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的特别快,那枚戒指长什么样,早已经烙进我心里了,太爷爷越是这样笃定,我就越惶恐,忍不住将右手藏得更严实。
可手可以藏,但躁动不安的心以及渴求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太爷爷看着我的样子,呵呵一笑,似乎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然后不紧不慢的问我:“菲菲,你知道蛟珠吗?”
我摇头,只听说过龙珠,却从未听说过蛟珠。
“蛇修千年,形态万变。”太爷爷自顾自的说道,“由蛇到蚺再到蛟,最后成龙,整个修炼过程中,有一样东西是从无到有,随着修为改变而改变的,蚺修千年成蛟,蛟口含珠,是为蛟珠,蛟珠化为龙珠,蛟则飞升成龙。
玉龙山那一夜,柳伏城明明已经化蛟,一夜之后,真身却又退回到蛇形,为什么?
因为他没了蛟珠。”
太爷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听懂了吗?
我攥紧右手,将无名指朝着手心里面掐进去,整个人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想去相信太爷爷的话,但有些话一说出来,是真是假,在你的心上,立刻就会有一个自我评判,一开始便信了的东西,十之八九都会应验,通俗点说,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而我此刻的第六感在告诉我,是真的。
柳伏城化蛟,有了蛟珠,配合蛟珠继续修炼,蛟珠化为龙珠之日,便是柳伏城飞升成龙之时。
可是他却将蛟珠做成了戒指,拿来求婚,他这是坚定的放弃了飞升的机会啊!
为什么啊!
这人傻吗?
他生来便是江城龙族的第九子,却因为一身黑皮被众人抵制,他所有的努力,全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向世人,向家族所有人证明,他柳伏城不是江城龙族的劫。
数万年的努力,在他化蛟之日,在他有望不久之后腾龙之时,他却将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蛟珠,雕成了戒指给我求婚了?
这人脑子真的坏掉了吧?
那一刻,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因为我明白,这枚蛟珠对于柳伏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如今这大环境下,这枚蛟珠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这就被惊住了吗?”太爷爷继续说道,“菲菲,坚强点,否则,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又怎么去承受呢?”
我当时眼圈都被激红了,每一句话说出来,语气都很冲:“你还想说什么?”
“说什么?”太爷爷冷笑,“说说整个龙族吧。”
“龙蛇本是一家,飞升成龙者,天界或多或少都会赐予他们各自的领地,或江河大海,或溪流湖泊,不管领地大与小,他们都是有仙职在身的。
但是你这几个月接触龙族\蛇族,你有没有发现,他们活的却并没有那么体面。
钱江龙王被囚禁多年,江城龙王柳万山遭了天雷,替补龙王柳昆仑如今的样子你是知道的,再往远看,长白山柳三爷,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腾龙之势,却一直拒绝飞升,宁愿做蛇族族长,这些都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细想起来,我所接触过的所有龙族,领导者好像真的都没有好下场。
我还是不说话,盯着太爷爷。
太爷爷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给出任何答案,顿了顿,继续说道:“生来便是龙者,德不配位;修炼成龙者,天雷渡劫;总之,就是不能有一个建功立业,一展抱负,为什么?”
他说着,向前踱了两步,几乎是站在我的脚尖前面,微微弯腰在我头顶一字一句道:“因为,龙族骄横多年,惹了天怒,仙界早已经开始打压整个龙族,龙族想要翻身,必须先经历一场血洗之灾,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胡说!”我脱口而出。
“我胡说?”太爷爷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很快一切就会应验,而你扪心自问,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感知到这个事实吗?”
我木然的盯着眼前这位雄赳赳的老者,忽然就想起,之前从长白山来的那个男人,他给柳怀安带来了一句叮嘱,柳文亭说,先不要动柳镇海。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更加不理解,柳文亭千里迢迢,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说的事情,为什么单独要派亲信亲自跑这一趟?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天怒要降临在龙族,首当其冲的,便是龙族的领导者,谁在那个位置上,谁就得承担起这场血洗之灾带来的后果。
这种事情,很少一部分人会提前得到消息,只有看的最通透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柳文亭知道,太爷爷也知道,那么,我有理由相信,还有一个人,其实一直也知道。
那就是柳昆仑。
柳昆仑恨柳镇海吗?恨之入骨!
