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却要坚强到连哭都不哭了,那是有多么的无奈又惹人心疼。
竹影虚扶着乔夕月的手臂紧了紧,不敢唐突而且很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乔夕月僵直的坐着,连肩头的肌肉就是紧绷的。
她是真的没有哭,也哭不出来。
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她越发怀疑自己是个灾星。
否则怎么连凤仙都落到这样的下场?
凤仙和冯大锤是准备在今天订亲的,可是双双殒命,无辜惨死。
“竹影。”乔夕月轻声的问:“你的轻功挺好的,能不能带我下车?”
“下车?”竹影愣了一下,看向了正在赶车的冯椋。
因为马车帘子都被扯掉了,所以能够看见冯椋很专注的赶着马车,看来也是很心急的。
确实,那边还死了好多人呢。送回了乔夕月,他还要去处理后事。
竹影大概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他凑在乔夕月的耳边,小声说:“小姐,得罪了。”
然后单手将乔夕月的腰揽住,另一只手将马车后面的窗帘拉扯下来。
后窗不太大,乔夕月被竹影托了出去,双手紧紧把住旁边的车棚。
竹影随即也轻身从车窗出来,再次搂着
乔夕月的腰,带着她就往地上跳。
本来是很危险的动作,可竹影的轻功真是一绝。
即使带着个人也没有觉得累赘。
落地的时候足尖轻轻一点又跃出老远,卸掉了向地面的冲力,两人一点事也没有。
乔夕月转头看了看继续行驶的马车,长长的叹了口气。
冯椋应该不会马上发现她不见了。
这样的不告而别太不礼貌,冯大哥可能还会着急。
可乔夕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怕这样的祸事再连累到冯椋的身上。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竹影悄悄地把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乔夕月身后等待吩咐。
乔夕月收回了视线,向四下望了望,说:“本就无处安身,何在乎四海为家?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小姐,就跟着我走吧。”
“多谢小姐。”竹影毕恭毕敬的向乔夕月躬身施礼。
乔夕月仰着头看了看天,其实是把垂在眼角的泪水逆了回去。
她不能哭,她不配流泪。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带来的灾祸。
当初若是早点出发去那个部族,可能方圆就不会记恨在心了。凤仙和冯大锤也就不会死。
“小姐?”竹影轻声叫她:“那我们现在走
么?”
“先去那边。”乔夕月指着路旁的树墩说:“我再给你看看伤口。”
竹影的心轻轻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感动,也有点欢喜:原来她还记着自己的伤。
“以后不要莽撞。”乔夕月解开给竹影扎住伤口的布条,又重新撒上药粉之后包扎。
然后道:“你这条胳膊短时间不能再用力了。筋脉和骨头没事,但是肌肉损伤的非常厉害。”
“为了小姐,废了这条胳膊也值得。”竹影垂着眸,视线盯着乔夕月给他包扎的手。
“我需要的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一个护卫我周全的侍卫,而不是一个废人。”
乔夕月的声音冷冷的,嘴角向上勾起,却并不见笑意。
也是从刚才开始,她有了一个决定:去完成夕玥公主的托付。
既然借着人家的身子得回一条命,她就有责任加诸在身上。
何况她现在身有重疾,胃癌不会马上就死,可也是鬼门关走过几圈的人了。
之前有凤仙和冯大锤他们用心血喂养雌蛊,现在她还能去拖累谁?
只有把该做得事情一样一件的都做完,才能够安心。
至于邬天朔,那是她的心中所爱也是一生的归宿,反而没有那么急了。
就像夕玥公主最后对她说的那样,邬天朔是她的贵人,是能够和她生死与共的人。
可是参悟不透关于雌蛊的秘密,乔夕月害怕找到邬天朔之后,还要经历离别之苦。
索性就趁着还能做一些事情,把玥国的事情处理好。
竹影是个很好的随从,细心而且坚韧,又不会越界。
竹影也说过,自己曾经是官家的少爷,出身本来不错的。
所以他受到过的教育,学习过的礼仪,也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多得多。
乔夕月第一步的打算也比较简单,就是回南厥国的都城,去找宫涵泽。
身为大将军,宫涵泽手握兵权。而他还暗中培养了死士,足可以成为帮手。
乔夕月并不是想要利用宫涵泽,只不过她不知道玥国到底在哪里。
所以只能找最信任的人,给她指一条明路。
更何况乔夕月想女儿了,总要给念儿一个交代,不能就这样撇下她不管。
竹影就是从京都城来的,所以回去的路也熟悉。
有他照应着,还租了马车,倒是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一个月之后,一片纷飞的大雪中,一辆看似极不起眼的马车驶入了京都城。
乔夕月用手指
拨开窗帘,往外面看着。
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却对这个都城没有太多的印象。
可偏偏对这里的人又怀着些许忐忑和不安,比如太子邬君遥就让乔夕月避之不及。
竹影很聪明,他虽然不知道乔夕月到底害怕的是谁,但他知道乔夕月不愿意露面。
所以马车进城之后就到车马行停了下来。竹影给乔夕月戴了一个棉斗笠,扶着她就近找了间客栈。
客栈的房间虽然小,倒是收拾的很干净。
一进屋就感觉热气铺面,是屋里的炭火盆烧的正旺。
竹影先去烧了一壶热水,倒上一杯放在乔夕月的手边,然后就去拿了根小扫帚,准备把床铺扫一遍。
“不用。”乔夕月连忙叫住他:“这些不用你做。”
“不要紧,我习惯了。”竹影笑了笑,说:“这些年来,我做过很多事,也磨练出不少。尤其是这性子,沉稳多了。”
沉稳?
乔夕月笑了一下,直言道:“你这不叫沉稳,叫狠辣。你下手真的够狠。”
竹影怔了一下,想到他当着乔夕月的面捏断方圆骨头的事。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梁,说:“没办法,遇到的坏人太多了。不用点非常的手酸,不仅不能自保,还要受辱、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