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喝了很多,但并不饱肚,周元盯着盒子里还剩余的五颗蛋黄酥,两只细长的手指一夹,拿起一个吃了起来,“谢谢你的蛋黄酥,挺好吃。”
“好吃下次再给你带。”沈睿直视周元,轻笑起来。
周元抬眸看了眼他的表情和小动作,肌肉放松,额上纹理上扬,嘴角微微上勾,那是心情愉悦的表现。证明沈睿那话,情真意切。周元不由得放软了语气,轻声道:“昨晚我看了下,死者的两手手指都有摩擦出来的伤痕,那种伤,一看就知道是在地上极其用力抓地才会形成的,死者惊恐地往前边爬,手用力抓地。”
沈睿觉得周元正在一步步引导自己走进犯罪现场,他轻“嗯”了一声,顺着他话,就好比在警局里和其他事犯罪心理的专家一起还原现场,“死者遇到危险,想要逃到出门外去?。”
“错了,从现场布置的情况看,凶手是想要制造凶手想要进屋里,可她们进不去,被杀死在门外。”周元垂下眼帘,倒了一杯温水润润再次干燥的喉咙。
沈睿原本还想继续问,脑袋忽然咯噔响起来,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来,他蓦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周元:“你是说,死者进不去屋子吗?为什么不是想要出屋里,出不去?”
“死者趴在在一间紧闭着门的房子外,动作和神情都摆得如此微妙,凶手已经很明显的告诉你们,遇害者就是想要逃进屋子里去,可她们就是进不去,被杀死在门外。”周元微侧着头看着沈睿,声音有些懒慵,他说:“沈队长,凶手有时候并没有想要给大众暂时非常复杂的信息,他们给的现场,就是他们要告诉你们的直接意思,你们何必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呢?”
他顿了顿,站起来走到门边,“沈队长,你难道不觉得,现场布置地很像一个仪式吗?面向着门,向前爬的动作,身上还放一个娃娃,按我说,很像寺庙里请神的祭祀。”
“什么意思?”沈睿看向周元,剑眉一挑:“周元,你当了庙祝,整个人都神神叨叨了?”
周元不恼,脸上挂着那显而易见的讥讽,他沉声说道:“犯罪的形式很多样,但归根结底它们的区别来源于产生这行为背后的准则。这准则,在我的思维里,我觉得可以分为四种,仪式感,兴奋感,精神疾病而产生幻想,和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你联想下这几起案子,凶手为什么要这样摆弄尸体,好玩?有趣?抑或是有所述求?”
“你刚刚说这起案子看起来很像祭祀,祭祀就是为了表达某种诉求而存在的仪式,你意思是说,凶手这样安排,是有他要表达的某种诉求吗?”沈睿听了周元的话,只觉得脑袋“噔”一声响起,瞬间就开悟了,“你认为凶手是想要表达什么诉求?”
周元耸耸肩,“这就要靠沈队长你们多去调查那个女丑的故事了,毕竟凶手不会无缘无故放一个红衣娃娃,而那个娃娃恰好就是神话故事里女丑。”
话音落下,周元摆摆手,拉开门说道:“后面的人该等急了,沈大队长,你该离开了。”
脑袋有一种马上就要找到答案的感觉,忽然就被周元一句“该离开了”而生生夹断。沈睿有些抓狂,他觉得周元应该是知道一些事情,可他不说,他偏偏就无可奈何了。
他站起来攥住周元的手,他身高比周元高那么一点,所以有一种俯视他的意思。可他本应该装严肃,但见到周元紧绷而不悦的脸,忍也忍不住就笑了出口。他说:“哎,你要赶我走,你起码先告诉我那个与女丑有关的事情啊。”
“松手。”周元淡淡地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抱歉,我只在小时候看过那个图和这个名字,具体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他见沈睿松开手,拉开门,朝门外候着要解签的香客叫了一声:“下一个。”
回过头朝着沈睿露出一抹抓摸不透的笑意:“沈队长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昨天那起案子无论从刀口还是现场都非常完美,凶手和之前的几起案子很明显有了心境的变化的,变得兴奋了。兴奋后的效果要么就是他要收手,要么就是变本加厉。如果是后一种,按照兴奋带来的犯罪心理,这种兴奋感会持续,并在近期,也就是这几天内会再犯,用来延续他上回杀人的手感。”
“你意思是说凶手这几天会再次犯罪?”沈睿高大的身体挡在门口,不让后面的人进屋里,他板着脸极其严肃地看着周元,“周元,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那么熟悉凶手的心理?”
