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柚夕的生日正在春分时节, 一个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好时候。
冉柠木特意为安柚夕准备的婚礼,正在安柚夕生日当天。
至于他俩啥时候求的婚……
当时刚刚立春,安柚夕被冉柠木带着去花城观看了冉柠木最后一场全国机车比赛。
那段时间冉柠木为了满足自家老婆的X癖, 可谓是卯足了劲儿锻炼, 身体素质大大提高, 再加上冉柠木不知怎的,那次比赛时的情绪尤为振奋, 像是对冠军势在必得的样子。
结局自然也是美好的,冉柠木一身黑衣如化身闪电的夜枭般贯穿终点线, 几乎与身边之人同时到达, 之后主办方现场调出慢镜头, 确定冉柠木要比第二名快了那么零点几秒, 险夺冠军之位。
冉柠木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像是差点错失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安柚夕倒是对名次没那么看中,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 冉柠木这次胜利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那整整五百万可不是白花的,听说那个第二名屁股下的装备全套下来, 才只有几十万呢。
哇,他对着几十万这个数字, 竟然不自觉地用上“才”这个字修饰,果然是跟高富帅待久了, 自己也堕落了诶。
很快安柚夕就知道, 为什么冉柠木这么紧张这次比赛结果了。
颁奖典礼的时候,冉柠木正式被赋予了官方认证的“地下机车王”称号, 台上台下正一片喜气洋洋, 冉柠木忽然从几米高的舞台上径直跃下, 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哒哒哒地跑进观众席,把安柚夕晕头转向地拉上了舞台,然后当着上万观众和摄像头的面单膝跪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只丝绒小盒,捧在手心,颤巍巍打开,柔软的绢布像绵绵的云朵,里面安静地卧着一枚碎雪。
安柚夕在一瞬间堪称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傻透了。
嘴巴本能地张大,眼睛也瞪圆了,双手像是不知怎么放似的,无措地举在半空中,当然更加令他难耐的,是他几乎瞬间爆红的脸,以及一颗秒速五公里直线超速的飞快跳动的心脏。
幸好他老攻比较给力,没等安柚夕展现出窘态,忽然攥紧安柚夕的双手,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地吼道:“老婆,请跟我结婚!我要你成为王的男人!”
要你成为王的男人……
成为王的男人……
王的男人……
男人……
人……
收音效果奇佳的话筒将冉柠木嘶哑的吼声传遍了会场的每个角落,并且如潮汐般层层叠荡,久久不散。
台下先是静默两秒,接着掌声雷动欢声不绝。
台上先是静默两秒,接着安柚夕便啊的一声,满脸通红地扑了过去,掐着冉柠木的脖子狠狠晃动起来,似乎想听听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冉柠木,这个神奇的美男子,永远致力于拉着老婆的手,为他们的社死小家园添砖加瓦。
他老攻真的是个大傻逼吧?!!!
冉柠木一边被摇得七荤八素,一边锲而不舍地举着手里的丝绒盒,满头雾水又充满期待地问:“老婆!这是我特别为他准备的惊喜,你开心吗,老婆?别太激动啊老婆,你晃得我头好晕诶,所以你要答应我的求婚吗?答应我嘛,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竟然还撒起娇来了?天呐……下面那么多人还看着呢!!!
安柚夕羞耻大喊:“给我闭嘴!”
冉柠木呐呐地闭上嘴,眨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安柚夕,目光专注而渴求。
安柚夕瞬间心软了,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他就从未对冉柠木有过一丝的免疫力,只能哭笑不得地捂住脸,抖抖索索地伸出手:“还不快给我戴上?”
没办法,自家傻狗自家疼,谁让安柚夕就是爱死这只傻大个了呢?
老攻再怎么傻逼,也不能让他在这上万人面前掉面子的!
得到老婆应允,冉柠木当即欢天喜地地帮安柚夕把戒指戴上,然后又从另一边的裤兜里随便掏出一枚同款钻戒,连盒子都没有,直愣愣地塞进安柚夕的手心里,两只眼睛睁得亮亮的,赶鸭子似的催促道:“快快,老婆你快点帮我也戴上叭!求你了老婆!快点快点!”
