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一直觉得太上皇去世,李虞应当是高兴的。
皇家无真情这点,入宫以后她当真是感受过太多回了。
话说她同李虞渐渐熟悉之后,已经很少再时刻用神识去感知李虞的情绪了。毕竟动用神识对她的身体还是有负担的,时间太久头晕目眩不说,过后身体也总会虚弱几天。
但是此刻看着李虞的表情,她还是忍不住用神识探了过去。
而一接触道李虞的情绪,迎春就不由的一窒。
那种混合了伤心、厌恶、濡慕、崇拜、快意以及种种她说不出的感情的情绪,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水一般将她拉入了进去。无需多言,她就明了了此刻李虞的心思——因为他的感受让她想起了已经多年不曾想起的父亲。
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是沉默寡言的,与她的接触和互动也不像和弟弟一样肆意,那时候,她的心中是不是也如同李虞一样带着濡慕和伤心?
而印象最中深刻的,则是在她五六岁的一个冬天,父亲带着她去北京的一家三甲医院求医。似乎是因为检查结果要第二天出来,父亲只能带着她先回租住的酒店再住一晚。那时家里为了给她治病积蓄已然不多,为了省钱,她们没有打车,而是要先走很长一段的路去坐地铁。路上父亲担心天太冷她受不了,就一直背着她,走了好远好远。如今的她回想起来,那段时光仿佛有一辈子那样漫长。
无论如今她身体如何健□□活多么优越,她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这一刻,迎春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李虞的手。
她低着头,手微微有些颤抖,轻声而坚定的道:“皇上,您该去看看太上皇的。”
李虞抬头,看不清迎春的神情,却只看到一滴两滴晶莹的泪,顺着她的脸庞划下。但那份哀伤却是如此的真实,李虞恍然想起,迎春的生身姨娘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哀。无论皇上您和太上皇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此时此刻,他是父亲,您是儿子,伴对方走过最后一程是你们最后相处的机会了。至少将来您想起此刻时,不要让自己后悔……”
或许在后世这是一番已经说烂了的毒鸡汤。可是究竟有没有毒,说到底还是看听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了迎春的话,李虞愣了一会儿。忽然他紧紧的反握住迎春的手,手劲儿之大,几乎让迎春疼的叫出声来。
他深深的看了迎春一眼,半晌方道:“迎儿,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朕终归会保你一生平安富贵。”这是李虞第一次明明白白给出了承诺,要保迎春一声平安富贵。
迎春愣住了,追求已久的结果就这样迫不及防的出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谢恩。
李虞却不待她说话,他说完就豁然起身,连外面穿的大衣服都没穿,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宫殿。
“来人备马,朕要立刻去西苑。”
陈舟等人候在外面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眼看着李虞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出去顿时急坏了。还没待他们追出去,迎春已然抱着李虞貂皮大氅追了出来。
陈舟连忙躬身接过大氅,冲迎春行礼的角度前所未有的低。
“娘娘,就交给奴婢吧。您快回去吧,要是冻着了皇爷不得拔了奴婢的皮。”
迎春这才觉得身上有点儿冷,她点了点头,看着李虞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这才回转了身。
回到书房,方才她与李虞抄写的经书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李虞的字和他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笔锋凌厉,筋骨凛然,哪怕抄写的是佛经,字里面也带了一分锐气。
这样的人,当真会被一个人感动吗?
迎春怔了良久,到底还是吩咐人把两卷经书都收了起来。她的这份让人订好,改日送去佛前供奉。
当晚,迎春做了梦。她梦见自己没有入宫,而是嫁给了孙绍祖。孙绍祖吃酒醉了想要揍人,她抄起了一把工兵铲,追着孙绍祖跑了大半个花园,只逼的他跪地求饶发誓自己要一辈子老老实实才罢休。结果转身就被孙绍祖一把推进了水里。
就在要落水的那一刻,迎春猛的醒来。醒了醒神,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哪里。
高床软枕之上,迎春长长的吐了口气——她的命运,是真的改变了!
