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伏城一边开门,一边不耐烦的数落着,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大人一样,成熟一点。
地若进来,眉头紧锁,手上还拿着那封信。
我也已经穿好衣服,接过信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柳伏城。
柳伏城将信往桌上一扔,看都没看一眼,冲地若说道:“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青鸾前脚走,柳昆仑后脚也跟着跑了?”
地若讪讪道:“老九你真料事如神。”
“这点事情还用我料?他俩什么心思,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柳伏城往凳子上一坐,看向我说道,“青鸾是在躲小叔,小叔顺势就将江城龙族这个摊子扔我手里了,我这回来才一天,他们也做得出来!”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我说道,“四年前咱们去求柳昆仑接受江城龙族的时候,是你自己答应了人家,等到时局稳定,会回来接替他的,他熬了这四年,估计早就想跑了。”
柳伏城气哼哼的:“瑣儿呢?这夫妻俩连瑣儿都不要了吗?”
“瑣儿习惯了。”地若说道,“今早我看到信之后,也告诉瑣儿了,他面上毫无波澜,早上还多喝了一碗粥。”
“小没良心的。”柳伏城握拳,下定决心似的,“不行,江城龙族我不能接手,我刚回来,老婆孩子还没陪,哪有那么多时间!”
地若说道:“但你也不能丢着江城龙族不管吧?江城龙族和钱江龙族本就是一脉相承,管一个是管,管两个还是管,倒不如搬回来,两家大合一,岂不是更好?”
柳伏城一摆手,道:“五姐你别想着忽悠我,我明确告诉你,江城龙族我不要,但我会好好教导瑣儿,等过个一年半载,就让他接手江城龙族,替他父母管理龙族事务吧。”
“柳伏城你是人吗?”我忍不住揶揄道,“瑣儿才几岁啊,你就把歪心思打他身上了?”
“他几岁重要吗?”柳伏城反问道,“龙族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能者居上,瑣儿修炼天赋在那儿放着,再由我从旁指点,能差到哪儿去?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这个钱江龙王的位置,迟早也得送出去。”
“我怎么觉得,你们家这个龙王位置像个烫手山芋呢?”我又好气又好笑,“谁都不想要,上赶着往外推。”
地若撇撇嘴道:“当初为了抢这个龙王位置,打的不可开交,要是当初都像现在这样你推我,我推他的,也不至于弄成那样。”
“争斗从来都是他们挑起的,跟我没多大关系。”柳伏城说道,“从始至终,我都从来没有主动想往这个位置上坐过。”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地若转移话题,“青鸾和小叔的爱恨情仇,由来已久,他俩怎么折腾,由着他们去,说不定三两个月,小叔把人拿下了,夫妻双双把家还也说不一定。
你刚当上钱江龙王,百业待兴,得忙一段时间,忙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柳伏城不解道,“日子就那样过呗,我在天庭累死累活四年,好不容易回来,还想好好休息一阵子。”
地若挑眉道:“你就真的想这样过下去?你给人家菲菲名分了吗?”
“地若你说什么呢?”我伸手打了她一下,有些脸红,“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名分还不够么?”
“不够。”柳伏城拉着我的手,说道,“五姐不提这事儿,我也得说,我们俩虽然早已经是夫妻了,但你我的名字,在族谱里还没有被写在一起,无论是上你们白家族谱,还是上龙族族谱,这个仪式要有,并且,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地若惊呼:“老九你说什么呢!什么上白家族谱?”
“如果小白需要,我没意见啊。”柳伏城说道,“入赘白家我可以。”
地若顿时跳脚:“柳伏城你脑袋坏掉了?你如果上了白家族谱,咱们家族谱上还能剩几人?我还指着你们俩开枝散叶呢,你倒好,还要把自己从咱家族谱上摘出去!”
“五姐,难道你不觉得小白家的族谱更单薄吗?”柳伏城振振有词,“想要开枝散叶,你可以让地坤入赘进来,你俩开枝散叶也不是不行!你还不是向着你母族吗?怎么到了小白这儿,就得上纲上线了?”
地若被气得都快爆掉了:“你就可劲的气我吧!我要是有你们这么好的基因,我……”
“好了好了,别争了。”我说道,“柳伏城,婚礼我并不想要,老夫老妻了,不稀罕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至于族谱,我也不会上龙族的,也不要你上白家的,我只要一份像样的婚书就行了。”
说着,我又看向地若,道:“之前我和地若已经讨论过了,重熙已经上了龙族族谱,鹤琦我想让他上白家族谱,毕竟将来鹤琦如果接手白家七门的话,他的身份得名正言顺。”
“这话我没意见。”地若连忙表态,“鹤琦生来就更适合白家,我不强求他回龙族,但这不代表我们不爱他,他如今已经是蛟身,将来飞升成龙的几率很大,到时候谁也不敢说他不是龙族后裔。”
柳伏城对这些事情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但有些事情,显然我们想到了,他也是有所考量的:“鹤琦那孩子藏了四年,如今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怕是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夜暝阁那边?”
