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话音一顿,带了些忧伤:“奴婢日后不能常伴公主左右照料,亦不能亲睹你承尊主之位,受八方万民膜拜。”
“不过,奴婢已将料理沐韵宫琐事之重任悉数托付给了子知,且别看这小子平日嘻哈没个正形,实则心思细腻,处事周到。若公主嫌他聒噪不堪担其任,便传唤那朵牡丹进宫服侍,公主毕竟是女子,还是有个贴己侍婢在跟前要便宜些。”
“那牡丹奴婢已观察许久,是个不错的人选。若奴婢所述,公主皆能依言;那奴婢才可谓是此生无憾!”
“白柚知道;公主若见吾尸骸,定会不顾一切为之作努力,可奴婢心意已决,强行反其而行之,定会让我恨其而不得安生!”
我心头一震,说不清是何种滋味,愣神之际;留音螺继续响起她温柔的声音:
“公主还是要勤于课业,方不负尊主与一众长辈悉心教导和苦心。这留音螺赠予你,日后奴婢不在的日子里,便让它伴公主左右。”
她语调不舍,但更多的是种豁然。
“记住!千万莫因奴婢伤了你与尊主的父女之情!否则,白柚即便是万死不能辞其咎!!”
须臾,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凝重起来:“公主!!日后千万要…保重!!”
语毕,她似乎轻咽了一声,将‘保重’二字咬得极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而后等了半柱香的时辰,确定留音螺里已无何声响传出,遂便将其纳入袖中。
怔怔望着殿梁呆愣了半日,我也不晓得说什么的好,将来一切皆乃未知定数,而他们的殷殷期盼,我也不知是否能背负得起。
虽说经历了如此重磅惊人的半日,但丝毫不影响我胃口,回宫后用膳时甚至比往常多添了两碗五谷饭。
布膳的侍婢来收碗喜悦就快溢出嘴角了,连连称日后要多做些此类菜品,我打了个饱嗝随意应了声,怔怔摸着袖中留音螺失了神。
入夜,我在榻上辗转反侧难寐,索性便起身穿衣,欲溜出宫散散心。
可出了宫后,竟发现无处可去,此时正值子时,众人皆酣畅入梦,又岂能无端扰人清梦?!
断了去寻蜜儿和小长老的念头后,我捏诀直往廖落而去……
到得廖落河畔,隐隐瞧见夫子府灯烛闪烁。
诶!别说龟夫子一把年纪,这勤勉的气头倒是比一众年轻后生更甚,白日手不释卷,黑夜还通宵达旦;啧啧!当真是叫人佩服得紧,佩服得紧呐!
虽说现下极想找个人解闷畅谈,但我还是不会蠢到将畅聊人选放在龟夫子身上,毕竟再灵敏的耳朵,亦招架不住滔滔不绝的知乎,喋喋不休的者也!
此类言辞若是堆积太多,耳朵有朝一日迟早是要长茧子的!!
这个时辰的廖落同夜色糅合,河面平静,没有一丝褶皱,迷朦得分不清河面和夜色。
平日里嚣张在河面穿梭滑行,蹦跶的灵鱼倒难得安分,估摸着;鱼大概也是要睡觉的。
百无聊赖往河畔捡起一块被激流冲刷打磨至光滑的青石,扬手奋力一掷,河面霎时划过一尾长长弧线,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惊起一波涟漪。
青石沉落河底后,河面便恢复如方才平滑,我只觉有些无聊,此刻又值夜寒气上升,鼻孔不知不觉地流出两股清鼻涕。
我暗怨了一声,欲捏诀回宫。
入了夜便不想驾云感受这飒飒冷风,遂只能使瞬移,正待聚神念决时;余光不经意瞥见河里似乎有一怪异物体。
本着探寻真理真相之理论与实践,我立刻停止作法往那望去,隐隐约约能瞧见那物体状似人形。
施法凌空跃至距其一丈之距,借着月色观了观,嗯??!眉头随即一皱;这水中泡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鼎鼎大名的未婚夫——邑冉那厮!!!
随之我抱了手疑惑托腮,大半夜的,这厮不在宫里歇息来此作甚??莫不是到这儿来泡澡的?
随即我摇摇头马上否决,泡澡不除衣物未免有些说不过去,那便是在研究什么新型招式??!
水中之人双目紧阖,面色平静,身子横躺,像极了正在酣睡。
我歪着脑袋上瞧下瞧,再凝神屏气感应了一下;
“呀!没气息!!!”
我一个大惊,这厮不会被淹死了吧!??
想他堂堂一个名冠灵界的老美男,出关后却无奈摊上我,有些想不开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宁死不屈!”即便是死,也不肯便宜我。
可话又说回来,这家伙若是咽气了,那老子岂不是要当人间话折子上所描述的一类人:寡妇!
我一个激灵,慌张施法,欲将水中之人捞出,直期望莫要死透,或许还能补救一番!
扬手施法至半,身子忽然莫名一沉,而后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噗通”一声,便被这股怪力压得栽入水中。
一时之间水花四溅,若不是急急呛了好几口水,我此刻定会口吐‘芬芳’,待好不容易施了法术脱水浮面,就见邑冉这厮已衣着飘逸悬立于河面上方,浑身上下无一毫湿迹。
此刻他抱了手,眼神不甚爽利居高临下瞧我。
“你这夜半不在宫里歇息,跑来廖落泡凉水作甚??”
说完,我念决跃出河面,掸去周身水意,同他对立。
熟料,这厮竟不欲搭理我,转身便急匆匆施法而去,夜色中徒留一个白晃晃的背影。
我差点把后槽牙磨碎,“丫的!!”
这数次戏耍便罢,方才的落水也强忍了!还耐着性子压住火气同他亦算打了招呼!
可,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