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天朔醒来后懵了足足半晌。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已经甘愿做“阿寻”跟在乔夕月的身边,她怎么还要跑?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面配制的药,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睡了这么一觉,邬天朔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看来是自己在某些地方露出破绽,让乔夕月起了疑心。
他从来不怀疑乔夕月的智商,这个女人聪明又细腻,甚至还有超乎寻常的直觉。
现在自己头上的银针已经取出,她的银针还在。
如果能够趁这个机会拉近距离,总比她取出银针之后躲着再不相见好。
想到这里,邬天朔跳下板车马上去追。
一个路痴的小女人,一上午的功夫能跑到哪儿去?最多就是躲在不易察觉的地方,自己得好好找找。
结果邬天朔判断错误,在周围找了三四天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
乔夕月是个纤瘦弱小的女子,怎么拉着板车把自己带到那么远的树林里的?必定是有驴子或是马匹拉车啊。
但是邬天朔一路昏迷着,根本不知道乔夕月偷的是辆驴车,更不知道板车是被撒泼的驴子踹翻的。
等到他回
过神来,想清楚关键问题,乔夕月骑着驴子已经跑远了。
路上的痕迹依稀难辨,更别说循着脚印去追踪了。
邬天朔捏了捏手心里细小的伤口,那是雌蛊回归时候留下的。
这个女人竟然还记得把雌蛊还给自己,这是要彻彻底底的一刀两断啊。
邬天朔没有乔夕月那么好的直觉。在无迹可寻的情况下,就只能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找。
上一次失去联系,两人在互不认识的情况下都能走到一起,邬天朔期盼这次也有同样的奇迹发生。
而此时,乔夕月已经远在百里之外的一个小村里落脚。
村子很普通,不大不小的百多户人家,孩子多、老人少,年轻人占了一大半。
如果单从年龄上来看,是个很有发展且欣欣向荣的村子。
但很奇怪的是,村子里并不那么朝气蓬勃,反而有点死气沉沉的。
年轻人的脸上没有多少笑容,一个个神情灰败、满脸倦容,都是一副很累的模样。
乔夕月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路过的时候来讨碗水喝,给她舀水的大嫂突然就晕倒了。
身为医者,乔夕月第一反应就是救人。
当时这家的男
主人去地里还没回来,只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帮忙,给他们娘亲扶到床上,乔夕月来诊治。
检查一番才发现,这女人身体很虚弱,但没有中毒的症状。
说是营养不良又不像,因为这家看起来并不是太穷苦,吃饱饭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再联想一下村里人的精神状态,乔夕月怀疑是集体慢性中毒。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她就不能不管吧。
这位大嫂看着很和善,两个孩子尚在年幼,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完了。
再想想村里其他的孩子,乔夕月就忍不住心疼,所以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
反正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总不能真的去做乞丐吧。
这家的男人得到消息赶回来,妻子已经醒来了。坐在床上还是蔫蔫的,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乔夕月仔细打量了一下回家的男人主人,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而且因为着急一路跑回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按理说,三十左右岁的汉子正是身体素质最好的年纪。又是干惯了农活的庄稼汉,不应该跑一段路就虚成这样。
乔夕月就道:“大嫂暂时没事了。但
是我看大哥你的脸上也不好,能不能也给你检查一下?我怀疑你和大嫂的情况一样,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昏倒。”
“我也有病?”男人愣了一下,眼泪就下来了,说:“爹娘才过世没几年,怎么我和媳妇又摊上这事?难道真的是中邪了?”
“没有的事。”乔夕月说:“你家屋子干净通透,采光也好,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水不好会中邪的样子。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是医者,先给你们诊脉看看。”
“这位姑娘是个好心的大夫。”床上的女人指着乔夕月说:“让她给看看吧。”
男人答应着,放下还扛着的锄头,又把一双沾满泥土的大手在衣襟上蹭了蹭,这才走过来。
乔夕月让他坐在床上,把手腕搭在炕桌上。
这家的小孩很有眼力见,把一块棉布对折了几下,点在爹爹的手腕下面当腕枕。
乔夕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赞道:“真乖,谢谢。”
这男人的脉象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身子虚,不见中毒迹象。
乔夕月皱起眉头觉得奇怪,一家的两个壮年都是如此,是个什么原因?
正在纳闷,外面有个女人进了院子,还没进门就问:“大栓子,听说你们家来了个大夫
?请去给我家胜子看看行不?”
“婶子。”叫大栓子的男人答应一声,看了看乔夕月说:“这不是我们家请的大夫,是大夫路过这里好心给我们瞧病。也不知道人家还有没有事情要忙。”
乔夕月说了声“没事”,就回头问:“你家的胜子是什么状况?”
“我儿子最近几年总是晕倒,干不得重活。”女人说着眼圈就红了:“本来去年打算给他说媳妇的,结果姑娘家发现他这情况,也退婚了。”
“那我去看看吧。”乔夕月起身就往外走。
但那女人却又没动,一脸尴尬、犹豫的看着乔夕月。
乔夕月观察一下她的表情,就大概明白了,问:“你是不是没有诊金?”
“我们家本来还不错,起码能吃饱穿暖。”女人叹了口气,说:“可是这两年一直给胜子瞧病,吃药花了不少钱也不见好,现在真是拿不出多少。”
其实也是怕白花钱,治不好病。何况乔夕月只能算是个行脚的大夫,年纪轻、还是个女子。
估计这位大婶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才来的。
乔夕月就道:“这样吧,我不收诊金,只需你们给我安排住的地方和一日三餐。我不敢保证药到病除,但我肯定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