“当年夜暝阁被我们重挫,本就对我们恨之入骨,这几年之所以没有什么动静,一是因为他们需要修整,另一个是,他们也看冥界的眼色做事。”柳伏城分析道,“但鹤琦如今已经身在冥界,很快又会回来认祖归宗,到时候他七门未来少主的身份一定下,这层层关系之下,将会把他推向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我更害怕的是,他们会趁着一切还没发生,将所有可能性,扼杀在萌芽之中。”地若上次跟我聊过之后,我后来也想了很多,只是那时候,我总觉得一切不会发生的那么快。
可现在,柳伏城受封了,有了自己的封地,地位水涨船高,对他们的威慑力更大,我怕是有些家伙会按捺不住。
柳伏城说道:“童心那边会把鹤琦保护好的,很快就会把鹤琦送回来,只要他在我们身边,就不用担心。”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看着柳伏城的神色,就能感觉到他心里有多恨夜暝阁。
重熙和鹤琦刚生下没多久他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四年,本来心里对两个孩子就愧疚,如今回来,恨不得时时刻刻护他们周全,谁想动他们,柳伏城第一个不同意。
以前我会慌,但现在柳伏城回来了,我反倒不慌了。
总觉得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
柳伏城刚刚受封钱江龙王,重振钱江龙族的重任压下来,他天天都忙的脚不沾地,而这段时间,我除了稍微帮帮忙之外,都在修炼。
融合洗髓草之后,我并没有被反噬,只是完全吸纳洗髓草的仙灵之气,还需要时日。
这段时间,大巫师几乎一手把控了白家与七门的所有事情,白玄武跟在后面也是忙得不行,我知道大巫师是在为鹤琦回来做准备。
这几年,七门渐渐走上正轨,与冥界的货物往来也渐渐密切起来,四十分堂各司其职,一起朝着繁荣富强的方向稳定发展。
端午节那天,童心来信,说鹤琦最近修炼突破瓶颈,彻底收服自度伞指日可待,近期就会回家。
我和柳伏城都很高兴,柳伏城更是百忙之中抽出一部分时间,待在白家庄园里,为鹤琦准备房间以及一应生活用品,比我用心多了。
我那段时间醉心于修炼,很多事情都懒怠了。
主要是白家有大巫师,龙族有柳伏城和地若,根本也不需要我操心什么。
越是不操心,反倒是越困乏,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天了,天热就容易困。
可就在端午后的第二个星期,一个晴天霹雳,彻底打破了这样宁静又美好的生活。
重熙被抓走了。
抓走重熙的,是夜暝阁的阁老,曾经那个在我们手里吃了大亏的家伙。
……
消息还是大巫师这边查到的,地若他们匆匆从江城龙族赶来,一个个面若死灰。
大巫师坐在正厅主位下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难看的不行,手里的拐杖不停的戳着地面:“胡闹!这孩子的胆子怎么这么肥!”
“都怪我,我不该惯着她的。”地若自责道,“重熙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平时又纵着她的性子,没有被外面的世界毒打过,看起来气势汹汹,实则上是个纸老虎,心思太过单纯,才这么容易受人骗。”
“重熙到底怎么了?”我问道,“前两天你不是跟我说她去重岭分堂那边找小姐妹玩儿吗?”
“是,的确是你们白家重岭分堂。”地若说道,“他们家有个小闺女叫白香莲,今年十三岁,生来是个走阴人,与重熙特别投缘,重岭就在江城隔壁,离得又不远,每年端午前后,白香莲都会有一次走阴,今年端午白香莲刚好走阴回来,就打电话让重熙过去玩,都是自家人,我就答应了。
派去送她的人回来还说,小姐妹俩见面开心的要死,搂在一起又笑又跳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一早,白香莲和重熙都被突如其来的夜暝阁的人带走了。”
“不知道怎么的?”大巫师一拍桌子,掷地有声道,“那白香莲这一趟走阴,暗中答应委托者从忘川河偷换百两乌金石,结果那些乌金石就在重熙的床铺下找到了,乌金石有多珍贵你们不是不知道,出手百两,从何而来?”
大巫师这一问,所有人都惊住了。
柳伏城立刻说道:“一箭三雕啊!”
