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乔:“纺织节?”
张雪霁解释:“因为鲛人族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纺织技巧。他们会在暴雨之夜浮出海面, 召唤狂风绞杀那片海域之内之内的活物,用活物的鲜血染进纺线中,织出举世无双的鲛人缎。”
“鲛人缎价格昂贵, 在外面已经被卖到了一寸万金的地步。”
谢乔乔狭长的丹凤眼瞬间就睁圆了。
她面无表情——但五官细节处又微妙的透露出惊愕——看着张雪霁:“……一寸万金?”
张雪霁:“虽然很夸张,但是真的。毕竟鲛人族一年中只有固定的两天一夜会举行纺织节, 收集活物鲜血, 织造鲛人缎,平时他们织出来的布匹都只是比普通布匹更好一点的正常布匹。”
“这是鲛人族的习俗,就算没有人类将鲛人缎炒出天价,鲛人族依旧会每年进行一次暴风雨的献祭。如果有人意图阻止这场献祭,那么就会变成所有鲛人族的敌人。”
“不过纺织节的时间是固定的, 人类渔船和商船都会特意绕开这三天。而且危险的地方也只有海面,夏泽国内部依旧很安全, 不会受到风暴影响。鲛人族举办纺织节, 就像是我们人类杀鸡宰羊祭祀神明一样,本质上只是习俗的不同而已。”
谢乔乔还在想一寸万金的鲛人缎。
她再看向珊瑚丛里那些飘扬的绸缎时, 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张雪霁干咳一声, 提醒她:“这个就是普通的绸缎, 鲛人缎都是要上贡给鲛人女王的, 不会随便摆在外面。”
谢乔乔沉默片刻,道:“当女王真好。”
张雪霁耸肩:“女王或许未必这么想。好了,我休息好了, 我们继续爬阶梯?”
谢乔乔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向张雪霁伸出手。张雪霁把手搭上去,谢乔乔没有废什么力气, 轻易的把他拉上来, 两人继续在巨大的阶梯上爬行。
张雪霁一边努力的跟上谢乔乔, 一边追问:“那句话真的是‘多喝热水’的意思吗?”
谢乔乔轻快的走在他前面:“哪句话?”
张雪霁:“就你刚刚说的那句啊——‘我喜欢你’。”
他语言学习能力很强,听过一遍就能大概记住发音,又重复的在谢乔乔面前念了一遍。
谢乔乔回头,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张雪霁不由得也停下脚步,仰视着谢乔乔。
阶梯太高了,这个高度差让张雪霁仰头仰得有点脖子痛。
谢乔乔慢吞吞下来两个台阶——两人站在同一个台阶上了,张雪霁的脖子这才得以轻松。他刚想说你其实站在上面讲话也没关系,谢乔乔低头看着台阶,念出上面的铭文:“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没有坚定的意志,若是你爱我,你就不会恐惧。”
“这些铭文,不会也是那位先生所写吧?”
张雪霁跟着低头看台阶上的铭文。虽然他想说可能不是,但人家鲛人族又不用中洲官话,能在女王行宫的台阶上雕刻中洲官话的,除了那位帮助女王建造行宫的道载学宫先生,还能有谁?
他挠了挠自己脸颊,有点尴尬:“……应该是他特意写来表白女王的,因为那位女王在学宫旁读过几年,也会中洲官话。”
谢乔乔:“其他鲛人不会吗?”
张雪霁:“鲛人族几乎不会离开大海,即使鱼尾可以幻化成人类的双腿,他们也并不喜欢和陆地上的生物打交道。更何况中洲和东海并不相接,所以其他的鲛人都没有机会学习中洲官话。”
因为台阶上的铭文岔开了话题,最后张雪霁也没能从谢乔乔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他又很难怀疑谢乔乔的话,毕竟乔乔同学很少说谎话,为数不多几次,都是为了配合他胡扯,随意敷衍的应和两声。
……不过我和乔乔同学说‘喜欢你’,乔乔同学回个‘多喝热水’是什么意思?
等等,我说‘喜欢你’,乔乔同学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张雪霁的心情,陡然间也变得复杂起来。
爬到三楼旋转楼梯拐角处的瞭望台,两人坐在台子上看风景。
台子是有围栏的,同样粉色的矿石围栏,顶端是一尊笑面佛鲛人雕像。
谢乔乔和张雪霁一块儿坐着,两人都把腿垂在栏杆外面,懒洋洋的吊着。张雪霁闲着没事干,就从自己袖子里掏出那颗没有削好的二胡音窗继续削,谢乔乔也从储物手环里拿出四年级的数学书继续看。
她快把教材看完了,教材后面的附加题谢乔乔也会写,虽然写完从来没有给张雪霁看过。
今天张雪霁实在是闲,削了会儿音窗,又凑到谢乔乔旁边:“你做后面的附加题了啊?”