安柚夕顺着他的话晕乎乎地握起冉柠木的手,一脸迷茫道:“话说,求婚戒指应该是一只还是一对来着?也要像结婚戒指那样互相帮对方戴上吗?”
冉柠木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顿了一下,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跟哥一样而已。”他强调:“我们是一对!所以我们的戒指也一定要是成双成对的!”
安柚夕:“……行叭,那就酱。”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台下的吃瓜群众看见这两人竟然直接站在舞台上闲聊了起来,顿时皇上不急太监急地喊了起来: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冉柠木眼睛噌地亮起,爪子扒拉了一下安柚夕:“老婆你听见了嘛?大家都在让你快点亲我呢!”
安柚夕躲开他:“哎呀你好烦哦,我才不要亲你呢,要亲你自己亲。”
“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冉柠木发出了一声憨锤一般的傻笑,强势地捏过安柚夕的下巴,顶着安柚夕一张痛苦又纠结的表情,吧唧一口亲了上去,“拿来吧,亲亲!”
……
因为有了求婚时的前车之鉴,所以当安柚夕发现,冉柠木这段时间一直神神秘秘似乎在为自己准备生日礼物时,他其实是警惕大于喜悦的,心里暗搓搓地将冉柠木可能会为自己准备的惊吓列举了一个遍,默默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怕生日当天实在忍不住爆捶冉柠木的狗脑袋。
事实证明,他永远也跟不上冉柠木天马行空的思路。
生日当天恰好是周六,像这样没课的早晨,安柚夕通常会遵循生物钟醒来之后,与冉柠木来一发早安炮醒醒脑,然后再一起去浴室洗澡清理。
然而这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安柚夕迷迷糊糊睡醒时,眼睛还没有睁开,左手已经本能地朝冉柠木的方向摸去,竟是意外地摸到了一手凉。
安柚夕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差点被床边围着的一圈金钱豹豹头吓晕过去,从左到右一二三依次喊出了他三位室友的大名,无语道:“这周六大早上的,你们不待在自己窝里睡懒觉,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啊?”
室友们哈哈哈地笑:“快!新娘子睡醒了!快把新娘子抢回娘家!”
说完也没等安柚夕反应,一窝蜂地扑了上去,三两下把安柚夕用被子卷了起来,像是扛麻袋一样直接把人扛到了楼下,塞进车里,自己则快速扫了三辆自行车,跟在车后用力地蹬着。
这下安柚夕算是彻底清醒了,从被子里艰难地钻出一只脑袋,正巧对上夏浅浅扛在手里的摄像头,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捂住脸:“哎呀,我还没洗脸没刮胡子呢!别拍别拍!”
夏浅浅安慰他:“没事没事,你老攻在出门前就已经帮你洗过脸了,衣服啥的都是你老攻帮你穿上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进得去啊。”
“?”安柚夕蹭地坐起来,像是才发现夏浅浅这个人,“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再一看自己屁股底下,这不是五千万吗?连忙抬头去看驾驶座,看到的却不是自家老攻英俊的后脑勺,而是自家表妹一张软萌的笑脸。
“嗨,哥!昨晚睡得怎么样?”
“???”安柚夕吓得差点儿从车窗里跳出去,严重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莲子?你怎么也跑过来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你确定你会开没错吧???”
“哥你放心好了,我驾照暑假的时候就考上了,而且除了我,也没其他人敢开这辆车了,你可没得选哦。”
安柚夕想起他表妹当初在机车场里叱咤风云的日子,深觉这话说得真对,不过……
“为什么是你在开?冉柠木人呢?还有,为什么要绑架我?为什么要用摄像头拍我?你们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夏浅浅轻咳两声:“那什么,我先回答一下你第一个问题,我跟着他三只金钱豹一起进去的好吗?我要负责随程拍摄的,至于其他的,你问题太多了,我统一回答一下,今天呢,是你和你老攻成亲的大喜之日,嗯,就是这样。”
安柚夕:?!?!原来这就是他老攻给他准备的惊喜嘛?!