太上皇的病过了两个月到底没有挺过。
听西苑那边私下传来的消息,说太上皇这病也算是老人病,年纪到了没有办法。
不够盛怒的太后和皇帝并不这么认为。给太上皇诊治的院判等人统统挨了罚。若非这些人都是御医中医术最顶尖的一批,恐怕处罚了他们以后皇帝没有好的大夫,只怕这些人被免职入狱都是少不了的。
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来,皇后立刻颁下懿旨,令全宫改换素服,灯笼装饰等也都按照重孝的规矩重新更换了。
据迎春在张皇后处所见,尚仪局、司礼监还有礼部都已经忙疯了。
国朝第一次出现太上皇驾崩的事情。大到丧葬的仪制、规格,小到行礼时的礼节、站位都需要一点一点的细细调整——既不能同皇帝驾崩的相差太大,但细节处又必须体现出太上皇高于皇帝的差异来。
皇帝、太后如今还在西苑没有回来,纵然大事都让司礼监和礼部递折子去西苑问询,可是定下来的事情以及后宫的行动,总要张皇后来安排的。
而迎春之所以在太上皇去世后被立刻叫来坤宁宫,是因为张皇后忙的不可开交,想抓她来帮忙。
她自然是推辞了——这种沾染宫权嫌疑的事情,她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嫔妾年资尚浅,实在难当众人。娘娘若缺人手,论地位高有朱姐姐,论资历久有冯姐姐(顺嫔),哪里就轮得到嫔妾了?”
张皇后劝了几句见迎春主意不改,便叹道:“你呀,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不过话虽这么说,张皇后眼角眉梢的还是透出了对迎春胆小怕事的满意。宫里可以出宠妃,但宠妃要是能懂事些,无疑会让她这个皇后省不少心,不像是有些人。想到穆妃,皇后的眼神暗了暗,自从有了皇子,以前安分守己的穆妃如今可是张扬太多了。
有心不想抬举穆妃,可是无奈冯顺嫔实在太拿不出手,她是找人来帮手又不是添堵,偏偏简嫔又坚决拒绝。想了又想,不得已皇后还是只能吩咐人去请穆妃过来帮忙理事。
然后拿手指虚点了点迎春,语气恨恨中带着亲昵:“你呀,就躲懒吧。”
而等到第二天,迎春不由得就开始庆幸她拒绝张皇后的决定了——虽然太上皇的棺椁尚未从西苑运回,可是仁智殿内已经设立好了皇帝大殓所需的仪程。凡后宫妃嫔,自皇后以下,每天均需要着丧服再仁智殿的宫门西善门内,对着西苑的方向跪着哭灵。
这种时候,但凡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过来。连生产之后一直说身体不好闭宫修养的元春也出现了,与穆妃并肩跪在张皇后的身后一步处,伏地哭泣。
哪怕她们每个人膝盖下都有一个垫子,可是也架不住跪的时间长,一跪一天啊!中间她们连吃饭也都只是去偏殿草草的用两口,就回来继续跪着的。
等到晚上中官终于说可以回去的时候,迎春站起来已经虚脱的双脚发软,走路颤颤巍巍了。这还是她平日里经常锻炼的功劳,跪在她旁边的僖嫔眼见的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歪在原地了。元春更是中途就撑不住,晕倒在地,被扶到一旁的偏殿请御医入内诊治,不过也只盏茶时分,似乎是刚一醒转,又被领了过来继续跪着。肉眼可见的,此刻元春已经脸色煞白,便是再次晕厥过去也不奇怪。
幸而尚仪局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各宫的宫人都候在思善门外,此刻按次序进来搀扶起了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妃嫔,将她们几乎是架回了自己宫中。
这样过了三天,终于太上皇的棺椁被运回了皇宫。随之回来的还有皇上、太后以及太上皇的一众妃嫔。
大殓的日子被定下,京中文武百官也开始每日入宫,跪在思善门外一同哭灵。
唯一能让迎春觉得好过一点的是,大殓之后,她们终于不用整日哭灵了,只需要一早一晚去就是。
这日早上哭灵回来,迎春褪下外衣,只着亵裤,然后将亵裤绾起让秋分和阿碧在腿上涂上药膏,然后便躺在榻上抓紧时间休息。连日的哭灵早就让她现在连一分力气都没有了!
昏昏沉沉见,似乎是才刚刚睡着,迎春就感觉到有人轻轻按在她的膝盖处,疼的她瞬间清醒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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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