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见他一脸焦急,人命攸关的事,也不敢耽搁,让左铭远进去问问宁菀去。
宁菀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都一一放进了药箱里,作为一个大夫,人家都找上门来请她的,她断然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就跟着武安侯一块儿走了。
齐国公不放心,还让左铭远陪着她一块儿。
武安侯请到了神医,心里却并没有轻松,反倒是越发沉重了,骑在马上,时不时的就回头,以怀疑的目光盯着后头的马车。
刚刚这神医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那张年轻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就觉得不靠谱,被骗了,可他都亲自过来国公府请人了,哪里好意思见到人就说这大夫不行,转头就走的道理。
不过这人都请到了,看样子齐国公府对她还十分重视,让大公子左铭远陪着一起,过去了不让人看病,肯定也会得罪国公府,他还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这边思忖了一会儿,把旁边的一个侍卫喊过来,压低了声音耳语了两句。
那侍卫得令之后,就打马离开,速度极快的在路面上消失不见。
马车里。
左铭远简单的跟宁菀说了一下武安侯府那位宝贝小侯爷的事。
那位小侯爷,是武安侯的独子,武安侯夫人死的早,他是被武安侯的母亲,他的祖母养大的。
不过这位小侯爷,从小身体就弱,他们这些年纪相仿的公子哥,都没见过他几次。
他也就见过他两次,每次见面,都看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没露过,武安侯府的人对外说怕他受了风寒。
说来也是奇怪,武安侯夫人死后,武安侯虽然没有再娶正妻,可内宅里,也是小妾通房成群,外室也养了些,可就是没有一个女人,能为他生个一子半女的,这个唯一的儿子,就成了侯府的宝贝疙瘩。
宁菀听他这么一说,对武安侯府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对于那个神秘的小侯爷,还是一概不知。
而且武安侯好像也没有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小侯爷病情的意思。
她能感觉到,武安侯表面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心里,肯定又在怀疑她的医术了,以貌取人的事情,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少不了。
马车一路前行。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停了下来。
京城里,达官贵人,王公贵族,基本上都是住在一起的,距离怎么说都不会很远。
马车直接进了侯府,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来。
武安侯下马,请他们下车。
宁菀下了车。
左铭远在后头,帮她拿着药箱。
武安侯就带着他们,进了院子,到了厅堂里的时候,看着左铭远道:“大公子,我家齐儿他胆子小,害怕见到生人,你放心,我陪着这位神医进去。”
左铭远心道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个小姑娘,还怕见人,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能非坚持进去,看了眼宁菀。
宁菀道:“你在外头等着吧,侯爷陪着我一起就好。”
她说完,转身要去拿他手里的药箱。
武安侯已经先她一步,将药箱拿在了手里,看着她道:“神医请。”
宁菀就跟着武安侯一块儿进了卧房。
左铭远在外头等着,有丫鬟过来给他送茶,送了盘糕点。
他喝了口茶,往外看了一眼,眉心微微跟着蹙了起来,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来,这小侯爷住的院子,未免有点太偏了,伺候的人也太少了些。
这宅子,清冷的很,感觉少了几分人气。
而且这小侯爷,可是侯府老夫人的心头肉命根子,小侯爷生病了,竟然不见她老人家过来看着。
卧房里,正在给人诊脉的宁菀,倒是没想这么多,只不过心里也着实惊叹不已。
这小侯爷,不愧是侯府的命根子,就得了个小伤寒,武安侯就急急忙忙的,大半夜跑国公府请她。
其实请她,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他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国公府请了她,知道她到了国公府,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这得是费了多大心力,才能打听到的消息。
武安侯在旁边等着,看她把完了脉,一副老父亲的担心焦急,问:“神医,我家齐儿他的病怎么样了?”
宁菀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来,道:“小侯爷就是染了风寒,我给开两剂药,喝上两日就能痊愈了。”
她说着,又看了眼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连脸都看不到,自始至终,也没跟她说一句话,不过从脉象来看,不像是常年生病,身子虚弱的人,相反的,他身体很健康。
而且,她给他把脉的时候,见他右手虎口,食指上和拇指相贴的一面,手掌心里,都有茧子,说明这手,是常年使用武器的,刀或者是剑。
不过这些她作为一个大夫,就不好去深究了,许是武安侯府的秘密,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
武安侯看着她,客气的道:“劳烦神医。”
“武安侯不必如此客气。”宁菀说着,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他,道:“按照药方煎服,一天一次,三日后应能痊愈。”
说完,起身,将药箱拿起来背在身上。
武安侯将她跟左铭远送到了院子门口,给她递过去一张银票,道:“麻烦神医走一趟了。”
“武安侯客气了。”宁菀看了一眼,是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也没客气,接了银票。
武安侯又道:“神医,大公子慢走。”
“告辞。”左铭远对着他行了一揖。
宁菀这边,把药箱放进了马车里,一脚刚刚踏进马车,就听寂静的夜色里,突的传来一声惨叫声。
这叫声,极度凄惨,像是在经历极端的痛苦煎熬。
武安侯面上的笑,倏地就消失不见了,瞳孔在剧烈的震颤着,身子僵了一下之后,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宁菀眼角的余光,清楚的捕捉到了武安侯的变化,什么也没有说,上了马车。
看来这侯府,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这种深宅大院,各种腌臜事多了去了,死在里面的怨魂也不知凡几,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