……
安柚夕刚踏入宿舍,又被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推进了浴室,洗漱完了换好了衣服,然后又被表妹风风火火地按在书桌前,不由分说地开始帮他化妆。
安柚夕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陀螺,被各种鞭子抽着连轴转,又像是一只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毛绒玩具,被各种机械手臂拖扯拉拽,晕头转向,直到表妹那神奇的魔力刷开始在自己脸上施展魔法,而他的几位金钱豹娘家人正围在桌边,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观赏游客般地观赏自己,安柚夕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草?他似乎成为新娘子了?
化了没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哐哐的拍门声,是新郎带着自家兄弟们过来抢新娘子了。
安柚夕以前没参加过婚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环节,只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土匪似的一声比一声响,撞得安柚夕的小心脏跟着哆哆嗦嗦,生怕把他们这脆皮大门一拳头砸碎了,到时候还得给宿管道歉赔钱呢。
心里正犯嘀咕,冉柠木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老婆,开门!你老攻来娶你回家了!”
安柚夕也不知怎的,忽然被这句话甜了一下,那一道道重重的敲门声也幻化成了一颗颗甜丝丝的糖果,噼里啪啦地砸在他心口,一脸荡漾地就想起身去帮他老攻开门,结果被自家表妹强势地按回了凳子上,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儿:“哎呀你看你这小媳妇样儿,一点都不争气!我们家小柚子是这么好迎娶的吗?”
表妹朝安柚夕几个室友眼神示意,金钱豹们立刻呼啦啦地涌去大门,对着门外扯着嗓子喊:
“敲嘛呢敲,敲坏了你们赔?”
“你们算哪根葱啊?凭什么你们说开我们就开啊?”
“就是就是,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冉柠木的室友:“那要怎样你们才愿意开门啊?”
安柚夕的室友:“这都没点儿表示你们好意思过来抢人?”
冉柠木的室友们秒速上道儿:
“有有有!表示大大滴有!”
“好说好说,不就是钱嘛,我们家大柠檬多得是!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儿!”
“你们赶紧的!给个缝儿!我们给你们塞表示!”
安柚夕的室友们:诶嘿,这面子我们还真不要喽!
他们一边暗骂该死的有钱人,一边喜不自胜地将大门开了一个缝儿。
冉柠木的室友们赶紧将一张张红包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金钱豹漫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几张,手腕一抖,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草!是真钱啊?!!!”
“卧槽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全特么是真的!一个红包里能有好几张呢!草,柚子他老攻是真土豪啊!”
“快别数了!门都快被挤破了!”
表妹忽然一拍脑门:“完蛋!我哥的婚鞋还没藏呢!”
金钱豹们捏着红票子的手一顿,下一秒啪啪啪的拍脑门声音在不大的宿舍里纷纷响起:
“草!我也给忘了!”
“咋办啊?敌军就快攻进来了!”
“快快快,现在脱还来得及!”
一只金钱豹嗖地冲过来,把安柚夕脚上的拖鞋摘了,然后又嗖一下冲回去塞进另一只金钱豹的怀里,揪着他后衣领用力一甩:“兄弟!赶紧的!带着柚子的婚鞋赶紧滚!”
被塞进鞋子的金钱豹默默朝前一位金钱豹比了一个中指,抱起安柚夕的拖鞋就是一个百米冲刺,直直冲到窗边,一个鲤鱼跃龙门地飞了出去。
“草?这人没毛病吧???”表妹吓得差点儿给安柚夕的眼睛戳瞎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作案工具趴到窗边去看。
只见那只金钱豹动作娴熟地踩着楼下空调攀上旁边一根粗长的水管,无比丝滑地溜到了一楼,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这种在残疾边缘疯狂试探的事情。
“牛逼啊……”表妹低喃着松了一口气,忽然猛地顿住,接着抱起脚边一只还没有拆封的鞋盒冲到窗边,朝楼下大喊道,“等等!你拿错鞋了我去!”
