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底下阴风阵阵,战令一起,像是一场龙卷风,席卷整个深坑底部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枉死之人的怨念之气。
同时,越来越多的阴邪之气不停地冲进我的身体,在我的血脉之中乱窜,压制向我的丹田。
冷,越来越冷。
随着战令上的红光越来越甚,我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手用力的捂住心口,直到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薄而出,我才轰咚一声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好,两眼无法聚焦,只感觉眼前站着一道虚影,他身穿战袍,手握长矛,嘴里念着:“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
身体一直在坠落,朝着万丈深渊底下,无尽的阴风裹挟着难闻的尸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无数的白骨不停地耸动,发出铬渣铬渣的声音,随意组合成怪异的形状,逼近过来。
直到一只稚嫩的小手,一把拉住了我,长长的尾巴卷住我的腰,奋力将我朝着上面拽去。
层层叠叠的黑暗压下来,我终于闭上了双眼,昏死过去。
……
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顶翠色帷帐,柔软的床铺,带着淡淡的桂花清香,身边,有人黯哑着喉咙问道:“菲菲,你醒啦?”
我这才扭过头去,正对上柳青鸾一双通红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她依然坐在床边,整个房间也是我熟悉的模样。
“我……我怎么会躺在这儿?”这里是我在江城龙族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们替我安排的房间啊,我明明是在那深坑底里,怎么一醒来,却已经在江城龙族了?
柳青鸾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你们救的我?”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儿?”
“不是我们,是瑣儿。”柳青鸾说道,“瑣儿感应到了你的存在,寻到了那个暗流,奋力将你拉出漩涡,带回来的。”
我更加不敢相信了:“怎么会是瑣儿?他明明那么小……”
“不小了。”柳青鸾说着,眼神特别复杂,似有欣慰,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瑣儿经历了那一晚的蜕皮之后,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突突猛长,如今,也是一个半大小伙子的样子了,你现在再见他,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基因好,没办法,你就说他现在飞升成龙我也相信。”这是真话,毕竟瑣儿的天赋摆在那儿,但随即又担心道,“瑣儿没事吧?我当时所处的环境很不好,他以一己之力将我救出来,肯定会受到攻击的。”
“受了点小伤,他爹已经帮着疗过伤了,没事儿。”柳青鸾说道,“你刚醒,身上伤痕累累,状态也很不好,再躺会,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柳青鸾说着站了起来,我一把抓住她,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夜深了。”柳青鸾说道,“四五个小时吧。”
四五个小时,我竟然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过了明天,就是爷爷准备启动锁龙阵的日子了,我得尽快赶到玉龙山去。
便又问道:“我听说之前柳镇海带着人来攻击江城龙族,没事吧?”
“……”
柳青鸾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先别管这些,休息好再说。”
“我休息不了。”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青鸾,大家都是修炼之人,我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不能留下来。”
“你出不去。”柳青鸾说道,“外面乱了。”
她激动的脱口而出,但随即又硬生生的打住:“菲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又想做什么,可是不管怎样,你再等等,等昆仑一会回来,你跟他谈,好吗?”
我只得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柳青鸾出去,我盘腿回床上,其实当时心很乱,柳青鸾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事,但正如她所说,现在外面乱了,他们本来应该就焦头烂额的,我这个时候不能要求太多。
更重要的是,我很怕自己控制不住身体里面如今蓬勃的阴邪之气,一旦在江城龙族内部爆发,势必会伤及无辜,酿成大祸。
所以我根本不打算走出这间房间,耐心的等着柳昆仑,他知道轻重,会来见我的。
……
柳昆仑也没让我等太久,不过半个钟头的时间,他便过来了,我看到他,立刻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柳昆仑说道:“柳镇海带着人闯进钱江龙族,搜遍了里里外外,什么都没搜到,欺人太甚,打了一架,死伤挺重的,刚才带着人手撤离了。”
“撤离了?”我有些诧异,“没有回过头来再找江城龙族的茬?”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一刹那,我明显捕捉到柳昆仑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心里一颤,但他随即轻松道:“他的人手都是从凤无心那边带出来的,数量有限,钱江龙族闹腾了一通,够他受的,现在再反杀回来,无异于找死。”
我有些担心,试探着问道:“你们……你和青鸾有事瞒着我。”
“瞒你?”柳昆仑摇头,“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瞒着你的?别瞎想。”
“倒是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吗?”
