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必定要搅黄迁都一事。
自然是做过通盘考虑的。
而以他的智慧,也肯定会想出办法来。
因此。
当然不能放任韦思齐,在这里胡搅蛮缠,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
所以。
才见有人目露沮丧,他便立刻站了起来,制止了韦思齐接下来的话,笑意盈盈的放声说道。
“无妨!”
“诸公切莫担心。”
“那李安的声望,看似如日中天。”
“可在老夫的眼中,却如黄土的高台,一场暴雨,就能原形毕露。”
什么?
大家困居于此,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可眨眼之间,你就又有注意了?
这怎么可能?
一霎时。
所有人全都把韦思齐的话,抛在了脑后。
一脸热切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想要看看,这位宰相,究竟能够想出什么样的计谋来。
而心急之人,更是不顾失礼,直接出言问道。
“竟然如此!”
“那国公究竟有什么办法?”
“能使皇上和燕王,这两人齐齐退缩?”
“不如大人说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不管此人是真心实意的佩服,还是出言试探。
此时。
所有人都想知道,
长孙无忌究竟想出了什么样的好点子。
而长孙无忌,在这个时候,同样也需要一个好注意,提振大家的士气,自然不会卖关子。
因此。
便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呵呵!”
“想必众位都知道,李安那厮提议迁都,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从在座的诸位,以及尔等的亲眷,家奴,乃至十六卫禁军的口中,扣出一口吃的来。”
“是不是这样啊!”
长孙无忌这话一出,算是血淋淋的剖开了朝廷,最根本的目的。
便是再怎么愚笨之人,也看出来了朝廷的险恶用心。
当场。
就有人义愤填膺的骂道。
“呸!”
“狗崽种,想的倒美!”
“不但要断了我关陇士族的根,还想要从我等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我就是把家中的粮食,全都倒到黄河里面,也不给给他们一颗。”
“让他们想要吃上一口热翔,也要看乃公的脸色!”
粗俗的话,让不少人倍感不适。
可是话粗理不糙。
朝廷,还真就是这个打算。
便是早就看明白了此事的人,听这人这么一骂,脸色马上也阴沉了起来。
关陇士族又得罪谁了?
不偷不抢,辛辛苦苦攒点粮食,还遭人惦记。
善财难舍。
你这要给点儿补偿,再好言好语相劝,没准儿,我还能分上你一颗两颗的。
可你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挥刀砍人,真当我等是泥捏的不成?
不过片刻功夫。
小小的园子之中,怒气就如开水一样,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而韦思齐说法,早就被人弃之如敝履,再也没有人搭理一眼。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长孙无忌。
期待着他为大家做主。
而挑拨起了众人的怒火之后。
长孙无忌,同样也不负众望的站了出来,再次开口说道。
“嘿嘿!”
“有些人想的倒是美。”
“可是,他大概是忘了。”
“这平头百姓,市井黔首的手中,才有几颗粮食?”
“关中真正的存粮,是掌握在诸位地主的手中。”
“官仓早就入不敷出,而市面上的粮食,也不过在几家粮商的粮仓当中。”
“只要我等,把关中的所有粮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李安,还要如何赈济泾阳一线的流民?”
“没有粮食,他难道割自己的肉,让百姓吃吗?”
“就算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
“饿红了眼的百姓,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家老小饿死不成?”
“若是有人脑子一昏,揭竿而起。”
“
那样的话,李安这厮,究竟要怎么处理此事?”
“是放任他们,席卷长安,还是尽起大军,杀一个血流成河?”
“不论他怎么做。”
“经此一事之后,要么他便是治政无能,要么这人将成为血手屠夫。”
“不论李安如何选择,这样一个人,在朝野之间,又谈何声望?”
“又有什么本身,让民心所向?”
“如此。”
“我等还用得着,担心他的名望不成?”
长孙无忌说完,便得意洋洋的捋着,颌下的一缕长须。
而小小的园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
叫好之声,轰然而起。
人的脑子,怎么会突然一昏?
必然是有人,出言挑拨。
长孙无忌说的隐晦,可在场的人,谁不清楚?
与李安结成私仇,这里或许没有人敢干。
但是不卖给朝廷粮食,你还能因为这事儿,抄我的家不成?
有了前面直言挑明,朝廷的隐私打算。
再让这些士族,干一些微不足道的掣肘之事,谁又出言拒绝?
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长孙无忌,就这么干。
可却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对泾阳数十万的流民,对无数长安百姓的性命,给与半分怜悯。
一个一个,血淋淋的生命,在这些人的口中,只不过
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而已。
便是如此。
却还有人却担心,下手的晚了。
连声询问道。
“国公!”
“我等自是愿意追随国公,不放出一颗粮食。”
“可是这长安城中,是有三大粮商的。”
“只有窦氏,算是我关中苗裔。”
“这山东人和南人,也愿意追随我等不成?”
“不知国公对此,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山东人?
南人?
便是五姓七望,朝中宰相,只要是山东人,或是南人,都不放在长孙无忌的眼中。
更何况,区区一个商人?
之前。
他被弘农杨氏出身的杨师道,诘问一番,已经让长孙无忌颜面大失了。
现在又拿区区一个商人,让我在这里讨论。
老夫难道就那么真的那么丢份吗?
当下。
心中极为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长孙无忌,暗自冷哼一声之后,便呵呵一笑,道。
“众位贤达莫要担心。”
“此事,老夫自有安排。”
“就让窦家子,为诸位解释一二吧!”
说罢,长孙无忌便让开了身形。
将一个胖胖的中年,引了上来。
而这人,在走了出来之后,立刻行了个大礼,道。
“在下窦德玄,见过诸位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