谢乔乔也没有挡着,大大方方的就把附加题推到了张雪霁面前,让他看自己写的题目。
题目都是张雪霁出的,当然扫一眼就能知道答案:选择题都写对了,填空题有一两道错误,但是问题不大,应用题……
应用题全部写错了。
纺织节最热闹的时候是在晚上。
海面上狂风暴雨,而在深海之中,夏泽国的鲛人们会打开染色大坑,开始给布料上色。
傍晚的时候街道上的鲛人们就已经热闹起来了,谢乔乔扶着腿软的张雪霁爬下楼梯时,守卫楼梯入口的鲛人护卫还笑眯眯的让他们一定要去深海之痕看鲛人给布料染色,因为那是一年一度才会向外人开放的奇观。
平时鲛人在深海之痕给布料上色时,是不允许外族人进入的。
但只有纺织节这天例外——这是为了感谢当时创造深海之痕,并教授鲛人族纺织染色技巧的异族,所特意设定的节日。
街道上鲛人来来往往,其中混杂着不少人类和其他海族妖精。
张雪霁感觉自己腿好点了,于是站直后迅速重新打起精神:“去看看?”
谢乔乔瞥他:“不是说腿已经断掉了吗?”
张雪霁干咳一声,为自己正名:“那只是夸张的说话!再说了,鲛人纺织这么罕见的场景,怎么能不去凑热闹呢?”
谢乔乔:“你好像特别热衷于这些东西。”
张雪霁坦然:“因为总觉得这些东西里面说不定会有关于我故乡的信息。而且也没有白跑一趟啊,在魔窟底下,我不是就找到了我故乡天空的投影吗?”
谢乔乔:“……嗯。”
鲛人给织布染色的地方叫做‘深海之痕’。
那是一道长百米深千丈的巨大裂缝,坐落于鲛人女王的行宫后面;这条裂缝突兀的出现在这块巨大的半透明状粉色矿石上,裂缝里面用黑色贴片隔成许多区间,不同的区间里面灌注了不同颜色的染料。
染料的成分大概极其特殊,完全没有和海水相融,甚至也没有人间染料的奇怪味道,而是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甜味。
数十架拱桥横渡深海之痕,鲛人将染成的布料捞起来,悬挂在拱桥上。
谢乔乔和张雪霁挤进现场的时候,拱桥上已经挂满了美丽的各色织布。布料被挂上去后,残余的颜料还会顺着布匹缓慢融进海水之中,但布料本身已经染上去的颜色却不会消退。
来凑热闹的异族太多了,相比之下,人类混在其中反而不那么显眼,毕竟鲛人本来就会有一部分类人的形态。
谢乔乔没有张雪霁那样的好奇心,只是陪着张雪霁来逛逛而已。她背着书箱立在人群中,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拥挤,却始终没办法挤到谢乔乔身上。
她看了会鲛人染布,思绪有些散漫,随即瞥到一个鱼头从自己身边挤过去。
谢乔乔记人并不是很在行,大多数时候别人刚介绍完自己的名字,谢乔乔很有可能转头就忘记了。
但她却对那颗鱼头记忆很深刻——是在她和张雪霁刚进入夏泽国外层时,拦着问她和张雪霁是不是道载学宫弟子的鱼头人。
……那个鱼头人手里好像拿着一叠纸?
鱼头人灵活的挤到了谢乔乔身边,扁头鱼嘴正对着谢乔乔。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容易吓着人类,于是试图对谢乔乔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当然,‘微笑’这种表情出现在鱼头人脸上时,他那颗鱼头变得更诡异了。
但凡换个胆子小的人类,可能这会儿就已经吓哭了。
但鱼头人对此一无所觉。他见谢乔乔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和善微笑’起了作用。
周围的人太多,鱼头人被挤得东倒西歪,但还是热情的把一张宣纸塞给谢乔乔:“这位姑娘,您对鲛人族现在的君主/专/制是否感到不满?您对协/会/治/国有兴趣吗?那就请看看这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张试图递给谢乔乔的宣纸就被人半路拦截——张雪霁依仗自己的身高优势,站在谢乔乔身后,略微弯腰从鱼头人手中拿走了那张宣纸。
粗略的扫了一眼宣纸上的内容,张雪霁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章宣纸上书写所用的,是中洲官话。
但对面那个发放传单的,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鲛人?!