“柳崇明和柳泗尧野心太大,既想要我体内的内丹,又想刺激我身体里的魔性爆发,对我做了一些阴邪的手段。”我没有隐瞒,和盘托出,“柳镇海打过去的时候,他们将我送进了暗流,对了,那个暗流的朝向,便是冲着江城龙族来的,你们要小心。”
“那道暗流本应该是钱江龙族处理反叛分子的集中地,但从瑣儿回来之后的描述来看,那里可能早已经不仅仅是埋葬反叛分子的地点了。”柳昆仑说道,“钱江龙族和我们族群之间,隔着一道公共区域,本来那道暗流应该是没有超过界限的,但可能是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暗中又往前开发了很长一段,目标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好在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耽搁了,才没有造成大祸。”
“他们将我送进去之后,那一头已经被彻底封印了,近期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动作。”我分析道。
柳昆仑点头,转而问我:“你呢,感觉怎么样?”
“现在感觉还好,但不能乐观。”我说道,“柳昆仑,如果说以前我还有的选的话,那么,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了,我身体里的阴邪之气,已经远远高于那颗内丹带给我的灵力,更重要的是,战令的杀气被激发出来了,我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所以,我想尽快离开这里,去玉龙山,完成我的使命。”
“钱江龙族害人不浅。”柳昆仑说道,“瑣儿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黑气,眼睛闭着,撑开眼皮,里面一片血红,我们好几个人不停帮你运气,才压制住了你体内的那股阴邪之气,送你走,这是必然要走的路,菲菲,只能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也无能为力了。”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说道:“这不是你们的责任,就算没有发生钱江龙族这些事情,我既定的路线也早已经改变不了了。”
“以免夜长梦多,趁着柳镇海被重创,需要修整的空档,你送我出去,我自己去玉龙山,等到锁龙阵启动的时候,还得你去帮一帮柳伏城,他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以后怕是很难再翻身了。”
“柳昆仑,在这里,我郑重的再强调一次,柳伏城这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并且是一个特别重情重义的人,你在这节骨眼上拉他一把,以后,你用到他的地方,他定会万死不辞的。”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柳昆仑说道,“我知道,你怕我忌惮老九回来抢江城龙王的位置,但事实上,就算玉龙山的锁龙阵有效果,压制住了走蛟,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事情完结了,江城龙王这个位置,不好坐,前有凤无心虎视眈眈,后有钱江龙族不时挑衅,甚至……”
“总之,老九如果愿意回来,我求之不得。”
我两只手搅在一起翻了翻,长舒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柳伏城。”
柳昆仑说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想好了的话,收拾一下,我出去做一下部署,趁着天亮之前送你走,我怕再等下去,错过这个好时机。”
“想好了,你安排吧。”我说道。
柳昆仑转头就要出去,我又叫住他,说道:“瑣儿……瑣儿我就不过去当面道谢了,你替我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客气了。”柳昆仑说道。
……
柳昆仑离开之后,我便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了一下,该整理的法器什么的,也整理好,以备不时之需。
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柳昆仑才去而复返,告诉我说,已经安排好了送我出去的路线,一路将我送出江城龙族,直奔玉龙山地界,会在玉龙山外五里路左右将我放下,因为再往前,太过引人视线。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玉龙山周围肯定长时间驻扎着凤无心的人,柳昆仑得守住江城龙族以及上游,还得提防下游的钱江龙族,他是不能在锁龙阵启动之前挑起任何争斗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能隐忍的人,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可能贸然出手的。
我满口答应,并且嘱咐了他不少事情,最后才由他将我送出去,出了江城大河,有专门的人手护送我。
坐在车里,我几次回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次,谁也保不了我,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来保我,我只希望,接下去的两天一夜能够顺利,到了后天夜里,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
车子平稳的开着,渐渐远离江城大桥,朝着玉龙山直奔而去。
但是没开多久,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我诧异的问司机:“怎么不走了?”
司机没说话,默默地等待着,我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刚想开门下车,不远处,哒哒哒的两个身影急匆匆的靠近过来,我一下子便辨认出来,是柳春生夫妇。
他们很快便到了车子这边,司机下车,像个保镖一般的站在车头前面,柳春生夫妇上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我旁边,柳母两眼红红的,看起来应该是哭过很多次。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这两个人,我一下子就想起柳青鸾之前的神色,心里面乱糟糟的。
两人上车后也不说话,似乎很犹豫,我便先打破沉寂,问道:“你们……有事找我吗?”
