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长老为八方之首,自幼护我灵界之根,守灵界之稷,辅佐您可谓忠心不二,所言皆以灵界为主,还望您莫要生他的气。儿臣安危是小,伤了您二人之间和气为大!”
主位上的人冷哼一声,身旁的云诺一低首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用手肘拐了拐他:“嘿!大长老,父尊不生气了,快起来!”
说完我忙讨好地朝主位上的人笑笑,顺便赶紧把地上那低首沉思不语之人给硬拽了起来。
好半天,他方才有了反应,依旧朝我温和一笑,再面向父尊一揖:
“臣先行告退!”
随之其身形化作一道白光,转瞬消失于大殿。
我知道主位之人此时心情定然不佳,若是一个不小心触其逆鳞,定会叫他火上加火。
正欲找借口离开时;他似是瞧出了我的动机,不由轻嗤一声,道:
“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头一次从父尊口中听到如此接地气的谩骂,属实叫我受宠又若惊。
稍稍平复了一下这难以言喻的心情后,我摆了个乖巧姿态,小心翼翼道:
“儿臣愧不敢当,父尊谬赞了!”
“你究竟何时才能争口气长进一些!”主位上的人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极力忍着怒火,可最终他还是憋不住冷声怨叱道:
“本尊生来便受人仰望,可偏偏造化弄人,吾此生唯一的败笔竟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儿!”
我闻之心头酸涩无比,却无力反驳。
我确实叫他丢人了,天之骄子的女儿品性生来竟如此不堪,只怕是个人都难以接受,
遂只能愧疚不已道:“全都是儿臣之错,父尊您莫要伤怀……”
主位之人一怔,眼中一丝错愕一闪即逝,紧接着一股无奈的挫败感席卷他周身。
我低首咬了咬唇,终归是忍住没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此刻已近子时,夜幕低垂,殿内寒气袭人,我不自觉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物。
主位之人撑手扶额,眼中情绪叫人读不懂,我这冷静自持,从不肯于人前失了半分仪态的父尊,此刻竟浑身充斥着悲痛与孤寂。
也不知如此僵持了多久,他方才淡淡抬眸沉声与我道:
“夜已深重,你且先回去歇息!”
言罢,他揉了揉眉心又添了一句:
“你只管准备出界,期间多余的人与事切勿插足!”
我急了:“可沐韵宫管置权依旧在儿臣身上,即便是父尊需处置儿臣宫里之人,按规矩亦当遣人知会一声!”
他淡淡将我一望,一字一句道:
“所以,如今连你也要同本尊作对!”
我心头一震,双拳慢慢紧握,终是气馁哀求:
“还请父尊开恩将白柚还给儿臣,您一向仁慈,定不忍看其受难,况且她曾经服侍过母尊,待儿臣更是视如己出,即便没有功劳亦有苦劳!”
说完我便再次伏地一跪,眼前猛地出现一双蓝靴,随即头顶一阵刺痛感接踵而至,耳边只听得父尊失控的声音:
“好啊!你可真是本尊的好女儿!!当真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
他紧紧地拽着我头顶的发髻,我只觉头皮就要被撕扯下来,疼得眼眶飙泪。
丫的!这是来真的??
头顶虽痛,我却不敢挪动半分,甚是憋屈。
等他松开头顶发髻时,已感不到疼痛,只觉得头皮发麻,小长老说错了;
不仅仅是不能惹发了怒的女人,这发了飙的男人也照样惹不得!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出声哀求:“恳请父尊开恩放过白柚,所有罪责儿臣一力承担!”
说完朝面前之人重重一叩。
他眼眸暗沉,面色逐渐阴森,我咬牙再次一叩首:
“求父尊开恩!”
“好啊!既是你所求,本尊这便遂了你,可惜……”
我抬头迷惘看着他,得见其唇角一勾,唤出暗蝶;
“把人给她带上来!”
他愤然拂袖,徒留给我一个后背。
不一会儿,两个暗蝶面无表情抬了副担架进殿,担架上面罩了块白布,我右眼皮一跳,死死盯着那块白布。
两个暗蝶将担架放置于地,我脸色霎白,嘴唇死抿,颤颤巍巍揭开那白布一角。
一个还余血迹的骷髅乍然露出,我身子猛然软了下去,跌坐在地;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我发狂一般掀开了担架上的白布,一个完整的骷髅人赫然映入眼帘,其骨架上还挂着丝丝新鲜通红血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我隐隐作呕,忍住心底痛楚,笑着出声:
“父尊您是骗儿臣的对不对?您一定是在骗儿臣……”
我声音逐渐更咽,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白柚的气息我怎会识不出!我只是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面前的骷髅仿佛在不断无声诉说她死前之惨状,为什么不再快些?!!若是我再快些,兴许就能救下她!
我悲愤交加,直直逼视主位之人,眼神渐冷;
“她既是沐韵宫的人,您用刑前为何不按规通报儿臣!!?”
面对此质问,他怒极:
“本尊要处置区区一个越矩侍婢,难道还需你点头应允?!”
我一时语噎,来晨阳大殿前我已从宫中暗蝶口中知晓事情起因,相处数载,我又岂不知白柚对父尊的心思!
自从母尊逝后,她便心心念念想在灵蝶后宫中求得一个名分,包括在舒芳宫外她训责我的口吻,不为人母却胜似其母。
当时我存了私心,本欲晾一下她,既是小惩亦是堵住众口,却不料她对父尊已痴迷至失去理智的地步,只要有一丁点儿接近他的机会,她便从来都是不顾后果。
从暗蝶口中知晓她受罚时,我虽担忧却也淡然,认为她好歹也算服侍过母尊,父尊定不会对其下狠手,借机叫她吃些苦头长长教训也好,免得日后我出界还得替其担忧。
只是没曾想事情与料想的如此大庭相径!
她终究是不甘止于仰慕,被私心和压抑的感情冲昏了头脑,竟糊涂到用献身的方式企图得到一个名份,非但未得手反而彻底触怒父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