但是他本应该有很多机会去收拾柳镇海,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很难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的细节,早已经渗透进方方面面,知情人看的心惊,不知情的人,身在囹圄却不自知。
“菲菲,你现在怀孕了,你跟柳伏城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太爷爷说道,“一旦天怒降临,龙族和蛇族必定大变天,到时候,你能袖手旁观?就算不为自己,不为柳伏城,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的未来,你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是不是?”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惊,手不自觉的就抚上肚子,是啊,如果只有我和柳伏城两个人,无论是陪着他生或是死,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他人好好的就行。
但我却不能不为孩子着想,我不想它一生下来,就面临着家族崩塌,天地之间没有立足之地的局面。
“柳伏城本就是我们白家的保家仙,他一天没有跟咱们解除关系,我们白家都永远跟他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们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太爷爷说道,“天怒降临,血洗龙族之后,整个龙族将迎来一场空前绝后的争夺之战,那些个旁枝末节,恐怕早已经虎视眈眈的盯着各个领地,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去平定内乱?拿什么去牢牢掌控住话语权?这些,菲菲,你都考虑好了吗?”
“你现在最需要什么?柳伏城又最需要你为他做什么?”
真的到了那种境地,柳伏城需要的,当然是一个强大的后援帮助他征服他想要征服的一切,而这个强大的后援,非我莫属。
而我的背后,能够依靠的力量,却只有白家,只有七门。
所以,说了这么多,太爷爷想说的话就只有一点,菲菲,我可以帮你,但却是有条件的。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直接问道,“你又能帮我什么?”
太爷爷耸耸肩,道:“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菲菲,回来吧,坐镇七门,掌门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
“做了七门掌门,之后呢?”我继续追问。
太爷爷看着我没说话,眼神里面的贪婪却毫不掩饰。
我冷冷道:“然后,消灭五花教,清缴五花八门各个没落部族余孽,收编比较强大的部落,比如凤家三门,最终,做到一家独大,是吗?”
我将太爷爷的野心撕扯出来,砰地一声扔在他面前,让他好好审视自己内心的膨胀。
太爷爷却反问我:“如果可以,为什么不呢?菲菲,白家的强大,就是你的强大,就是未来,你的子孙后代的强大,甚至可以恢复到当年,你的老祖宗白天启的强盛时期,那种盛况,是每一个家族都期许的,不是吗?”
“只有绝对的强大,才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抛弃,菲菲,咱们白家七门,要做,便做到最好,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你的期望。”
我并不想做什么七门的领导者,更不想做到所谓的最强,可是,我却必须在这种强压之下,偷得一席之地,以此来稳固自己的生活,保护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太爷爷拿来压我的,便是这一点。
他很直白的告诉我,接下来,我必须做柳伏城以及肚子里的孩子的坚强后盾了,否则,在即将到来的这场浩劫中,我可能失去所有。
整个大殿里面,陷入了空前的沉寂,没有人再说话,静的让人心生胆寒。
我长久长久的站在那儿,脑子里面做着天人交战,不停地分析,不停地推演,可到最后,我发现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回去吧。”太爷爷最后终究开了口,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求证的,你离开白家庄园之后,可以亲自去求证,我不会逼你,更不会将任何事情强加于你,但如果你想通了,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我惊愕的看向太爷爷,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放我离开,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我还愣在原地,直到童心说道:“姐姐,我送送你吧。”
我转而看向童心,我知道当时我的脸色特别不好,看着他的时候,心都是颤抖的。
失声问道:“童心,你觉得太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的创造者,是我的恩人。”童心由衷道,“姐姐,无论大家的出发点在哪,无论手段如何,咱们……都是一家人。”
……
我是怎么被送出白家庄园,又是搭上了哪辆车回到柳文亭的别墅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童心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回白家庄园去了,我浑浑噩噩的坐在客厅里,吴妈过来几次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都没有回答。
直到后半夜,柳伏城和柳怀安风尘仆仆的回来,我的眼神对上柳伏城的那一刻,才猛然回过神来。
柳伏城已经走上前来,半蹲着身子,与我平视,问道:“怎了坐在这儿?不冷吗?”
我瘪了瘪嘴,吴妈已经说道:“白姑娘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估计是担心你们吧?”
