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日不见,这廖落河里的鱼越发的壮实了。
瞧这一只只彪肥的体态,我一连捞了好几条,想着回宫给父尊也捎上一条。
蜜儿自小便烧得一手好菜,故此这将鱼烤熟之重任,自是轻车熟路的落在了她头上。
短短一刻钟功夫,这鱼便被她烤得滋滋作响,外焦里嫩;香味缭绕于周边,看得人直吞口水。
迫不及待从蜜儿手中接过,正当欲张口咬上一口时;
一抹墨绿身影骤不及防出现在蜜儿身后,待瞧见正脸时,我被吓得瞠目结舌,赶紧毛手毛脚将捏着烤鱼之手藏于身后。
只见坐于对面的蜜儿拿着鱼,伸手摸了摸她那粉嫩的脸,迷惑的朝我望来。
她瞧我看着她,大抵是误以为脸上沾了脏东西。
我一个劲的朝其使眼色,可这厮脑子属实迟钝;倒还反问我近来是不是犯了眼疾,后无奈张口道:
“后面!”
闻言她转过了头,待瞧到后面的人时,粉嫩的脸上惊惶失色,连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没错,在蜜儿身后这人便是龟夫子;许是这次烤鱼离夫子府近了些,竟把夫子给引来。
龟夫子与这鱼类大致都属水类,在其面前吃鱼无亦于吃他的同伴。
我往日都是趁他外出不在府时,偷偷捞一两条来解解馋;今日倒是忘了这一茬,真乃失算。
只见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我二人,脸色铁青;怒容满面的开口:“你们竟然……”全然不见平日一副之乎者也的说辞。
我瞧蜜儿手中依旧拿着那烤鱼,便一个劲的使眼色。
她望了我一眼,回了一个了解的眼神;可她似乎又一次会错了我的意。
只见她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烤鱼,满是不舍的走到夫子跟前,猛然把鱼给塞到了夫子的嘴里。
夫子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气氛一度宁静。
“夫子,您尝尝,可香了!”
我眼皮一跳,随即赶忙拎起蜜儿这厮捏决;
“夫子,学生突有要事,就不叨扰您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便带着蜜儿逃也似的消失在原地。
回到宫里,瞧见父尊如往日一般,喝着一早灵侍于百花中取来的甘霖。
父尊曾不慎中过这世间的一种至毒,大长老虽已为其解了毒,却落下个心口痛的后遗症,时不时的便会隐隐发作,那甘霖可缓解疼痛。
他身旁两个灵婢正帮其按摩着肩膀与腿部,面前乖巧低头跪了一个手捧琉璃果盘的,身侧站着的灵婢,用白净的手轻捻起一枚蜜果,剥皮喂入他口中。
他半躺在水晶座椅上,整个人就穿了一件素色里衣,如墨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连那双宝蓝色眼睛,也透出了几分慵懒,少了些平日的威严。
殿内的灵婢们一个两个腮上浮现出如痴如醉的红云。
正如紫云说的,除了这副样貌随了他,其余的我没遗传到一丝一毫,性子倒是像极了我那逝去的母尊。
阿五肥乎乎的四肢蜷缩成一团,正趴在父尊的水晶座椅旁打着盹,就在这时,这和谐的画面突然插入了我的声音:
“父尊在吃什么好吃的?”我与蜜儿突然出现在大殿。
我依旧笑得一脸‘灿烂’。
阿五被吵了睡眠,站起身来对着我二人龇牙咧嘴,
“你这条势力狗凶什么凶!”阿五乃父尊养的灵宠,占着父尊给它撑腰平常可没少与我作对。
“同你纠正多次了,它乃麒麟,不是狗!”水晶座椅上的人似乎略显头疼。
我走到他身旁,顺势从灵婢端的果盘里抓了几个蜜果,连皮就往嘴里塞;
我满嘴塞得是果子朝他喃道:“谁让它老是与我作对!”
