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满淡淡看了她一眼:“狗吠我也需得理会?”
周围贵女们都发出不屑的笑声,贵女们因着家世也分了等级,就如同她们从前看不上洛小满一般。如今洛小满不仅被陆家宠上了天,还被太后亲赐了县主,身份自是非同一般。可面前的这一群人,与她们这些高门贵女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洛傲雪要怒,洛叶彤拉住她,轻轻行了礼:“县主万安。”
洛小满并不理会,带着禄儿与百花出去了。
陆桁得了信也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尹初尧。
尹初尧给洛小满解释:“洛明达前阵子将失散在外的长女给寻回来了,名唤洛傲雪。”
洛小满脸色淡淡:“刚刚见着了。”
陆桁连忙撸了撸袖子问:“她们欺负你了?”
洛小满瞥他一眼:“她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我,何况有百花在呢。”
陆桁略略松了口气:“你可不知,昨日到今晨,我哥就差把我耳朵揪掉了,耳提面命,让我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你。可你是女郎,我是男儿,你与女郎们做耍的时候,我总不能跟着你吧。”
洛小满噗嗤笑出了声,刚刚的不虞倒是一扫而空。
只是,洛叶彤……
洛小满知道,洛叶彤此人心思缜密歹毒,之前几次,是她仗着前世的过往,而洛叶彤轻敌了。如今,却是不得不防。
刚刚洛叶彤的眼神,以及洛叶彤主动按下洛傲雪之后,二人的眼神交汇,都有些非同寻常。
洛小满深吸一口气,如今的境遇跟前世大相径庭,她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暂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抬眼问了句:“四表哥可知那威奉将军与北齐王子,今日在做什么?”
陆桁不知洛小满的意思,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答应:“我本想与慎康德那厮『切磋』一番,没想到一早得了消息,皇上一早招他们入宫了,说是为啥要设宴,与北齐王子商议一下什么事儿吧。”
这是文臣的事情,陆家没有文臣,自是不知具体情形。
不过听得慎康德与北齐王子不在,洛小满略略松了口气,没有慎康德,洛叶彤一个人孤军奋战,她不必太着急。
洛小满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隔壁的园子。远远的,洛小满就看见园子附近围着一圈的人。
百花眼尖,指著前面轻呼一声:“咦,那不是县主吗?”
洛小满细细一看,果真瞧着一个叉著腰说话的少女,不是储英悟是谁?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带着帷帽遮住脸,似乎是在拉扯储英悟,不要她往前冲。
从身形瞧看,洛小满觉得那少女该是尹哲美,这样看去,尹哲美的精神还挺不错的。
此刻汤思娜正坐在诊台前,给一名妇人脉诊。
储英悟看汤思娜不爽已久,得了机会哪里肯放过,叉著腰阴声怪气:“呦,这不是汤小姐吗?怎么,在这里摆台开诊?是哪里的生意都不放过呀?”
汤思娜翻了个白眼:“哎呀,这不是储小姐吗?京城里头的风光欣赏够了?跑到郊外来污染气息来了?”
储英悟气坏了,连声问:“你说什么?谁污染气息?”
尹哲美不好显露人前,只能带着帷帽,苦苦拉着储英悟劝:“储英悟,你少说两句,人家汤小姐是义诊,是为民办好事,你莫要胡说!”
储英悟不依:“她说我污染这里的气息。”
汤思娜冷笑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心里清楚,还不离这里远些?”
储英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面前的凳子上:“来,你既是义诊,给我瞧看瞧看。”
汤思娜伸手一指:“你这人讲不讲理?我这是给百姓义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远些!”
储英悟哪里受过这种气,嚷着:“我也是大周子民,也是大周百姓,你既是义诊,缘何就不能给我义诊?”
汤思娜拍案而起:“储英悟,你以为我怕你吗?”
储英悟也跟着拍案而起:“你这等无礼之人,还自诩清高,我……”
她原觉得,无论如何,气势不能输,只是话说到一半,她觉得脸上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嘴巴周围竟有细小的疙瘩。
周围的百姓都惊呼起来。
“哇,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哇,好可怕!”
储英悟慌了神,顾不得与汤思娜较劲,连忙回头拉着尹哲美:“尹姐姐,我怎么了?”
尹哲美也惊讶不已,握着她的手:“你的脸……你脸上起了好多好多疹子,这……这这这……”
这时,洛小满与陆桁尹初尧走了过来,见到储英悟的脸,皆是吓了一跳。
陆桁最先反应已过,一拳砸在汤思娜的义诊台,喝道:“你又用阴谋诡计,使了那什么药粉,是不是!”