是啊,这手笔,明显就是冲着白家七门来的。
白香莲是七门分堂之一的后裔,走阴也是在为七门办事,她走了一趟阴,从忘川河带回了百两乌金石,而乌金石都铺在了重熙床铺下面,重熙说自己什么都没干,有谁会信?
再者,既然重熙被牵扯进去了,那么,白香莲又是与谁接头,弄到这么多乌金石的?
忘川河和黑水河一脉相连,谁曾经被投入黑水河,如今时常又在黑水河底修炼?
那是鹤琦啊!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牵扯上了鹤琦。”我叹了口气,恨恨道,“不过很明显,对方的胃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他不仅要鹤琦,还要重熙,甚至想将白家七门彻底搞垮。
如今重熙和白香莲都在他们手上,接下来就是挟制威胁了,这一步棋,咱们终究是走在了别人的后面。”
“我倒要看看,我柳伏城的儿女,他们到底敢欺负到何种程度!”柳伏城沉声说道,“走蛟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好好算算这笔账,他们竟然手还敢伸这么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柳伏城你想干什么?你刚刚才受封几个月,钱江龙族也正在组建之中,你可别做的太出格。”
大巫师却插嘴进来说道:“有些事情,是该到了好好清算清算的时候了。”
大巫师这话一说,我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朝着他看去,就看到他的眼神虚虚的往外看着,很明显是失神了。
四年多了,白溪姨祖杳无音讯,日复一日,埋在大巫师心里的这根刺,一直没有办法彻底连根拔起,当初要不是夜暝阁,又哪来的凤无心成了势?白溪姨祖也不会最终被逼急了,用自己救了我们所有人?
柳伏城要收拾夜暝阁,大巫师当仁不让,这两人明显一拍即合,即便我心里不安,想劝,怕也劝不住了。
大巫师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立刻有人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走了进来,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重岭分堂的堂主白耀堂。
我本以为重岭分堂上上下下卷进了这场风波里,即便没有被夜暝阁带走,也会被灭口,却没想到大巫师能抓住白耀堂。
白耀堂被扔在大厅中间的地上,大巫师的声音立刻响起:“要不是我消息够灵敏,动手够快,还截不住这白耀堂。
白耀堂,如今你落在了我手里,有什么话,还是快点说吧,别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白耀堂浑身是伤,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迹,他一昂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哦,受害者吗?”大巫师不急不慢道,“我问你,是我还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如果你不领情,如此冥顽不灵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保你了,你的孙女儿,也一样。”
白耀堂依然昂着头,似乎生死已经看淡了一般,也不说话。
“你孙女儿是走阴人,走阴人生来魂魄在一定的条件下,是可以离体自由行走的。”大巫师说道,“以我白某人的纸扎术,你说,想要将你家白香莲的魂魄勾过来,容不容易?”
白耀堂脸色变了变,还是不说话。
“让我想想,你跟夜暝阁阁主做了什么交易呢?”大巫师分析道,“你家出了一个白香莲,这样体质的人,天生就是阴阳两界自由行走的大使,夜暝阁那边是不是许诺你们,只要配合他们,彻底将我们拉下水,白家七门就是你们重岭分堂的?”
柳伏城走上前去,一脚踹在白耀堂的身上,恶狠狠道:“说!”
“……”
白耀堂咬紧牙关不肯说,柳伏城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颌骨,手上用了点力道,不多时,我便听到骨骼相错发出的脆响。
白耀堂强忍着,可随着柳伏城手上力度越来越大,痛的开始挣扎。
“说!”柳伏城就那样捏着他看起来已经快脱臼的下颌骨,将他提了起来,威逼道,“再不说,你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说着,柳伏城释放出真气,挤压着白耀堂的头骨,而柳伏城顺势便卸了白耀堂的下巴骨,白耀堂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既然你软硬不吃,那休怪小爷我不客气了。”柳伏城说着,一把将白耀堂提了起来,转而冲着大巫师说道,“还请大巫师快点设阵,就拿这白耀堂的小命做祭,勾回白香莲的魂魄,之后的事情,咱们商量着发落。”
大巫师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边走一边说道:“把人带去后山水牢,扔给正在试炼的新一批死士做奖品,我只要他修炼出来的内丹就行。”
白玄武立刻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接过白耀堂,柳伏城一把拎起白耀堂,说道:“我亲自送他去,水牢里面的死士,已经经历过三次厮杀,为了生存,早已经杀红了眼睛,一个个跟恶鬼似的,正好需要点东西填饱肚子。”
身为白家七门分堂堂主,白耀堂深知白家培养死士的过程有多残酷,也明白自己一旦被丢进水牢,做了那些仍然在厮杀的死士的奖品,会有什么后果,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306、一箭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