鱼头人没有发觉张雪霁的古怪表情。
毕竟他是鲛人,对人类的表情并不是很能理解。见张雪霁截胡拿走了宣纸,他愣了两秒后很快就对张雪霁露出笑颜:“您对协/会/治/国感兴趣吗?那就请看看我们的传单吧,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鲛人族的未来!”
张雪霁:“……发给我们没关系吗?毕竟我们是人类来着。”
鱼头人嘴角的笑容裂得更大了:“没有关系!我们欢迎其他种族的有志之士加入我们——听说你们人类也是君/王/专/制,我们可以互相帮忙!一起改革!共享美好明天!”
张雪霁:“……”
不行,看着一颗鱼头义正严词的和他说这种台词,真的太诡异了,和‘仰望星空’差不多的诡异了吧这种东西!
鱼头人给他们发完传单后,又想挤去别的地方再给其他人发传单。
他还没来得及转动那颗古怪的鱼头,就被一只硕大的手掌握住了脑袋——那只手攥着鱼头人的脑袋,把他从人群中提留起来,鱼头人发出一声痛呼,手里的宣纸也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周围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呼啦一声散开。
身材高大,健硕上身加上鱼尾,身高接近五米的雄性鲛人,单手握着鱼头人的脑袋,眼白赤红,纯黑的眼瞳冷冰冰的注视着兀自挣扎的鱼头人。而在他身后,是五人小队的鲛人族巡逻兵。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是女王的近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
“是因为最近那些谣言吧?之前已经处死了一批鲛人,没想到这么快又有新的鲛人冒头来散播这些东西了。”
“嘘,别说话,那家伙看过来了。”
……
诡异的浓黑色眼珠转动,常病目光从鱼头人转移到地上那些散落的宣纸上。
张雪霁正好蹲在地上捡宣纸,常病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硕大的尾巴犹如钢鞭甩过去——但孱弱凡人被他一尾巴扫成两截的血腥事件并没有发生,常病的尾巴撞上一柄黑色剑鞘。
他英气的长眉微挑,视线一低再低,终于看见了单手用剑鞘就拦住自己的小姑娘:……人类?
常病记起来这个人类少女了。
在闸门前,那个凡人一直挡住不让自己看的——就是她吧?
常病沉声:“这些亵渎女王威严的不洁之文必须浸泡在挑衅者的鲜血里腐烂。异族人,不要多管闲事。”
谢乔乔手腕一抖,将压在剑鞘上的巨大鱼尾甩开。
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剑鞘,好似拍掉什么脏东西的动作,让常病脸色黑了下去。但谢乔乔明显不是那种会看人脸色性格,拍完剑鞘,她安静的望向张雪霁。
刚好张雪霁也捡完那些宣纸了。
他把那些宣纸叠一叠,规整整齐,对谢乔乔道:“全都是手抄本,字迹没有一张是一样的,这么多,写出来也不容易。”
谢乔乔看了眼那叠宣纸,想到以前老师让自己练字——光是一张大字就已经很磨人了,那叠宣纸上的字更多更密。
代入想了想,谢乔乔十分赞同的点头:“能写出来这么多,实在不易。”
张雪霁把那叠宣纸抖了抖,塞进自己袖子里,一抬头却发现鲛人族护卫还盯着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们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常病的属下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还把那些东西收起来了?常病大人不是都说了吗!那些是诋毁女王陛下威信的不洁之文,是要交给我们拿去销毁的!”
张雪霁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随即恍然大悟。他又把宣纸从袖子里抽出来,还给属下,嘀咕:“那你直说不就好了?拐弯抹角说什么要浸泡在挑衅者的鲜血里,我还以为这是你们不要的东西……”
下属无语,心想正常人也不会想要收集这种麻烦东西啊!
不过因为自己上司在,下属没敢当面说出这种有失护卫队威严的幼稚话语。
就在张雪霁把宣纸递给下属的瞬间,深海之痕那边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错愕的尖叫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原本站在拱桥上负责挂布的鲛人忽然扯下那条被染红的织布,从自己衣袖中掏出一大把宣纸,向着密集人群用力挥洒出去!
“当今陛下就位八百余年!在位期间屠戮同族两千三百六十一位!其心性之狠辣恶毒!世间罕见!”
“陛下上位第五百年!将鲛人族长老会三百余人,连带子孙亲戚全部处以极刑!”
“陛下上位第六百年!抛弃种族前往人类世界求学!回族后不仅没有改善大家的生活!反而大兴土木耗费无数财富人力建造华美行宫!只为供自己享乐!”
“请大家看看我们协会的檄文!请女王陛下退位!”
“请女王陛下退位!”
