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用力推开墨九幽,其实她最介意的,不是墨九幽想要借阴兵令办事,她介意的是,从一开始,墨九幽接近她,目的就不单纯。
可是转念一想,当初在山洞里,墨九幽咬她的那一刻,目的不就摆明了吗?自己为什么还会一点一点的掉进他的陷阱之中,无法自拔呢?
说到底,白溪怪的还是自己,怪自己没用,守不住自己的心罢了。
这个人明明没那么好,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的将心交出去,甚至还不自知的?
墨九幽看着白溪这样,心里面也不好受,明明这只是自己的一件用来与命运相搏的作品,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会不经意的就爱上?
甚至为了她,将自己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更可怕的是,此时此刻,如果没有外界那些烦心事的威逼,他甚至真的可以不要阴兵令,放下这么多年的执念,只守着她一人,天长地久。
两人就那样僵持着,都舍不得对方,却也无法再进一步。
最后白溪拿出阴兵令,往墨九幽手里一塞,说道:“你救了我姐姐,帮助七门拔除了异心者,这是谢礼,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回五花教,咱们各自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墨九幽握着阴兵令,想要追上去,刚一抬脚,一道黑影落在了他身旁,说道:“主子,不要感情用事,阴兵令到手,咱们做正事要紧。”
“多嘴。”墨九幽训斥了一句,转而说道,“墨渊,让花牧庭调一支暗卫暗中保护白溪,别让她出事。”
墨渊急道:“主子,咱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花牧庭手里的暗卫,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调出一两个还行,调出一队,那可是整整十二人,咱们……”
“墨渊,什么时候我说话这么不管用了?”墨九幽冷声道,“你这个大护法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之前吓到白溪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
墨渊憋屈的看着自家主子,感觉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这个人了,明明跟了他数十万年,看着他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一路杀出来,怎么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完全变了呢?
他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主子,你被封印数十万年,个中滋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会选中白溪,也是机缘巧合,她只是一枚工具,主子玩玩可以,但万万不应该对一枚工具产生感情啊!”
墨九幽怒目瞪向墨渊,墨渊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他冒着掉头的危险在揭自己的伤疤,提醒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只有最忠诚的下属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墨九幽懂。
但他心里就是舍不得白溪,就是放不下。
最后一甩袖子说道:“我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亲自走一趟,去把白品堂带过来。”
墨渊语重心长道:“主子……”
“去!”
墨九幽背着手,语气冷冽,不容置喙,墨渊重重叹了口气,无奈还是去了。
……
很快,白品堂便被带到了墨九幽的面前,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俩人面对面的站着。
白品堂一眼便认出来对方是谁,双手作揖,冲着墨九幽拜了拜,说道:“品堂拜谢侠士救命之恩。”
“我救了你。”墨九幽说道,“你感激我,但你对我的戒备,远比感激来的更强烈,不是吗?”
白品堂站直身体,不卑不亢道:“对,我感激你,因为你救我于水火,我对你有戒备,是因为我怀疑你跟五花教有着不一样的联系,这一点,我也提醒过二小姐。”
白品堂的坦诚,倒让墨九幽刮目相看,他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器宇轩昂,谈吐从容,是个好苗子。
“我调查过你的底细。”墨九幽说道,“当初白沐阳将你带回去培养,目的就是为了白溪,可以说,你这辈子就是为了白溪而生的。”
“是。”白品堂毫不介意,“二小姐她值得。”
“你喜欢她?”墨九幽说道,“但她是我的人,你不怕我拧断你的脖子?”
白品堂笑道:“倾慕与占有是完全不同的,二小姐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这句话极大程度的取悦了墨九幽,他伸手拍了拍白品堂的肩膀,说道:“你是个有能力,而又懂得分寸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救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品堂又冲墨九幽揖了揖,说道:“恩人有所求,只要不违背道德礼仪,品堂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墨九幽说道:“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守在白溪的身边,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守着她,保护她,只要你保护好她,等我回来,你想要金钱、权利甚至是延年益寿,我都可以许你。”
“保护二小姐是我的职责,无论你在与否。”白品堂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些报酬,我不需要。”
“还有一件事情。”墨九幽说道,“每个月初一、十五这两天,你必须带着白溪去五花教的寒潭,让她泡在寒潭水里,至少三个时辰,不要让外人来打扰,这件事情我会交代给花牧庭,但我更放心让你守着白溪。”
白品堂脸色一变:“为什么?二小姐她怎么了?”
