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歪歪扭扭站了个不成形的队伍,程南君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傅语冰,胡长坚叉着腰,韩默抖着腿把扇子遮挡在头上,还顺手给程南君扇了两下。
“我让你们站好了,没听见吗?军事操练练了三个月,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丁牧云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攥紧了,那几个人还算有点眼色,下意识地朝程南君靠拢了过去,偏偏胡长坚好死不好,嬉皮笑脸地讨好了一句:“丁姑娘,好生厉害。”
丁牧云手里的鸡毛毯子落在了胡长坚的身上,一通敲打。
胡长坚本就欺软怕硬,见丁牧云这般硬气,瑟缩着躲开,一边躲一边伸手去挡,却叫丁牧云抓住了手臂。
胡长坚本就外强中干,不堪一击,丁牧云是做粗活长大,手上的力气大,再加上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这一抓住便如钳子钳在了手臂上,用力一扯将他扯出队伍:“看来我也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了,见着我也不叫一声丁先生,丁姑娘也是你能叫的?”
胡长坚嬉皮笑脸:“丁先生。”
“书院的规矩没记住,尊师重教也忘在脑后了?你们还没当官呢,竟学会了勾结党羽,欺压同侪这一套。”
胡长坚听她帮江川,不乐意了,酸道:“丁先生对江川的关心,真是超乎寻常出人意料啊。”
丁牧云手上一用力,双眸凌厉,气势夺人:“我这个院长助教,好歹算是你们的半个师长,关心学子,还关心不得了?”
胡长坚的嗷嗷直叫,偏偏嘴硬:“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丁牧云仰头大笑一声,手中的鸡毛毯子狠狠抽在了胡长坚的身上:“关心你?好,我这就关心关心着你,我还可以多关心你几下。”
胡长坚受不了疼,抱住手臂,讨饶。
丁牧云收了手,冲几人喝了一声:“还不道歉?”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动。
一直不曾说话的傅语冰,突然说话了,声音清冷沉着:“按我大瑨律令,当众辱骂并殴打同侪者,见了官府,要被罚二十棍子,丁先生叫你们道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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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轻的。”
众人闻言全都扭头。
唯独程南君痴了般,疯狂点头,“对对对,傅小姐说得对。”说罢,冲着丁牧云一躬到底,“丁先生,对不起。”
他这一鞠躬,胡长坚和韩默也都跟着鞠躬,那几个草包见平日里马首是瞻的程南君都道歉了,也都鞠躬。
丁牧云眉头一皱,轻叱了声:“跟我道什么歉,是跟他们两个道歉。”
江川听完,摇摇头:“算了,既然都是同侪,不必伤了和气。”
“听到没有,人家这是大度,你们再要欺负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丁牧云骂完,望着众人,“还有一事,刚刚你们是不是瞧不起科英学院?是不是看不上工部和造器局?”
几个人无一说话。
丁牧云:“我今日就告诉你们,书院的新规定来了,但凡没有被翰林学院、三尺学院、礼雅学院取入的,最后都会进这个叫你们唾弃看不清的科英学院。觉得自己有学识有能耐,去各学院试试,有本事最后别落到科英学院,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不是院长面试首肯的学子,到了科英学院,一律按学渣对待。”
众人闻言色变,纷纷道:“此话当真?”
丁牧云一字一字道:“千真万确!”
周围顿时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若真是那样,科英学院岂不真的成了穷人和学渣的聚集之地。”
“前程尽毁,惨了惨了。”
“此时退学回家还来得及么?”
丁牧云目光犀利了起来:“忘了告诉你们,书院还出了一条新规定,若中途退学的,非但终生不可入仕为官,家中若有为官者还要罚三年俸禄,听清了吗?此项规定就是为了断去某些人想从科英学院退学的念头……”
坏消息总比好消息传得快。
一个接一个很快就传遍了书院的角角落落。
丁牧云收拾完了这帮菜瓜,转身和傅语冰进了角门,留下身后一群欲哭无泪的草包纨绔在忧心忡忡。
在这群欲哭无泪的草包当中,还有一人痴痴望着科英学院的大门,他的魂已然跟着傅语冰走了,那便
。是程南君。
—
辰时三刻,科英学院大门打开。
迎面一只石雕气壮雄伟,马身鸟翼人面蛇尾,那是科英学院的标志——异兽孰湖。
鲁俊辰推了推眼镜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孰湖径直走了过去,手在石雕上摸了几下,激动的声音发抖:“这……这果然是石雕巨匠石坎老先生的作品,江兄,你可知道,石坎先生已经封了刻刀三十年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还能看到他的大作,我的天啊,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石坎先生的新作……”说着便对着孰湖拜了起来。
刚拜了没两下,眼睛盯着地面又惊呼了起来:“我的天啊……江兄你再瞧瞧这地上铺的砖。”
江川低头看去:“这是?”
鲁俊辰摸着地面:“这是铅砖也叫秦砖,你看看这上面的图案,古朴生动,是为砖中的极品。我听我外祖说过这秦砖窑都已经封了两百多年了,没想到竟然为科英学院破例开了窑……我的天,我这是什么荣幸之至,我这双脚居然能踩在秦砖上……早知如此,今日当换一双新的鞋子,才不辱没这些秦砖。”说罢连忙抬起脚,用袖子擦干净,擦完正要叫江川抬脚帮他擦鞋,刚一抬头,便再次震惊住了,指着大门,张开嘴半天没有说话。
江川:“这大门不知是哪位名匠所作?”
鲁俊辰挠了挠头,有些羞愧道:“不才正是家父做所,刚才竟没有发觉……”
就在鲁俊辰和江川说话时,远处的行车道上,一辆马车缓缓经过,那马车虽低调,却不失豪华,只有走进的人,才能隐约看到车辕上有个不起眼的“吴”字标识。
马夫身边坐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正小声跟车里的人说着话:“……当日红衣内卫的莫少言已经推上刑场,只要人头一落地,案子便结了,却偏偏遭人陷害,事情反转,可怜吴大官人遭刺身亡,连一句喊冤的话都没说出口,吴家遭此牵连,老爷因此出了一千万两银子买全家性命,一千万两啊,我大瑨一年的全部税银也不过才三千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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