……
漫天飞舞的宣纸如同蝴蝶,飞舞穿行于垂下的织布之间。
一瞬间被扔出来的宣纸太多太密,即使是常病也没办法阻止事态的蔓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本被他握住头颅的鱼头人见状,跟着大喊出声:“请女王陛下退位——”
余音未绝,它的头颅硬生生被捏碎。
红白交杂的色彩自雄性鲛人指缝间飘散出来。
常病垂眼,两颗浓黑到诡异的眼珠轻微颤动。属下慌乱的询问:“常病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把深海之痕围起来,在抓到散播谣言的挑衅者之前,禁止任何人出入。”
常病张开五指,目光锐利的看向谢乔乔——这个唯一不受混乱情况影响的少女。
那些纷纷扬扬的宣纸从空中落下,也有不少落向谢乔乔。只是那些宣纸还没有落到谢乔乔头上,就会被张雪霁接住。
他每接住一张,就会扫一眼上面的内容,表情似笑非笑。
谢乔乔抬眼,问:“上面写什么?”
张雪霁:“指责鲛人族女王残暴凶戾,要求女王退位的檄文。写得不错,背后估计有人教他们……抑扬顿挫,情绪鼓动,画大饼,这种语言技巧,可不是鲛人能用中洲语言表达出来的。”
常病盯着他们——刚刚领命去封锁现场的属下,又慌慌张张的赶了回来:“常病大人不好了!我们封锁现场的行为似乎引起了某些亲族的恐慌,有几只虾人在强行突破封锁线的时候和护卫队打起来了。”
常病面色一沉,正要转身去处理这件事时,那个孱弱的凡人背着手笑眯眯走到他面前,做出了阻拦的手势。
他眯起眼,冷冷看着张雪霁。
谢乔乔也冷冷看着常病。
谢乔乔的目光压迫感太强,迫使常病不得不转移视线去看谢乔乔。但是常病一看向谢乔乔,张雪霁就立刻笑容消失,迅速挪动脚步挡在两个人的视线中间。
常病额头的青筋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你们两个是来故意找茬的吗?!”
张雪霁干咳一声:“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你们强行封锁的话会引起冲突,你们也不想和深海之痕里的游客打起来吧?”
常病冷漠道:“必要的时刻,为了维护陛下的荣耀,流血和牺牲都是必须的。”
张雪霁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夸张,我是说,搞个只许进不许出的法阵就可以了——你们身为女王的近卫队,大概不缺灵力旺盛的修道者吧?随便挑个续航能力强的站在阵眼上当永动机就行了。”
“先用法阵把现场封锁起来,然后你们再挨个排查散播谣言的可疑人物,就不会漏人了。”
虽然常病听不懂‘永动机’是什么意思,但是张雪霁的话他听懂了。
他垂眼,扯出一抹冷笑:“天真愚蠢的凡人。你知道布置一个这么大的法阵需要多久吗?哪怕你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在这段时间里,该如何镇压混乱的人群?暴力镇压只要有一个见血的开始,就必然要暴力到底,别无二路……”
“半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顶着常病和一众鲛人护卫看神经病的目光,张雪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露出一个略带害羞的笑容:“我的话,半盏茶就够了。至于这段时间内暴走的人群——”
张雪霁看向谢乔乔,谢乔乔怀中斜抱着凶剑,面无表情的回看过去。
张雪霁:“乔乔同学——”
谢乔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饭。”
张雪霁苦着脸:“不是吧,这也要算酬劳的吗?”
谢乔乔:“五顿烤肉。如果我烤肉吃腻了,再换别的。”
张雪霁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行吧行吧。”
谢乔乔拔出凶剑,剑气以她为中心荡漾出去。
所有的喧哗,躁动,在接触到谢乔乔剑气的瞬间,出于某种生物畏惧天敌的本能,蜷缩着惊恐又无意识的安静下来。
转瞬间,谢乔乔就已经从人群中转移到了拱桥围栏上。
她笔直的立在栏杆上,垂眼看向底下众人——所有人都变得安静,颇有些惊恐的盯着谢乔乔。
常病也莫名的感受到了心悸。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心脏,眉头一皱:“她似乎很高兴用这种方式威胁别人,即使你不用东西和她交易,她或许也会这么做。”
张雪霁是唯一不受剑气影响的人。他打了个哈欠,从袖子里掏出纸笔,迅速的默写出阵法结构,头也不抬的回答常病:“我知道啊,乔乔同学性格很善良,就算不答应她的条件,最后她肯定也会帮忙的。”
常病疑惑:“那你为何——”
张雪霁抬起头,笑眯眯:“我乐意给她敲诈呗,她越这样我越高兴。当然,你们鱼是不会懂的啦!”
常病:“……”
不知道为什么,拳头突然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