“没什么。”墨九幽说道,“你知道按照我说的去做,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等到我回来之后,有我在,我会帮她。”
……
那一天,白品堂从墨九幽那里回去之后,整个人便心事重重起来。
白冰回到了白家庄园,白沐阳不仅将白家七门交给了白冰,还为她招了分堂里的一个上门女婿,帮她打理白家七门,白品堂被任命为七门大巫师,直等到他在七门站稳脚跟之后,直接接替大祭司的职位。
白溪本是应该回五花教去的,但因为墨九幽的身份暴露,白溪不愿回去面对墨九幽,也不想回白家庄园,就去了山上,陪着白翩翩吃斋礼佛。
白翩翩劝了她好几次,让她回白家庄园去,不要让大家替她担心,并且白家七门正是用人之际,需要白溪。
但白溪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坚持留在山上,白翩翩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纵容她在自己身边待一阵子。
这一待便是半个月,月底的时候,白品堂第一次找上山去,要白溪下山。
半个月来,白溪的心情早已经恢复平静,看着白品堂说道:“你也要来做说客吗?但以我的性子,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应该明白。”
“我只是受人之托。”白品堂说道,“二小姐只需要跟我走一天,过了初一,我便将你送回来。”
白溪疑惑的打量着白品堂,问道:“受人之托?你不是一心只向着我吗?怎么,是谁这么大面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这就让你胳膊肘往外拐了?”
“是为了二小姐好。”白品堂说道。
“为我好?”白溪嗤笑一声,“为我好就别来打扰我,我想下山的时候,自会下山,不用你们一个个操心。”
白品堂也不强求白溪,只是自己个儿也留在了山上,远远地跟着白溪,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
白溪嫌弃的撵了几次,撵不动,也就作罢,任凭他跟着。
一直到了晚上洗漱上床,白溪还看到窗外屋檐下,白品堂双手抱胸,背对着窗户的影子。
“真是块榆木疙瘩。”白溪咕哝了一句,便不再去管白品堂,自顾自的睡下了。
可是睡到后半夜,她便开始做梦,先是梦到自己置身一片火海,热的浑身躁动不安,但很快,周围火海退尽,变成了一片冰川,冻得她直发抖。
这种冷热交替,互相冲撞的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被水仙儿的内丹毒素攻击的那一天。
白溪不安的扭着头,嘴里呜呜的叫着难受,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明显是被魇住了。
窗外的白品堂听到动静,心下不好,立刻破窗进入白溪的房间,点上灯,伸手去摇白溪。
这一摇,白溪猛地睁开眼睛,大喘着气,手捂向心口,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梦里面那种感觉并没有任何消退,白溪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白品堂站在床边说道:“二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出去。”白溪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体内的这种冷热相撞的感觉她太熟悉了,回想起当初墨九幽是怎么替自己缓解毒素的,白溪便不能让白品堂待在自己的身边。
白品堂没走,不解道:“二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去找医师?”
“不用,你出去。”白溪坚持道,“现在就出去。”
白品堂转身刚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说道:“不,我不能走,二小姐,你起来,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哪里都不去。”白溪开始不耐烦起来,“我让你出去你听没听到?再不走,我要叫人了。”
白品堂无奈,只得从窗户又翻出去,守在窗外,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白溪窝在床上,越来越难受,紧紧地抱着被子,冷汗打湿了枕头,浑身瑟瑟发抖。
她开始想念墨九幽,想念他冰冰凉凉的皮肤,想念他坚实的胸膛,到了最后,白溪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五花教的寒潭。
她强忍着不适爬起来,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白品堂早已经听到动静,再次硬着头皮上前,问道:“二小姐,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白溪甩开他,低吼道:“滚开,不许跟着我。”
“你要去五花教对不对?”
没想到白品堂这么说,白溪狐疑道:“你竟然知道!”
“受人所托。”白品堂再次强调,“我送你过去。”
白品堂一把将白溪背到背上,迅速的朝着百花镇的方向而去。
白溪趴在白品堂的后背上,极力隐忍着,脑子里面稀里糊涂的,但还在想,受人所托?