可周元只是咧嘴一笑,半眯着眼睛说道:“我是什么人?我不过是一个神棍而已,神棍最厉害的事情难道不是算命吗?”说着,他忽然伸手将挡在门口的沈睿推了出去,朝外喊:“下一个进来。”
毫无防备的沈睿让他忽然一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胸口有熊熊烈火要燃起,要找周元去算账,可周元让新的香客进去后,朝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就把门“吱呀”一声关上。
转身进去看到要解签的香客盯着那蛋黄酥在看,咽了下口水。他将蛋黄酥的盒子给关上,面无表情地放在自己的座位后面,“要解什么签……”
从寺庙里回来,沈睿就让信息部门的同事帮忙查验女丑的资料,可偌大的网络海洋能找到有关它的信息甚少。最后还是许笑歌在一个小站的帖子里,找到这个名词。
“在神话里,女丑原是一个女巫,她们从出生开始就开始在脚上带上用青铜锻造的脚链,也称为神锁,寓意戴上神锁,就是能替人们和上天沟通的人……”
听着许笑歌像个机器人一样念出来的那段话,沈睿忽然想起在寺庙里周元也说过神锁的事情。看来并不是空口乱编的一个东西,那娃娃脚上的那圈脚链还真的大有来头,这样看来,红衣娃娃是女丑这猜测,还真有所依据。
许笑歌继续玩下念:“有一天天上忽然有十个太阳,把大地都烤得快要裂开,人们苦不堪言,就让女丑求雨。可遗憾的是,女丑用心求雨,却滴水不下。人们愤怒,觉得女丑没用,便把它放在太阳底下。他们认为女丑是上天的代理人,烤人们可以,烤代理人,上天会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可万万没想到,把女丑给晒死了。”
“为了下雨把人的命当条件?这是什么自私自利三观不正的故事?”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沈睿捏了捏有些不舒爽的太阳穴,猛地睁眼看向正坐在电脑桌前的许笑歌,声音有些发哑地说道:“你别停下来,念下去。”
“老大,没了,就只写了这么一段,后面还加了个省略号。”许笑歌硬着头皮回过头看向沈睿,在看到沈睿眉头深蹙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连忙又转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大,我,我可以根据ip地址看看写这帖子的人在哪儿,保不齐可以找到本人了解。”
十多分钟后,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沈睿问道:“在哪儿?”
“这帖子上的内容是五年前,在美国发布的。”轻敲回车键,正面电脑屏幕变成一个世界地图,而闪着红光的地方位于美国纽约。
换句话说,女丑下半部分的线索算是就这样断开了。沈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也没问许笑歌要不要,挑了一个柠檬味的,塞进嘴巴里,柠檬味瞬间在口腔弥漫,直冲大脑,让烦躁的思维瞬间被这果香安抚下来。
发现受害者的地点并非是第一现场,而受害者体型很大,凶手移动她们的时候一定需要借助工具,车就是最好的选择,能够隐秘的移动尸体,放下尸体后又能快速地离开,能找到移尸的车,就能顺绳找到凶手。
可从第一起案子发生开始,探头四周围的马路就已经成为了重点监控排查方向,可每起案子发生的地方都很微妙,都是城建比较差的老城区,探头能够正常使用率太低,有探头布控的路段都是车流量比较大的中程路段,想要从车辆下手,工作量很大,还不一定有所收获。
虽然一起案子、两起案子能够在马路上找到共同点的概率很小,但如今现在发生了四起凶杀案,次数越多,能够找出破绽的几率就越大,这是多次数大概率的定律。
沈睿觉得可以再次从这地方下手,同时把四个不同的案发地点拥有探头的马路再往四周围拥有探头的监控拉宽点范围,如果能够找到四起地点不同的马路上出现的“共同点”,那么这共同点一定就是潜在目标了。
想到这里,沈睿的眼眸一沉,蓦地站起来,拍拍许笑歌的肩膀说道:“走,我们去监控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