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总管亦步亦趋的跟着“没什么兴致”的太子殿下,转悠悠的又回到了后院。
邬君遥一身雪白在月色下显得清冷孤傲,唇角残留的血迹却让他多了几分别样的妖冶。
蔡总管连忙将后院的院门推开。
可邬君遥站在门口抬了抬脚,最终也没进去。
“殿下?”蔡总管十分不解,既然回到这里,怎么又不进去?
分明是想守着那个小女人,却又杵在这儿晒月亮。
“我进去又要惊醒她了。”邬君遥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她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但我还是想要把她留下来。”
蔡总管:“……”殿下,这种深情款款的人设不太适合您。
“其实,我邬家都是情种。”邬君遥勾了勾嘴角,笑容却更显的落寞。
轻声道:“我知道天朔在进京的路上几番折返,就是为了府外的一个女人。当时我还不能理解,可如今我倒是明白了。”
顿了顿,又道:“如果那个女人像她,我便也会那般依依不舍,哪怕万里海疆也要追寻过去。”
“是是。”蔡总管跟着附和道:“大少爷尚在年轻,张狂桀骜的性子哪里能随便看上什么女人?必定是倾国倾城
,美貌无双,才能让情窦初开的大少爷丢了魂儿。殿下却与他不同。您看重的是内里,要有个性,不是光看浅表的。”
蔡总管这番话是在恭维,讨太子殿下欢心的。
因为这后院的女人听说是有主儿的,还有了个孩子。
怕是正牌太子妃做不成了,只能做个小宠私下藏着。
至于容貌,好看是好看,可也算不上是倾城绝色。要夸就只能夸乔夕月性子倔犟,个性不凡。
没想到这一下拍在马腿上。
邬君遥侧目看着蔡总管,沉声问:“你说月儿不好看?可是本殿看来,她就算是嫁过人、有了女儿,依旧如高岭之花,圣洁美貌世间无双。”
“是是,殿下眼光自然是高。”蔡总管连忙改口道:“月姑娘无论哪一点都和殿下相配。难怪殿下您喜欢她。”
“嗯,这倒是。”
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太子殿下的脸色才有了缓和。
蔡总管已经是一脑门的冷汗,后背都要湿透了。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直陪着主子又站了半天,才敢小声的问:“殿下,今晚去哪儿歇着?”
邬君遥想了想,说:“去偏院吧。”
蔡总管立马挑着
灯笼在前面带路。心里又想:殿下的兴致又回来了。
太子府的偏院住着六个大丫鬟,以前都是近身伺候太子的通房。
因为都比太子年纪大,早就已经不受宠了。
但毕竟是从小陪伴,也有些情分在。就一直安置在这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
这里面还有太子初经人事时宠幸的女子,在府里的资历仅次于蔡总管。
今儿太子殿下的兴致跑偏了,又想到了这几个大丫鬟,蔡总管觉得这几个女人怕是乐得要疯。
于是挑着灯笼走在前面,进偏院之前还喊了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顿时,东西、左右的厢房都亮起了灯,一扇扇的门都开了,莺莺燕燕的六个女子跑了出来。
纵使她们已经是年过三十的女子,但本来就是美人胚子,保养的也好,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
而且这六个大丫鬟都深知太子殿下的脾气秉性,也了解他的喜好偏爱。
所以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上都是随着太子的审美和性子来的。
邬君遥看着眼前的女人们,忽地心中升起几许烦躁。
“你们……”
话到嘴边,邬君遥又犹豫了片
刻。皱起眉头、紧抿着唇角半晌不再言语。
年纪最大的那个叫敏柔,陪伴太子殿下最久,也是他最初宠幸的那个。如今已经三十有三,比邬君遥大了整整七岁。
因为了解,邬君遥哽住的半截话还没说出来,敏柔的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抱着一丝侥幸,敏柔上前两步,轻轻扯住了邬君遥的袖子,慢慢跪了下来。
“殿下。”敏柔的声音如她的人一样,温缓大气,不急不徐:“敏柔在殿下身边二十余年,从宫中到太子府,一直未曾离开殿下半步。”
邬君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没有甩开自己的袖子。
敏柔悄悄观察邬君遥的神情,见太子殿下没有生气的意思。
才继续道:“敏柔早就不知外面的世道如何,只知道殿下就是敏柔的天。哪怕殿下不再恩宠,敏柔也绝无争宠之意。敏柔甘愿做个最卑微的丫鬟,每日为太子殿下浣洗衣衫、烹茶煮汤,也想留在府中。”
邬君遥仍旧没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放在敏柔的头上,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其余的五个女子也明白过来,看着太子殿下的表情,联想这几天听到的风声,知道殿下是有了新宠。
而且这个新
宠连太子妃都比不过。
想当初皇上指婚,亲自为殿下立了太子妃,殿下都没有把她们送走。
如今这个女子什么来头,又有什么样的手段,才让太子殿下有了遣散她们的意思?
“殿下。”又一个叫芳晴的女子跪了下来。
以膝盖向前挪蹭,跪爬到邬君遥的面前,扯住他的衣摆,哭求道:“芳晴也不求别的,只想在府中勤苦劳动,度过余生。求殿下留下芳晴吧。”
“我们也愿意留下,哪怕做最苦最累的活。”其余几个也都跪下来,围到了邬君遥的腿边。
蔡总管:“……”你们几个小妖精,真是人精啊。我都没揣摩出太子的意思,你们就知道了?
蔡总管还以为邬君遥来这偏院是念旧情,想找从前最让他顺心的女子,排遣一下这几日的憋闷。
可没想到几个女子都冰雪聪明,竟然立即就觉察出邬君遥不想再留下她们了。
“本殿不会亏待你们。”邬君遥看着跪了一地的女子,终于说道:“但这府里有一个太子妃足以。”
“殿下遣散我们,真的是因为太子妃?”敏柔还是最聪明的,苦笑道:“殿下对那个女子何其宠爱啊。就连遣散的因由都要栽到太子妃的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