然而那只金钱豹一落地便钻进他们宿舍楼里没了踪影,只留下表妹一道闪闪发光的虚影。
安柚夕全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抢走我的鞋啊?!
与此同时,只剩两人的金钱豹终究抵不过门外四个大汉的力量,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强势破开,一群戴着沙雕狗狗头的冉柠木的室友们呼啦啦地钻了进来,分别是哈士奇、柯基、还有一只丑萌丑萌的八哥犬。
安柚夕条件反射地蜷了蜷光溜溜的脚趾头,看见这群狗子先是默默无语,接着便看见西装革履的冉柠木从狗狗头背后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登时眼睛都看直了。
要说西服是最能考验一个男人身材的着装,像冉柠木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穿上西服,简直分分钟能要了色老婆的狗命。
纯白面料剪裁流畅,流线型的墨黑衣领在腰间由一颗暗扣收紧,喉结之下是一枚精致的领结,两条长度逆天的腿包裹进漆黑的西装裤里,皮鞋撞击地面时有清脆的声音,莫名有种成年人的禁欲感,是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发型也经过特别打理,脸上应该也上了妆,不过以安柚夕这浅薄的眼力,只能勉强看出眉毛修过了,双眼也更加深邃,脸部线条也英朗许多,反正就是变得更好看了。
冉柠木原本的长相就已经戳死在了安柚夕的审美点上,现在这样……
安柚夕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
这、这不就是他小时候梦里才会出现的白马王子吗?
他的白马王子,真的从梦境里走出来来迎娶他了吗?
冉柠木看见安柚夕的模样,也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视线瞥见安柚夕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眉头倏然一皱,嗓音低沉地问道:“袜子呢?”
安柚夕像是看痴了,氤.氲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语气:“我还在床上躺着,就被他们扛过来了,还没来得及穿呢。”
为了方便化妆,安柚夕额前碎发被表妹用一只小夹子夹在头顶,形成一个冲天的小啾啾,脸蛋粉扑扑的,注视着冉柠木的目光直白而热烈,几乎瞬间能点燃心口的火。
就像安柚夕觉得冉柠木勾.人得要命一样,冉柠木同样也觉得安柚夕简直可口得紧。
冉柠木难耐地躲开安柚夕的目光,转而看向表妹,表妹赶紧从纸袋里翻出一双没拆封的递给他,他把包装撕开,用牙齿咬断了塑料绳,单膝跪在安柚夕面前,握起他的脚踝,将他的一只脚搁在自己膝盖上,帮他将袜子穿好,然后又去换另一只。
在这个过程中,整个宿舍七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冉柠木帮安柚夕穿袜子,安静得仿佛刚才拆房般的闹声只是场梦境。
安柚夕虽然私下在冉柠木面前浪得没边儿,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秀恩爱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忍不住害羞地抱住了冉柠木的肩膀,将泛红的脸蛋埋进了冉柠木的颈窝。
表妹咽了咽口水,声音都磕巴了:“那那那那什么,此门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摘柚子,留下婚鞋来!”
冉柠木笑着说:“这么大个学校,总得圈个范围给我吧?”
“就这栋宿舍楼!你必须把我哥鞋子找回来了,再帮他亲手穿上,我们才允许你带走我家柚子!”
“行。”冉柠木干脆地应下,起身的时候顺势摸了摸安柚夕的耳垂,又伏低身子亲吻他的脸颊,柔声道,“哥,等我,我马上就过来娶你回家。”
“嗯,”安柚夕被甜得嘴角一翘,又去勾他的手指,眨眼睛看他,“那你快点哦,快点回来娶我。”
“尼玛还有完没完了,想亲亲抱抱等把鞋子找回来再亲行不行?能不能搞快点啊,你老婆还等着呢!”现场众人被这俩新人的小动作牙酸得不行,赶紧把冉柠木这个罪魁祸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