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忠愣神中,唐婉儿已经双手利落的将腰封缠绕在妙珠的伤口旁,另一只手拿着崭新的布料压在其伤口上。
“将人抬到前面的布庄。”唐婉儿一声令下,顿时让大家有了主心骨,一个个健步如飞的走向布庄。
布庄掌柜被这阵势吓得够呛,不知是站好还是跪好,口中磕磕绊绊的喊着“大……大人……”
唐忠火急火燎的摆摆手道:“没你的事,现在衙门办事,要征用你的布庄。”
唐婉儿环视一圈,从一匹布上撕下一长条布料,替换腰封重新捆绑住。
“啊!我的布。”布庄掌柜心痛的哀嚎一声,唐忠被吓得一哆嗦,猛的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怒气冲冲的骂道:“嚎什么嚎,你布庄的损失一切都由衙……他赔偿。”
面无表情的指着药铺掌柜,这种时候,唐忠的本能反应还是强大啊!
唐婉儿小心翼翼的解开纱布,用一块新布摁住伤口,颔首说道:“将你们店最细的针拿出来。”
布庄掌柜连连应是,唐婉儿揪下自己两根长发,从包裹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瓷瓶,将里面透明的水倒在布上,细细擦拭着两根长发。
“针来了。”布庄掌柜拿着店里的针线包小步跑来。
唐婉儿从中拿出最细的那根,灵巧的将头发穿过,针用火烤消毒后就要缝合妙珠的伤口。
“住手,你在干什么?”药铺掌柜厉声制止。
唐婉儿气定神闲道:“她的伤口太深,必须尽快缝合,否则血止不住。”
“可从没听过用针缝伤口的。”唐婉儿的表情太过镇定,让药铺掌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孤陋寡闻。
唐婉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静自若站起身走到一旁道:“请!”
“什……什么?”药铺掌柜惊慌的退到一旁,不明白唐婉儿什么意思。
唐婉儿面无表情的说:“这是你女儿,你又是大夫,你自己负责止血。”
“……”药铺掌柜错愕的摇手,“我不行,我医不了。”
唐婉儿目光凌厉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我治疗,你要知道,你耽误的是你女儿的命。”
药铺掌柜还是犹豫不决,唐忠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上,我还不想我闺女担责任呢!”
药铺掌柜一咬牙,对着唐婉儿鞠躬作揖道:“麻烦小姐救救小女。”
“希望在我治疗时你不要出声阻止。”
“是,一定。”
唐婉儿这才重新拿起针,隔寸许探入伤口内部,她的手法极快,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唐忠凑到药铺掌柜身侧小声问道:“你看出这是在干什么了吗?”
药铺掌柜擦着头上的冷汗,摇头道:“恕小人才疏学浅,看不出小姐的医治手法。”
唐忠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药铺掌柜,双目中写满同情,闺女都说了是缝合伤口,肯定是和绣花一样的缝啊!这都不知道,难怪治不好自己姑娘。
药铺掌柜目不转睛的看着,口中不断的求爷爷告奶奶,耳熟能详的神仙都求了一遍。
这时众人方寸已乱,汗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过的格外漫长,仿佛等了数月之久,终于看到唐婉儿的动作停下来,就听她舒了口气道:“目前内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每半个时辰就要将绷带解开,否则她的手就废了,现在更合外部皮肤,帮助伤口尽快愈合。”
内部血管已然缝合好,肉眼看到的是肉的切口连接在一起,血也慢慢止住了。唐婉儿在里面撒了薄薄的一层药粉后,又将另一根头发穿入针中。这次缝合的是外部表皮,又是干净利落的手法,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合在一起,几息间已经完成,唐婉儿却一个踉跄向后跌去。
“师父。”李义在她身后扶住她,却见唐婉儿额头上布满细汗,脸色比妙珠的苍白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师父,你没事吧?”
唐婉儿扶了扶发胀的额头,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李义手中道:“将里面的膏药涂抹在她手腕的伤口上,再用纱布缠绕固定。”
“是。”李义拿着瓷瓶和纱布,手忙脚乱的包扎着,可惜从未做过,纱布被他缠的乱七八糟,而且过于紧了。最后是由药铺掌柜搭手,这才算完成。
“多谢小姐,您救了妙珠一命,您是我们的恩人啊!”药铺掌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老来得这一独女,要是妙珠去了,他也没什么活头了。
唐婉儿急忙扶住他道:“这是我们衙门的责任,只可惜伤口过深,妙珠的脸上和手腕上会留下疤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古代女子来说更加严苛,身上留有疤痕就等同于破相了,破相的女子不仅很难嫁人,而且会受到他人的排挤和嘲讽,多数以出家为尼结局。事已至此,如何抉择只能看妙珠的家人了,但在她看来,留着命比什么都强。
“妙珠现在的伤势基本已经控制住,可以带回药铺进行日常的换药即可。”
“好好。”药铺掌柜忙不迭答应。
唐婉儿指着妙珠胳膊上的血管道:“您要记住,为妙珠松绷带时,一定要摁住她这根血的近心端,防止再大出血。另外她失血过多也需要补充水分,但她现在的身体不能直接喝水,要用湿布沾着水轻点她的嘴唇,以这种缓缓滋润的方式摄入。”
药铺掌柜将其他的注意事项一条条的记下,唐忠让衙役们帮他将妙珠抬回药铺,唐婉儿承诺每日都会到药铺查看妙珠的恢复状况。
“唐小姐不仅料事如神,而且妙手神医,在下佩服。”鲁恒达从初见的不以为是到查案时的不敢苟同,现在彻底心悦诚服,谁说女子不如男,唐婉儿彻底颠覆了他狭隘的认知。
“鲁公子客气了,只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唐婉儿谦虚道。
“敢问唐小姐刚刚的施救手法出自何门?”
“一种近端捆扎而已,鲁公子如果有兴趣,小女可将医书送予你细读。”
“那就多谢唐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