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开封府城中茶坊酒肆多吗？除了卖酒卖茶，还带着什么相关的生意营生吗？”
其实方才一路行来，她也看见过好些家规模小且布置简单的茶楼酒肆，内中门道她还不太清楚，于是夏沐欢不懂就问。
宫辰烨自然是知无不言。
“很多。有似汇茗轩这般只招待贵族富商或文人雅士的大茶坊，还有茶客们聊天交流为主、三教九流皆往来的人情茶楼。
另外就是普通百姓最常光顾的普通茶楼，最后的花茶坊……咳，这种不说也罢，虽然也卖茶，可严格来说不算茶楼。”
宫辰烨轻咳一声，举杯抿一口茶水，神色中隐隐有些不自在。
其实以夏沐欢的见识随便猜一猜，也就大概知道那花茶坊是什么地方。应该表面是茶楼，实际上是便宜些的妓坊吧。
她了然一笑，再问：“不知如今茶楼中可有说书先生？”
“何谓说书先生？”宫辰烨反问。
咦！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说书先生？夏沐欢心头突然一跳，她兴致勃勃地坐到宫辰烨身旁，好奇追问：
“就是会把话本子上写的故事，很生动形象地说给茶楼里的客人听的人呀！顾侍卫从未见过吗？”
“如此说书，在王公官宦之家倒曾听说过。只是说来说去，不过那几个流传甚广的故事，想来不管是王公大臣或者普通百姓，都已不耐多听了。”
此刻宫辰烨总算有些明白夏沐欢的意思，思考好认真回答了她。
没想到夏沐欢眼光瞬间发亮。
喵的，这不是一条更方便简单还超级省成本和精力的致富之路吗？她脑子里不说记着诸多名著，就是爽文小说和各类剧本那也是整把整把的呀。
这又不像卖炸鸡汉堡，还要准备许多原材料、做许多准备才能上手。话本子嘛，她抽时间默出来，再找几个会说话的先生，教他们如何说书就搞定。
夏沐欢想，说不定宸王名下就有现成的茶馆，那就更方便了，直接可以上马赚钱呀。
一想到马上能赚钱，夏沐欢立马精神抖擞，兴奋地问宫辰烨：“不知宸王名下是否经营着茶馆？”
此话一出，宫辰烨不由转头看向李振。
李振也一直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闻言淡笑道：“宸王府名下产业分为三部分。一小部分田庄商铺交由童侧妃娘娘打理，以做王府后院开销所用。
一小部分如车马行之类的产业，由小的打理。另外超过一半的商铺、酒肆、大田庄那些，都由田姑姑打理。据小的所知，宸王府名下有两间规模一般的茶肆。
夏夫人倘若想知道更多，明日不妨找田姑姑问问便是。”
原来田姑姑竟是个隐藏小BOSS，夏沐欢顿时觉得钱途一片光明，再次兴奋地转头问宫辰烨。
“你说，我若能替那两间茶肆争取来更多的客流量和经营收入，宸王能给我多少分成？”
“夏夫人觉得多少合适？”想起她一直说要找宸王合作赚钱，再瞧着她这会儿见钱眼开的小模样，宫辰烨不禁扬起唇角，反问。
夏沐欢还真是认真思考起来，最后拍一下以拳击掌，决定道：“我只要茶楼每月总营收的一成。如何，够厚道吧！”
哟，胃口还不小。总营收的一成，听着虽然不多，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果一家茶楼每月营收是一万贯，那夏沐欢就要分去一千贯。茶楼除去各类成本，纯利若是三千贯银钱，夏沐欢等于一下子便要走三成多的纯利。
最重要的是，不管茶楼盈利或是亏损，只要有进账，她都是躺赚。
此刻别说李振的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就连常子昂都停下对美食的荼毒，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明日夏夫人不妨与田姑姑具体商议一番，或许可行。”
宫辰烨眼底有纵容，似乎根本没觉得有何不对。他只想看看，夏沐欢打算如何吸引客流？
“好啊，明日我便问问田姑姑。”
得到宫辰烨的肯定，夏沐欢突然想赶紧回去挑灯夜录，马上写出一些文稿来，明日再请田姑姑找几个会说书的先生培训培训，不就能上岗了吗。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
夏沐欢转头瞧往高台，原来已换上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正吹奏着洞箫。一时之间，夏沐欢竟被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声吸引，不禁伸手搭上栏杆扶手，下巴抵到胳膊上，全神贯注欣赏起来。
果然是高手啊！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吹得真好听。直到一曲终了，夏沐欢随着底下众人也是热烈地鼓起掌来。
宫辰烨原本一直含笑的深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清冷，他瞧一眼还要再吹奏的少年，拂袖而起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吧。”
咦？这么快就走了？
夏沐欢真想再听那少年吹一曲，却发现宫辰烨竟然已经抬脚往包厢门口而去。怎么感觉突然变脸了？
没办法，吃人的嘴短，请客的人说要走，客人自然不好意思非要留下。夏沐欢只能最后再看那少年一眼，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去。
却不知她这回眸一声轻叹，全落入了在门口回首等她的男子眼中。以致于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沉默地没再多说话。
只有夏沐欢依旧拉着冷冰冰的依水，没心没肺地走在前面，看见什么都眉开眼笑。
就这么重新翻墙回了宸王府，依水背上夏沐欢消失在院墙后。齐湛和常子昂已离去，只余宫辰烨和李振沉默回到潜云阁。
推开面向洛霞苑的那扇窗，宫辰烨隐隐看见被樱花树荫遮住的窗角透出荧荧烛光。他就那么静静站着，静静看着。
方才见夏沐欢满眼都是那吹箫少年，自己差点提剑砍断她的视线。心里似堵着一颗酸涩异常的青梅，吐不出又咽不下，实在恼人。若再不离开，宫辰烨怕自己终会忍不住出手。
难道这种也是心悦一个人的感觉？怎生叫人如此牵肠挂肚、五味杂陈。
不多久后，李振挥手退去送水进来的其他内侍，开口唤宫辰烨：“王爷，请洗漱。今日便早些歇息了吧。”
“阿振，你有没有觉得，她非常与众不同！”宫辰烨却没回李振的话，反而说起了夏沐欢。
他身上原先的寒意渐渐散去，立在窗前的背影有些孤冷，但声音却变得有些柔软。
李振走到他身旁，跟着看向那个方向，微微一笑道：“夏夫人确实，很特别。”
她笑起来很特别，做吃的很特别，说话很特别，思想更是特别。李振回忆起这些日子自己与夏沐欢打交道的点点滴滴，每次见到她，都能发现她身上有新的异于常人。
最重要的是，与她相处总能让自己忘了彼此身份的鸿沟，能在她面前做真正的自己，从心到外都很轻松。
“阿振，我改主意了。应该如她所愿，待时机成熟便放她出府。”宫辰烨眉眼轻舒，微微上翘的唇角畔露出不可抑地笑意。
李振不禁愕然转头看向宫辰烨，可转瞬间，他眼中便是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