柳母一听我出声,哇的一声便哭了,我赶紧安慰,她却越哭越凶。
柳春生不耐烦的吼了她一句,说道:“别哭了,如果哭有用,我们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拦车了。”
转而看向我说道:“白……白姑娘,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你要去做的事情也很重要,但……”
“但至少还有时间。”柳母猛地抬头,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哑着喉咙说道,“并且殊途同归,咱们的共同敌人是一致的,所以,白姑娘,这件事情,昆仑不让说,青鸾不愿说,我却一定要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
“是关于玥儿的。”柳母说着,又看了一眼柳春生,柳春生已经转身,正襟危坐,看着前面的车玻璃,没有参与进来,这就是让柳母代言了,柳母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玥儿的事情有些复杂,不仅仅是涉及她本身,还有可能牵连到青鸾乃至昆仑,所以,不得不说。”
“玥儿,怎么了?”我心里也开始没底了,“她生来缺少魂魄,这件事情前些天我已经知道了,难道这里面还有蹊跷?”
柳母点头:“玥儿的出生,是一场宿命,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报负。”
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这话听起来特别让人不舒服。
“但如果细说起来,牵扯太深,时间太紧。”柳母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满眼的无奈与乞求,“白姑娘,玥儿被凤无心抓走了,如果你能帮我们将她救回来,我会详细的将这其中的一切秘辛说与你听,求你,帮我们一起救救玥儿,可以吗?”
“凤无心抓走了玥儿?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惊得声音都拔高了,“柳昆仑和青鸾一个都没对我透露这件事情啊?”
“他们不会说的。”柳母伤心道,“他们必须先将你送走才能行动,算起来,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已经部署好族内大小事务,抽身去长桥镇了。”
“胡闹!”我整个人都愤怒了起来,“青鸾任性,柳昆仑不至于也跟着瞎闹,这种时候,他们怎么能丢下江城龙族,去长桥镇挑事呢?”
原来柳昆仑急着送我走,是这个原因。
“白姑娘,玥儿必须救。”柳母向我强调,“否则,凤无心又怎会费尽心机的抢一个痴儿做人质呢?”
柳春生这个时候也说道:“白姑娘,在今夜瑣儿将你救回来之前,我是站在昆仑他们一边的,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情来惊扰你,但如今你已经……”
“凤无心借着走蛟的势,已经修炼完全鬼面戏法,在没有得到永恒之心净化他浑身的魔气之前,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大魔头,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你独身一人能够穿越他的部署,稳稳当当的进入玉龙山吗?”
“与其被堵在玉龙山外被围剿,我觉得,倒不如跟我们一起杀去长桥镇,如果我们能够在长桥镇顿挫凤无心,扫掉这个祸害,又岂会害怕最终进入不了玉龙山,启动不了锁龙阵?”
也就是说,凤无心如今的修为,已经不是正道人士所能压制得住的了,需要我这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女魔头,与他硬碰硬干一场了。
正如柳母一开始所说,我与凤无心这一仗是必然要打的,现在找上门去打,还是待会被堵在玉龙山外打,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话都有道理,而我最终能否进入玉龙山,不仅仅要看我自己,还得看我爷爷怎样操控,两天一夜的时间,我或许还能多做一点事情。
长桥镇,必须去。
……
在我点头之后,柳春生亲自开车,调转车头,直奔长桥镇。
车子在距离长桥镇几里路外便停下,我们预想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遭到一波又一波凤无心的人围攻,但是一路走过去,很平静。
“凤无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柳春生疑惑道,“是人手全被调派去玉龙山,没有部署,还是卖的请君入瓮的关子?”
我摇头:“不,都不是,凤无心部署的人,应该都被先我们一步到达的柳昆仑他们肃清了。”
转而又问他:“你带了多少人手过来?待会与柳昆仑他们汇合,能有多大把握攻进去?”
“我的人手并不多。”柳春生说道,“大部分都被昆仑他们调派出去了,但留在我手里的,都是曾经跟着我征战沙场的老将,一个顶十个,不在话下。”
我点点头,放心下来,三人一路朝着长桥镇逼近。
可还没进长桥镇,远远地,便看到进镇的牌坊上,挂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淋淋的人。
他狼狈的几乎看不出原有的面貌,但依然盖在脸上的鬼面,却让我一下子认出他来:“凤青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204、前奏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