包括擅长烧瓷的师傅也给叶映雪准备了。
于是叶映雪就跟着绝影去了上京郊外。
这会儿火还没烧起来,瓷窑这边还是很冷的,大量的煤和柴火堆在一旁,另一边则是一车又一车的矿石。
能用到的工具也都准备好了,叶映雪就很干脆的让他们把矿石全部粉碎,然后按照比例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铁制的容器里面,推进瓷窑里面准备开始烧。
温度要比烧瓷器高一点点,但是不能超过炼铁的温度。
如此叶映雪在瓷窑里面扎了十五天,连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样的日子都没有出去过节。
在瓷窑里面,叶映雪外面的棉袄早就脱了,穿着简单的单衣,陪着瓷窑里的师傅一起。
“这次应该是成了。”
看着呈现出橙红色的液体,叶映雪眼睛发亮。
矿石在高温的作用下发生了改变,形成一汪橙红色的半流动的液体,铁质的容器被勾出来的时候,仿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上升了十多度,叶映雪只觉得身上又开始冒汗了。
“来,进模具,务必一次成功,不能翻折!”
橙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又美丽又剔透,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美丽的事物根本不能触碰,碰到了别说一层皮,可能连骨头跟着都要焦了。
液体很快被转移到提前准备好的模具里面,模具下面抹了模具油,液体迅速的摊平,模具上盖也迅速的压了进去。
叶映雪知道有很多玩玻璃的大师可以用这样的玻璃液体制作出来很多非常有趣的工艺品,但是现在她还是在尝试能不能用玻璃制作出平面玻璃来,其他的现在不想多想。
叶映雪盯着一旁的师傅:“师傅,这个温度只有你来把握了,这回我们退火不能做差了!”
冷却的速度明明不算慢,可等待的时候依旧让人觉得心焦,不过看着玻璃一点点露出它的模样来,叶映雪心里的激动根本忍不住!
“怎么样?”
就在这时候,周嘉言居然来了,后面还跟着周司徵,身边呼啦啦的都跪了下去,叶映雪就没怎么跪过这两个人,此时也依旧独立特行的不跪。
“至少还有一天。”
说完叶映雪就没再继续看他们,而是转过来盯着在冷却的玻璃。
冷却后的玻璃要进入退火窑里面再度升温,不过这次温度就不要到那么高了,然后保温一段时间,再进行缓慢的冷却,这便是退火。
周司徵已经知道叶映雪在做什么了,也就陛下如今还不太清楚叶映雪到底在搞什么。
周司徵明知道自己不该着急,制作玻璃的工艺,让这些师傅们自己琢磨,可能几个月甚至半年都不一定有结果,但是叶映雪是拿着现成的方子过来让这些师傅们做,才会在短短十几天之内就有一部分成果。
现在众人的目光的焦点都在制作玻璃这件事情上,周司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按捺下心头的焦躁,和周嘉言一起等待着。
玻璃送进退火窑里面,有师傅们盯着人烧火,叶映雪这才转过身来。
“你们怎么来了?”
周嘉言无奈:“你知道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天了吗?大家都很担心你。”
叶映雪倒是没有特意去算日子,这些天她吃喝住都在瓷窑里面,困了就裹着衣服睡一觉,醒来继续干,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专注的去做一件事了。
“还有,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周嘉言的话音落下,一旁一位叫吴威的师傅也道:“叶娘子,你回去休息吧,退火我们会好好看着,绝不会让它出事的,整个流程我们都很清楚了,现在就是磨细节。”
“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天天在瓷窑里呆着也不好。”
“今天什么时候了?”
“正月二十二了。”
叶映雪一算日子,都在瓷窑里呆了半个月了,当下感叹道:“这专心做事的时候,果然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的。”
周司徵和周嘉言过来的时候,带了换洗的衣服,这会儿跟着过来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地方和热水以及其他东西,叶映雪进去之后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拧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除了人瘦了一点以外,精神很好。
周嘉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叶映雪精神状态还不错,点了点头:“还行,不然方雩都要把我书房的门槛也磨掉一层了。”
叶映雪眨了眨眼:“抱歉抱歉,最近实在是太投入了。”
“那我们先回去?这边会一直有人盯着,有结果了会立刻通知我们,到时候过来也不急。”
叶映雪答应了,上了周司徵他们准备的马车。
叶映雪不去靖北候府,周嘉言就把她送回了她先前住着的小院,然后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司徵没有放松自己的脊背,却是叹了一口气:“嘉言,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儿太急了?”
周嘉言没有出声。
周司徵却是苦笑了一下。
从前没有希望,他虽说表现温和,但是内心其实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尽管太子之位一直没有易主,但是周司徵知道,自己活不到真正登到帝位的那一天。
但是后面,一切改变了。
从前的荒废,到底成了如今的掣肘,他依旧是太子没错,可是倒向了其他阵营的那些势力想要重新拉拢回来,并不容易。
而且最重要的是,真正属于他的心腹还留下的并不多,如今朝中很多官员都正值壮年,阵营也大致都站好了。
对于正值壮年的这些官员来说,这会儿正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且已经站好了队,让他们换个阵营站,他们也要考虑很久,一方面是临时倒戈,若太子不是良人,岂非回头无岸?一方面是先前已经做了选择,如今改回去,岂不是说自己之前选错了?
“还是我太急了。”周司徵给自己的行为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