他力气甚大,这一拳下去,那义诊台瞬间就垮了下去。
汤思娜瞪圆了眼,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左右看看,瞧着那支撑义诊棚的杆子旁有石头,她抱起一块石头,冲著陆桁就砸了过去。
“一群神经病,砸我的义诊台?陆桁,我今日要剥了你的皮!”
陆桁嘴上说得凶,到底也不能真的对个女人动手,又怕汤思娜发疯伤了人,只好将那石头接住扔下。
汤思娜继续捡石头,拚命往陆桁砸过去。
只是,那义诊棚是长杆支撑木棚,这长杆下方只少少插在土地上,就是靠周围一圈石头支撑的,汤思娜这么抱走石头,长杆支撑不住,上面的木板就这么塌了下来。
陆桁力气大,汤思娜用尽全力扔过来的石头,他是轻而易举就能接住。但他抬头间,就见那木板砸下来,而汤思娜还蹲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木板砸到了。
洛小满原在看储英悟的脸,听得轰隆一声,吓得惊呼:“表姐!”
陆桁上前两步,汤思娜以为他要动手,用力抱着石头砸下去。陆桁躲闪不及,石头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他怕汤思娜被那木棚顶砸中,用力一推,将汤思娜推到在地,那棚顶塌下来,重重的砸在陆桁背上。
洛小满三人全都捂著嘴,周围的人也都捂著嘴。
陆桁白是被石头砸晕了,没站稳,后脑又被木板砸中,就这么倒下去,刚好,就趴在汤思娜身上。好死不死,两个人是脸对脸嘴对嘴。
洛小满一时间,不知该去心疼无意中受了轻薄的表姐,还是心疼被连着砸了两下的陆桁。
陆桁晕晕乎乎被推开,又晕晕乎乎爬起来坐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汤思娜手举长杆,狠狠往陆桁身上砸过去。
尹初尧是个男儿,反应最快,立时便去抓住长杆,急急喊著:“姑娘,四郎受伤了。”
原来,那厚厚的棚顶上有钉子,因着嵌在木板里面,搭棚子的人也没想到。今日被这么一折腾,木板裂开来,那钉子便显露出来,砸在陆桁后背,直接从脖颈处刮下去,这会儿已是血流如注。
汤思娜这才反应过来,扔了长杆,将陆桁拉起来,让他在凳子上坐好。
陆桁晕晕乎乎的,半晌回过神,推推汤思娜:“那……储英悟一贯野蛮惯了,你莫要跟她计较,将解药给她吧。”
汤思娜一肚子气,可见着陆桁后背上的伤,怎么也吼骂不出口,只忍了气道:“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治伤。”
陆桁是军人,不怎么在意皮相,但这里人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只脱了外衫,里面的则让尹初尧帮忙,从底下掀起来,只露出背。
汤思娜看着满目疮痍的背,呆愣住,寻常十六七岁的郎君,还是个家世这样好的,该是待在家里,被家人疼宠著才对。可陆桁的背上,新伤旧伤,似乎没有一丝好肉。
她知道军人不易,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她以为再没有战事,以为天下太平。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陆桁背上的伤痕,陆桁完全没有感觉。
汤思娜眼睛有些发热,她以为的天下太平,是陆桁这样的军人,在用自己身躯来保护出来的。
陆桁不知道汤思娜的心思,只看着眼前面色古怪的三个人,又看了眼储英悟那通红可怖的脸,想了想,还是好生道:“汤姑娘……那个解药……呃呃……”
汤思娜思绪回来,让丫鬟打了净水替陆桁把背上的血迹擦干净,又亲手替他擦上药粉,才淡淡道:“遇事之前先想想自己,别什么事情都以为是别人害的。储姑娘想一想,今晨是不是吃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储英悟一愣,脑袋转了一大圈,才支吾著:“那……昨日宫里赏下从外域进贡的一种果子,我晨起贪吃,就……难道我的脸,跟那果子有关?”
汤思娜给陆桁敷了药,又细心包扎好,叮嘱陆桁的侍从这些时日需得注意的事情,方对储英悟点头:“难道送果子的人不汤说过什么?”
储英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是有人食用会不妥,想要吃的话,需得先切开食用一点点,无事方可都食用。”
尹哲美拍拍她:“所以,你吃了多少?”
储英悟讷讷:“两个。”
汤思娜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很好吃?”
储英悟连忙点头:“真的好吃,我家里还有,你想不想要,我都给你。”
“不必了,我不想变成你这个丑样子。”
汤思娜自去医箱里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