一旁的阿五闻言竟然委屈的扭头看了看他,他端起那盘蜜果宠溺一笑:
“这些全都赏你了。”
阿五一听自是高兴坏了,跳起来一口连果带盘吞了下去,然后定睛与我对视,一脸挑衅。
我一脸怒气的瞪着阿五,如果眼神能杀死它,那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行了,礼赔的如何?”他瞟着我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对此次登门拜访各大家族甚是满意,于是拍拍胸脯,满心欢喜的朝他开口:
“儿臣谨遵您的教导,诚心送上平日最珍爱之物,各族见到礼物情绪都挺活跃的,想来已体会到我与蜜儿的诚心,甚是满意此次的见面礼!”
他忽然眉头一挑,接而开口:
“你这珍爱之物乃是何物?”
我自豪的开口回他:
“自乃这些年来被儿臣肢解的各大凶兽的肢体。”
只见他刚喝进去的甘霖差点吐出来,轻咳了一声,脸色由青转绿,再由绿转黑,他轻揉额头,摇了摇头便消失在水晶座椅上。
一旁持久未曾发声的蜜儿,指了指我头上变化成头饰的七彩花,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则转过身选择无视了她,默默捏了个决溜了。
后面是她咆哮的声音回荡:
“公主,你又骗我!”
我看着手里的七彩花,暗想这玩意能解世间百毒,不知能否根治父尊心口疼的毛病。
父尊向来自负,即便是知晓此花之来源,亦未向芳兰族讨要,此番若直接将此物交予,他也未必会主动拿它用药。
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服下?
想到他每日饮的甘霖,我瞬间就有了主意。
次日,我鬼鬼祟祟的溜进了膳房,待一众灵侍将一早采集的甘霖盛入琉璃碗时,施了个决将一众人定住。
正待欲进行下一步动作时,紫云的声音突然飘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她朱唇轻抿,凌厉的眼波把我吓的一激灵,低着头心虚的答了句:
“没,没什么!”
手上突然一松,藏于身后的七彩花飞入她掌中。
看着手里的七彩花,她秀气的眉头一紧。
哎!丫的!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同我想的不一致?
“这不是吾芳兰一族之圣物吗?你是怎么弄来的?莫不是擅自闯了食人阵?”
她面色突地一变,一把将我拉了过去,浑身上下瞧个遍。
确定并无异常后,其一张白皙的脸再次变得铁青,似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我耳朵:
“我看你最近是睡糊涂了,连着这脑子一并睡糊涂了,才能糊涂到去闯那食人阵!”
我揉揉被她揪得发红的耳朵辩解:
“我这不是着急治好父尊心疾嘛!况且,区区食人阵而已,不足为惧!”
闻此言,她秀气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即理了理我胸前的碎发,继而开口:
“你可知邑冉昨日出关了,还亲自登门拜访了你父尊,眼瞅着你就快成年了,也是该喜结连理了!”
我霎时一愣,有些好奇这未婚夫长啥样,对于嫁人这事倒是没什么所谓,从前蜜儿一闯祸,大长老便会如此训斥她:
“瞧你那不安分的模样,将来定是个嫁不出去的。”
每当这时,我便会在蜜儿面前趾高气扬,格外庆幸我是个有婚约之人,至少不会被人说嫁不出去。
邑冉的府邸坐落于灵界最西面,我时不时路过便会驻足下来观望一番,但也就仅限于观望。
只因那府邸四周隔了一堵模糊的结界,叫人看不清那府邸是何状。
据说在府邸内,有一片蜜果林,与这普通的蜜果不同,那蜜果林据说乃是灵界第一位长老为了心爱之人亲手栽下,修行之人食之可平心静气,增长灵力。
当然了,于我来说修行平心静气是次要的,主要的便是馋这蜜果酒,用这片林子里的蜜果,酿出的果酒堪称极品。
自上次于父尊生辰宴上品过一次后,便叫人再也忘不了那滋味。
可惜的是,自从我这未婚夫闭关之后,那府中蜜果便连着他一同‘闭关’了,让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小长老府上倒是还藏着几坛,可他那厮小家子气,我去讨时非说还未到到品它的最佳时机。
自小到大,我试了无数次都无法将那结界破开。
那时瞧着那模糊的结界我还暗叹;
这远古的大神所设的结界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那未婚夫也忒小家子气了,定是为了蜜果林设下那般变态结界,好东西不就是要同大伙分享的嘛!
