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唐婉儿在这,会发现到昌家的太医还是一位老熟人,最初对她不加以令色,后来又对她大为改观的周太医。
面对昌夫人急迫的追问,周太医以一副气定神闲之态安慰道:“夫人不必忧虑,待在下看过以后在做定夺。”
周太医发现两个家仆禁锢住昌翰飞,就连他的嘴巴里都被塞了一块棉布,这架势不像是对待亲儿子,而像是仇人。
他抽搐着眼角低吟道:“这是……?”
“周太医,你快看看小儿的腿和嗓子,嗓子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昌夫人之所以让人如此,是为了防止昌翰飞忍不住疼痛咬舌,早在知道儿子失声时她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周太医点点头,但还是先看了昌翰飞的腿。
“腿骨断裂,想要愈合需得休养一年,不过……”周太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不过贵公子的腿即便是愈合了,也会不良于行,还请夫人提早做好准备。”
周太医的话和府医的话一模一样,如果昌翰飞的腿当真无法修复变成了瘸子,日后岂不是无法入朝为官?只能在家做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昌家未来还能有什么作为?这个消息对于望子成龙的昌夫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不,他不能有事,周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不能留下缺陷。”昌夫人一贯的强势又冒了出来,对着周太医同样是严词厉色,命令的话语令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周太医颔首,并没有回复的意思,他在太医院虽然年轻,但他医术高明,不然上次也不会特地被圣上安排给荣王贴身调理身体。
以他目前的地位,那是给皇家人看诊问病的,昌翰飞要不是德妃疼爱的侄儿,他是不会跑这一趟的。
没有听到周太医的答复,昌夫人倨傲的眼神中闪过不悦,他敢无视自己,那就是无视德妃娘娘,此番治好儿子就罢,如果治不好,她绝对不会饶了他。
周太医还不知道自己被昌夫人记恨,正将昌翰飞口中的棉布取下,在他的脖颈后拍打了两下,昌翰飞立即停止摇头晃脑,张着嘴任由他检查。
看似随意的拍打,却都是在穴位上,普通太医可做不到这点。
周太医检查了一番却是无果,正当摸不着头脑时,余光忽然注意到一点,确切的说是脖子上那个一点点的针孔。
他急忙绕到昌翰飞脖子后方,果然那里也有几个细微不可见的针孔,这熟悉的针法立即让他脑海中出现一个人影。
他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问道:“夫人,你可知道昌少爷出事前遇到过谁?是不是一个女子?”
昌夫人摇摇头,眼中充斥着厉色的光芒,声音尖锐的质问:“周太医,你是不是知道小儿为何会突然哑了?”
周太医满腔热血忽然被浇下一盆冷水,看昌夫人的样子,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他现在点破岂不是在自找麻烦。
周太医的神色瞬间冷漠下来,公事公办的回道:“夫人,贵公子嗓子之所以发不出声,可能是因为断腿的疼痛造成郁结,阻拦了声音发出,也许腿治好了就能说话了,但事后如何在下也不敢保证。”
这话所言非虚,唐婉儿将一个人扎哑,就连她师傅妙手圣医都解不了,更何况是太医院的人了。
“不敢保证?”昌夫人骤然尖叫一声,对着他大声骂道:“你可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人,你跟我说可能、也许?本夫人命令你治好我儿,否则本夫人就到德妃娘娘那告你一个失职之罪,将你赶出太医院永不得用。”
周太医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却让神色间充满不屑的昌夫人心底发颤,她一个踉跄微微退了半步,不由升起了浓浓的不安。
“在下医术不佳,如若夫人不满意可以另请高明。”周太医泰然自若的留下一张药方,“这是帮助伤口愈合的药方,里面有止痛的药物,夫人如果信不过在下也可以去找其他太医来为令公子医治,在下告辞!”
周太医留下一句话便挎上药箱准备离开,昌夫人自然不答应,立即拦下他道:“你不能走。”
“我自问治不了此伤,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周太医不卑不亢的看着她,可惜昌夫人因为儿子受创这件事已经快崩溃了,如果连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那她儿子还能有救吗?
她仿佛这时才意识到是他们昌府有求于周太医,她放下架子苦苦哀求道:“周太医,你一定要帮忙啊!我可以跟我家老爷说,只要治好翰飞,他必定在皇上为你美言,支持你拿下太医院院首一职。”
这话说的有些水平,恩威并施,医好了支持你。但医不好,昌蔚同样能在皇上面前直言,倒是吃不了兜着走,这谁也不希望。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吃,这是昌夫人惯用的伎俩,在她想来这个条件绝对能让周太医心动,可惜这一招她用在错误的人身上。
只见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冷漠的行礼道:“抱歉,无能为力。”
说完,他背着药箱大步离开了,他实话实说,想要让昌翰飞的恢复如初,不仅他办不到,恐怕太医院其他太医也办不到。真要说有没有人可以医治,药王谷是绝佳的选择,可惜在昌夫人一次次的傲慢无礼中,磨灭了他最后一丝提醒的念想,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留下了药方,对昌家问心无愧。
这边,昌蔚带人横冲直撞的来到沈娇娇买下的小院。
“就是这里?”昌蔚侧头问向一个秃顶的仆人,那人立即点点头。
昌蔚眼中寒光乍现,“给我守好门口,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其他人跟我进去。”
两个侍卫一脚踢开沉重的大门,昌蔚带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昌蔚没有闲情逸致找人,他现在恨不得立即将打伤他儿子的人大卸八块。
很快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唐婉儿和张白圭闲庭信步的走到他面前,唐婉儿对他打量了一番,长相和那猪头有七分相似,立即明白此次来人是谁了。
她讥讽的嗤笑一声,“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昌府是没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