“虚惊一场罢了。”柳伏城说道,“但这也是一个预警,玉龙山那边应该很快会真的有动静,小白,不用担心我们,应付的过来。”
我摇头,终于开口道:“柳伏城,你有事瞒着我,是吗?”
柳伏城一愣,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但或许有你什么想知道的,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太过真诚,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质问。
旁边柳怀安啧啧两声:“爱情原来是如此卑微,就连我一直高高在上,冷酷桀骜的九叔,也……”
“滚!”柳伏城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怀安,随即一把将我抱了起来,上楼。
回到我们自己房间,柳伏城将我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腿和肚子,转身反锁上门,回来,坐在床沿,再一次问道:“小白,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听着。”
我看着他,鼻头开始泛酸,然后拉起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肚子上:“你是知道的,对吗?”
柳伏城浑身一滞,连带着附在我肚子上的手都跟着一抖,然后慢慢放松下来,说道:“我一直期待着小家伙们的到来,但却从未敢抱有任何希望,直到求婚当晚,我无意中摸到了你的脉,后来是有想过确认一下,但事情太多了,忙起来便顾不上了。”
说完,又反问我:“你感应到它们了,是吗?”
“我回来才没几天。”我说道,“这样推算起来,已经三个多月了,是吗?”
“应该是吧。”柳伏城答道。
我低头,看着自己平平坦坦的小腹,说道:“三个多月,为什么一点都没变大?就算只有一个,也应该开始显怀了啊。”
我经历过柳青鸾和凤灵犀的孕期,是看着她们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可我却没有,这让我隐隐的还有些怀疑,是真是假。
“也有可能只是一窝蛋。”柳伏城无比认真道,“毕竟我的真身仍然是蛇,卵生很正常。”
“所以,蛇,怎么会让我怀孕呢?”我问,眼神也渐渐的变得犀利起来。
柳伏城又是一愣,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说到孩子的时候,出乎异常的平静,到这会儿对他的质问,聪明如他,怎会看不透?
随即他便问道:“小白,今晚出去,见了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咬紧牙关,“为什么?”
柳伏城不说话,四目相对,犀利如刀一般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好一会儿,我抬起右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怼到柳伏城的眼前,质问道:“这是什么?柳伏城,你回答我!”
“我说过,我的内丹在你身体里面改变了你的体质,你会怀孕,是意外,却也是情理之中。”柳伏城倔强道,“小白,不要疑神疑鬼的好吗?”
“柳伏城你疯了吗?”我却没有放下手,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你懂吗?”
“这是蛟珠,是你修炼飞升的根本,你却将它像玩物一般送出去,这是儿戏吗?”
柳伏城长吁一口气,伸出两只手,捧住我的脸,直对着我的眼睛,一字一板道:“小白,我跟你说过,我不想要那些虚名,更不想要什么飞升成龙,去天庭领个一官半职,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陪着你过安定的生活,生一窝小崽子,难道这样不好吗?”
“腾龙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老爷子会死在天雷之下?为什么三哥多次放弃腾龙,上天任职?”
“三哥能为了三嫂,心甘情愿的留在长白山蛇族,凭自己的本事统领一方,我为什么不能?”
他说的头头是道,末了,还不忘给我一个回击:“还是说,小白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害怕我保护不好你和孩子?”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下意识的说道。
柳伏城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安抚似的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小白,相信我,我会让你们娘儿几个都幸福的。”
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口,终究是意难平:“蛟珠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吗?还来得及做什么补救不?”
“随缘吧。”柳伏城牵着我的右手,轻轻地转动戒指,自我欣赏一般道:“你看,多漂亮,它戴在你的手上,替我时时刻刻陪着你,真好。”
真好。
我抬眼看着柳伏城温柔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心酸,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的男人,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一败涂地而什么都不做?
并且,多事之秋,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劲敌要好得多。
我是白家的后代,终究是与白家牵扯不清的,太爷爷那种狠辣的人,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后代对自己竖胳膊抡膀子呢?
其实从一开始,太爷爷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知道我会选择回去,与他合作,才会这样大大方方的放我回来。
那根牵着风筝的线,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太爷爷的手中,我终究是飞不远的。
就算要飞,也绝不是现在这种关键时期,或许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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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蛟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