再后来转念一想,若是日后能嫁给他倒是也不错,到时候就会有喝不完的蜜果酒。
况且,这未婚夫辈分据说比龟夫子还大,若日后我二人喜结连理,那我岂不是还长了夫子一个辈分!?!
对他容貌幻想了一番,活了这么久,莫不会是个老怪物??!
想到一个满头白发,一脸褶子,牙残缺的小老儿站在跟前,我瞬间打了一个哆嗦,看来什么时候得去会会他。
待回到我住的沐韵宫后,望着水晶桌上那寡白的册子,甚是头疼,还是没逃脱抄写火燚心法!
翌日,我苦苦哀求父尊的声音往大殿传来:
“要不这抄书就少一半,不多,就一半!”我浑身上下的解数都使了出来,奈何眼前之人软硬不吃。
只见他嘴角一扬,开口道
“好啊!你把火燚剑第三层心法,第一式至第八式练给本尊瞧瞧!”
我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开口;
“父尊你前些日子才刚教完我,哪能顷刻便练稳妥。”
他看着我眉头一挑;
“可本尊记着千年前便教于你了。”
我笑脸一僵;厚着脸皮开口:
“哎呀!父尊,这不是平日课业太繁忙了,根本都没空暇练嘛!”
“哦?是吗?”他一眉头一皱,继而开口:
“再多加一千遍,还有火燚剑第三层心法,十日后本尊一并检查。若是再练不出个模样来,往后每日你那份食物就赏给阿五!!”
刚撂下这话大长老传讯的灵符突然飞了进来,他伸手一把握住,双目一合,片刻后,神色严肃,身影很快便消失于大殿。
阿五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吐了吐舌头,换了一个姿势接着睡觉了,我气得咬牙切齿。
一旁的蜜儿朝我呵呵干笑着说:
“那个,公主,出来的时辰已差不多了!爷爷还在等着我回府,你忙,我就先走了哈!”说完蜜儿的身影也从大殿内消失了。
我长叹一声,看来只能认命回沐韵宫抄剑谱了!!
正欲回宫时,从大殿远远便瞧见紫云端着白玉碗朝这边徐徐而来,于是我赶紧捏了个隐身决藏了起来。
她进殿后,先是警惕四下一瞟,后也捏了个隐身决。
正在我疑惑不解时,父尊的身影又凭空出现了,只见他睫子冷了下来:
“出来吧!”声音莫名带着一分疏远的味道。
正当我想显出人身出去时,在父尊背后的紫云,微微尴尬地先走了出来,恭恭敬敬低首行礼:
“妾身见过尊主。”
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我好似捕捉到父尊眼里扫过一丝厌恶。
他转过身来面对紫云,道了声:
“尊后不必多礼。”
当紫云起身时,他宝蓝色的眼睛已如湖水般平静,仿佛惊不起一丝波澜。
紫云将手里端的白玉碗轻轻放于水晶桌上,柔笑着温声道:
“妾身看近来尊主清减了好些,特地亲自炖了补灵汤……”
“你有心了!若没事便先退下吧,本尊有些乏了。”他没瞟那白玉碗一眼,不动声色撵人。
紫云眼里有些失落,但很快一双紫睫便恢复如常,柔声道:
“那妾身先行告退,尊主好生歇息。”
紫云走后,父尊转过身冷冷的盯着我在的位置,悠悠道了声: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