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府。
当第二版‘今日头条’报被摆在沈追的案头,沈追心里顿时冒出寒意。
生活问题板块那几个大字烫金一般,映入眼帘!
虽然内容有真有假,但是儿子确实昨日在城北打架,回来的时候,烂醉如泥。
起初沈追以为儿子只是寻花问柳的买醉,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便登上了报纸。
红了。
这下想不红都难!
第一版报纸一个时辰的时间销量破五千张,这第二版,怎么不得翻倍的卖出?
想到这,沈追欲哭无泪,觉的自己干的那点事,可能要因为儿子的无知,牵扯出来。
一大清早的,儿媳妇赵氏抱着孩子来给沈追请安。
赵氏身为妇人,嫁入豪门,自然勤俭持家、彬彬有礼,从不干预丈夫沈非的所作所为。
见到沈追,赵氏微微躬身,然后红光满面,华贵的衣衫难以掩盖傲人的身材。
“儿媳给公公请安,早饭已是做好了,有白粥、还有蒸饼,公公先去吃早饭吧。”
沈追缓缓抬眸,看到自己活泼伶俐的孙儿沈南,他整个人开始犯难起来。
“沈非那个逆子呢?”
赵氏被吓了一跳,还是很快镇定神色:
“夫君昨夜归来,酩酊大醉,至今未醒,公公若想见,恐要多等些时候。”
“老夫不想等,现在就要那逆子来见老夫,来人。”
沈追一声呵斥,门外立刻冲进来一个
下人,神色紧张,居然恐惧起来。
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
“老爷有何吩咐?”
“去,将公子叫过来。”
“啊!?”
方才在门外,下人已是听见了少夫人和老爷的谈话,公子应该还在睡觉。
现在去叫,不是触碰公子逆鳞吗?
下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这...,老爷,公子酒意冲头,酣睡如雷,小的去,怎么可能叫得醒?”
“叫不醒就用冷水让他醒醒酒,速去!”
下人被吓坏了,一脸死了亲娘的样子,这种棘手的事怎么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自己料想的果然没错。
当下人出现在沈非的卧房,轻呼、推搡、摇晃、呐喊...沈非都毫无反应。
无奈!
哗啦啦,一盆凉水直接浇在了沈追的头上,让沈非顿时从趾高气昂,变成了落汤鸡。
下人也是胆战心惊,心想着这回死定了,公子若是起来,肯定找自己拼命。
果不其然!
“谁!?”
沈非猛然惊醒,从床头坐起,发丝凌乱、浑身颤抖,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
看见跪在地上的下人,沈非恶向胆边生:
“你好大的狗胆,连本公子都敢逗弄,怎么,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太碍事,想让本公子帮忙砍掉?”
“公...公子,小人无意冒犯,只是奉了老爷的吩咐,前来唤公子起床!”
“我爹?!”
沈
非思虑片刻,觉的事情有些不妙。
今日这叫人起床的方式太过特别,他料想不是下人自作主张,因为下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胆量。
于是沈非手忙脚乱的穿衣,整个人都变的精神起来,语调深沉的问道:
“可知我爹找我何事?”
下人痛心起来:
“小的也不知,只是看老爷的面容,怒火中烧的样子,一股无名邪火压抑在心里。”
不会是昨天地下钱庄打架的事吧?
穿好了衣服,沈非又匆忙蹬上鞋子,一脚踹开挡路的下人,神色慌乱的去见沈追。
沈非衣衫不整,浑浊的眼睛里又升腾起一层薄雾,唉声叹气的。
“爹,您叫我?”
沈非一踏入老爹的房门,发现自己的夫人和儿子也在,他赶紧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赵氏心领神会,带着孩子隐去。
却并未走远,只是躲在门外,用手捂住儿子沈南的嘴,想要一探究竟接下来到底发生什么。
“爹,您唤我何事啊?”
一抬头,沈追恨得牙痒痒,气呼呼的说道:
“你给老子跪下!”
沈非没敢多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湿,贴在皮肤上极是难受。
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老夫问你,昨日是否在城北斗殴?”
沈非眯眼点了点头,声音有气无力:
“是打了几个人,不过爹放心,他们不敢去报官的,给他们胆
子都不敢,但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昨日明明吩咐那些随行之人,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偏偏还是被老爹知晓。
自己身边,难道有老爹安插的内鬼?
“你知道你给沈家带来了什么影响吗?鲁国公的事,还不足以令你警醒和收敛吗?”
沈非立刻联想到鲁国公登上报纸的事情,脑子里,一下子成了浆糊。
“难不成...儿子走了鲁国公的路?”
沈追将那张报纸摔下去,恶狠狠的道:
“自己看!”
沈非盯着上面的内容,心惊肉跳,眼睛都直了。
好在上面并没有自己在地下钱庄赌钱的事,只用力过猛的描述了打架事件。
“这...这上面的内容并不属实,爹,你不要轻信!”
“老夫不信,那长安的百姓信不信?看过这些报纸的人信不信?朝中百官信不信?”
沈非咽了口口水,连忙道:
“儿要找这写报纸的人理论!”
“理论个屁!此报纸东宫发行,难道你要去找太子殿下理论吗?何况这上面有部分内容是真的,逆子,‘今日头条’披露百官恶行,你却还顶风而上,是要连累整个沈家吗?”
“爹,儿子绝无此意,只是昨天喝了太多的酒,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在城北打架...你是否去了地下钱庄?”
沈追老谋深邃,从打架的地点,立刻联想到他经营了十几年的地
下钱庄。
沈非只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老爹:
“儿子昨日确实赌了钱,可对方那几个人竟能赢得了儿子,绝对是使诈,儿子气不过,想到自家的买卖怎么能输钱,便想赖账,于是...就跟那群人动了手,不过爹你放心,这报上并未记录地下钱庄的事,证明钱庄没暴露!”
“没暴露!?东宫爪牙遍布长安,你怎么知道没暴露?单凭着一张报纸,就敢断定,老夫打死你!”
啪!
沈追拿起一旁的宝剑,一剑鞘抽在了儿子后背,打出一条深红色血痕。
没人知道地下钱庄是沈追苦心经营的圈钱买卖,十几年安稳度过。
儿子一次醉酒,竟让事情败露!
一想到这,沈追更加生气,力道更猛,一剑鞘接着一剑鞘,沈非扛不住痛苦,哀嚎出声。
“爹,你别打了,儿子向你保证,绝不再犯,再犯我是你孙子!”
沈追:“......”
好家伙,痛的都自降辈分了!
躲在门外偷听,刚满五岁的沈南努了努嘴,一脸惊讶的看向赵氏问道:
“娘,若父亲是祖父的孙子,那以后我给祖父叫什么?”
小家伙挠了挠头,忽然双眼放光,兴奋道:“儿子知道了,以后要叫太祖父!”
赵氏:“......”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爷俩脑子都不太好使。
但至少能证明,沈南是沈非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