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月吐了半天,阿寻将手帕递过来,给她擦拭嘴角。
手帕上有淡淡的草木松柏香,还隐隐有一股苦味的药香。
这味道让乔夕月微微晃神,好像在哪里闻过,而且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别看我啊,问题出在那边。”阿寻指了指身后散发着臭气的深井,说:“不过你要是喜欢,这帕子可以送给你。”
乔夕月抖了抖帕子,让香气散发出来,问:“这味道是你自己调配的?”
“不是。”阿寻摇摇头,说:“只是我一直带在身上而已,八成是我的体香吧。”
“汗臭还差不多。”乔夕月将手帕扔回给他,又朝那井里看了几眼。
这次因为有了全部的心理准备,臭味也散发的差不多了,所以还算是勉强能够接受。
而且也比刚才看得清楚了,发现井里不仅仅有人的尸体,还有许多动物的尸体。
因为水蛭吸血的特性,这些尸体已经变得十分干瘪。
被一团团大的出乎意料的水蛭包围着,看不出是死后被扔下来的,还是活着的时候就被扔下来。
如果是后者,那这口深井就像是一只吞噬生命的黑洞,那些水蛭则是夺取生机的怪兽。
想了一会儿找不到头绪,乔夕月就问阿寻:“你知道些什么?”
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光凭着臭味就找过来,更没有必要把自己带过来。
“僵尸村。”阿寻只说了这三个字,更显得神神叨叨的。
乔夕月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说:“你是怀疑这里的人中了僵尸毒,而这口井就是毒素的源头?”
僵尸毒并非真是由僵尸传染的,而是一种可以使人接近于假死状态的慢性毒药。
这种毒不常见,中毒的人表面上和常人无异。
但身体机能很快退化接近于死人,却还能吃能睡、能走能跳,让人活死人一样的活着。
但是小孩不能再长大,女人也不能再孕育生产。中毒的人越多,这个族群就越危险。
如果这一城的人都中毒,那么不出十年,这里就将成为一座死城。
再想想小桔那总是冰凉的体温,还有必须用重口味的饭菜来掩盖臭味,这些都是线索。
乔夕月抽了一口冷气,马上给自己诊脉,片刻之后才舒展了眉头。
“你不是没事,是他还来不及下手。”阿寻指着井里不断蠕动的水蛭,说:“你洗澡水就是证据。”
“是关岳辰?”
乔夕月磨了磨牙,说:“我不曾害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他为何要来害我?”
如果不是关岳辰认出乔夕月,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阿寻“扑哧”笑了,说:“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个关什么的我都不认识。不过你可以想想,自身有什么东西是他所图的。”
有所图、才有加害。
乔夕月想了想,也只有自己的医术是个长处。
可关岳辰也只是让她配制一些药草茶,并没有让她做别的。
也不对,那些药草茶可能就是关键。
乔夕月突然抬头看向阿寻,问他:“你说要陪着我,可是真的?”
“当然啊。”阿寻收敛了玩味的笑容,说:“我不说假话诳骗女子。但之前也有几分玩笑的成分对你,我道歉。”
顿了顿,阿寻又道:“不瞒你说,我身上确实出了些问题,正在查找原因。而我对你虽然不是一见倾心,却也真是动了心思。所以想和你在一起些日子,看看是否真的动心动情。”
乔夕月被阿寻这话噎住了,有点不知道如何接口。
犹豫了一下,才问:“所以你是拿我试炼你的感情?若是动心就追一追,若是不动心就弃之不顾?”
“
怎么会。我并非随便之人。口头玩笑是有的,可我不会随意唐突、轻薄你。”
乔夕月:“……”差点亲上又没亲,这特么是不随便轻薄??
阿寻更加正经的摇了摇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做不成爱侣、夫妻,也可以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寻朋友不论男女也不管年龄,只要有缘分、谈得来就好了。”
这番话倒是中听。
乔夕月抿了抿嘴角,笑了。
说:“我便交你这个朋友。我也没什么男女之别、授受不亲的忌讳。一来想寻个安稳,二来希望找到故人,了解一段往事。你我倒是有些相似之处,结伴而行吧。”
得嘞!一对恩爱小夫妻,变成了志同道合的路人,往后的路要结伴而行了。
俩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不能不管。
倒不是他们多事,而是乔夕月不想让自己被糊里糊涂的利用。
关岳辰看着不像是坏人,可他给自己吃的东西有问题,洗澡水里还放了水蛭,就是有心加害。
他要的药草茶估计也不是正当用途,乔夕月不能不查个明白。
可是又看看这口臭气熏天的深井,乔夕月说:“这里如果真的重要,为什么只加个盖子却无人把守
?我们在这里闹腾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问。”
阿寻叹了一口气,说:“全城的人都闻不到这里的臭味,你说他们会来问吗?”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中了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在他们的眼里,这可能就是一口普通的井。甚至是一口废弃不用的井,自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就报官。”乔夕月说:“逼着关岳辰给个解释,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阿寻一挑眉毛,说:“你说怎么就怎么。不过你自己去折腾,我在暗处看着你。若是有人对你下手,我再出来救你。”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最为稳妥。总比俩人一起身陷囫囵要安全的多。
乔夕月同意了,准备独自回去找关岳辰说这口井的事。
阿寻蹲在井边又看了看,忽地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乔夕月,说:“等等,我给你个东西。”
说着,阿寻弯腰从靴筒里拔出匕首,一下子割破了指尖。又叫乔夕月:“伸手。”
乔夕月懵懂地伸出手来,阿寻手起刀落,在她手心划开一道血口。
然后将自己指尖的血珠滴在了乔夕月掌心的伤口处。
乔夕月只觉得手心刺痛,好像是什么东西钻入了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