白品堂是受谁之托?
想破脑袋,白溪也不可能将白品堂和墨九幽想到一块儿去,到了后来,她被体内的不适感刺激到昏昏沉沉,根本什么都想不了了。
白品堂背着白溪还没进入百花镇,花牧庭便已经带着人来接了:“把人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不,我得跟着。”白品堂退后一步,与花牧庭拉开距离,说道,“这是你们主子的托付,有疑问,问你们主子去。”
花牧庭吃瘪,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的白溪,只得放行。
白品堂在五花教潜伏那么多年,对五花教的地形极其熟悉,很快便将白溪背去寒潭,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寒潭之中。
白溪一接触到寒潭水,意识迅速回拢,整个人都变得舒适轻松起来。
白品堂退到暗室的门口,背对着寒潭,一直没有回头看白溪。
白溪清醒过来之后,趴在寒潭边上,头枕着臂膀,看向寒潭旁边的冰床。
到了这会儿,白溪已经明白,当初水仙儿下的毒大部分已经被拔除干净,但余毒一直没有完全消除,以前每次发作之前,因为有墨九幽在,是他帮自己抑制住了余毒的、发作。
而这次他不在,余毒肆虐开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寒潭水是压制余毒的良药,只是白溪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半个月了,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墨九幽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了,而这么关键的时刻,白品堂却出现了,并且口口声声‘受人所托’,用脚后跟想想,这个人必定是墨九幽。
而墨九幽呢?他拿着阴兵令,是去做他要去做的事情了吧?
他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将自己转送给白品堂了吗?
呵,可笑。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白溪越想越来气,就那样趴在寒潭边上,歪着头叫道:“白品堂,你过来。”
白品堂是有求必应,转身走到寒潭边,蹲下,眼睛却不敢往白溪身上看,别到一边去。
白溪调笑道:“白品堂,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长得很丑吗?”
“二小姐天人之姿,不但不丑,反而很美。”白品堂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没有转过来。
白溪说道:“既然我这么美,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我这么美,你喜欢我吗?”
白品堂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白溪看着,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喜欢我,对不对?”
“……”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
“……”
“怎么,嫌弃我不是完璧之身?还是嫌弃我一半的五花教血脉?不是正统的正道之人?”
“不是,我怎么敢嫌弃二小姐。”白品堂急急道,“二小姐可千万不要再跟我开玩笑了,品堂不配。”
白溪抬起一只手,搭在了白品堂的膝头,赌气似的说道:“他都将我全权交给你了,你有什么不配的?白品堂,你娶我好不好?成亲之后,你带我归隐山林,我从此跟着你,相夫教子,闲云野鹤,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白溪承认自己是带着私心的。
她恨墨九幽,恨他骗自己,更恨他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把自己扔给了白品堂,但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掺和进这些纷纷扰扰里面来。
既然墨九幽得到了阴兵令,已经离开了,那她便也应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归隐山林,远离尘嚣,白品堂有能力给她这样的生活。
除了墨九幽,如果让白溪在世人之间做选择,她想,恐怕没有谁比白品堂更适合自己的了,更何况,从一开始,白沐阳选中白品堂,培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自己培养的吗?
但白溪的话吓坏白品堂了,他像是被蜜蜂蛰到了一般,一下子避开白溪的手,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二小姐不要再捉弄我了,这寒潭水要泡三个时辰才行,我去帮二小姐准备衣服,之后就在外面等着二小姐,有事二小姐叫我。”
白品堂大步的离开,白溪看着他唯恐避之不及的背影,心中一片荒凉。
自己难道是洪水猛兽吗?竟然让白品堂如此害怕?
……
时间一秒一秒的往前走,三个时辰很难熬,特别是在这满是与墨九幽回忆的暗室之中,白溪更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从寒潭里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没有看到白品堂,守在外面的,竟然是花牧庭。
算起来,花牧庭是白溪的继父,与白溪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熟悉了。
他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冲白溪点点头,说道:“小溪好点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白溪说道,“劳烦你了。”
花牧庭说道:“职责所在罢了,不过,你娘听说你回来了,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上次你在五花教受委屈了,你娘一直很担心你……”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330、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