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拧着衣服上的水,一面斜眼瞪着刘夏,而刘夏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只将头扭向一旁,似是在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刘夏见辛夷如此,忙上前问着,可是哪处不妥,但辛夷只是摇着头,蹙眉想着其他的事情,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问向泺离:“我且问你,可是你将封芜村的水尽数挪到此处的?”
泺离点头称是,辛夷又追问着为何,泺离叹息着望向水中豆蔻。
“鲛人若是离水太久,便会力竭而亡,我虽不怕死,可豆蔻她如今命悬一线,全靠我每日以灵力续命,我若是死了,便没人能够救她了……”
半夏听言收起了手上符箓,直起身子问道:“不是说鲛珠可治百病么?既然你是鲛人,那便再做一颗便是。”
泺离闻言又是一叹:“鲛珠来得并非言语间这般容易,有的鲛人一辈子,也可能不会泣珠一次,但凡是泣泪成珠的,大多也都是穷极一生养那一颗珠子。况且这水与大海相比过于平淡,我便是有泣珠之心,也无泣珠之力啊……”
“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咸腥的海水才可以?”半夏接口道。
泺离又是一个摇头:“我所说的平淡,并非是指咸淡。在我们鲛人族中一直有一种说法,便是大地是由海洋孕育而成。”
“在有大地之前,天下皆是一片汪洋,那时候海天一色,难分清浊。后来在其中出现了一个鲛人,不知他用了什么力量,竟将海天分离,尔后又化身为大地,才有了现在的尘世诸般景象。所以,海中的灵气是最为聚集的,而鲛人一族若要凝泪成珠,必是得长期在那等灵气环绕的环境下才能做到。”
半夏闻言心中暗叹,现在这泺离都这么难对付了,若是令其呆在海水之中,怕是须臾间便能将他们几人打败。
而刘夏听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凑向辛夷说道:“这听着同我们所说的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有异曲同工之妙,且他所说的,似是更能令人信服,难道这盘古是个鲛人不成?”
辛夷一个沉吟间又问向泺离:“鲛人既是这等特性,那也无可厚非,可你也不能霸占所有水源,还有那些雨水,这令山下百姓如何过活?”
泺离闻言愧疚道:“确实对不起山下那些人,可我也委实是有苦衷的。”
“苦衷?”众人大为不解,“说来听听。”
“这水若是不能成为活水,那势必会变得龌龊,鲛人一旦接触龌龊之水,便会丧失法力,所以我这才不得已将所有的水都聚集至此,以保证水源的清净。再者便是,豆蔻虽说因着我的术法使其昏迷,可腹中胎儿依旧还在成长,即便豆蔻只是凡人,可她那孩子却也算是半个鲛人,若是不能养以清净之水,怕是会胎死腹中的。”
怪道是他会害怕半夏的符箓,原来是这样。
可半夏闻言却是大怒:“你那妻子都已是这般模样,居然还要想着孩子,难不成你只当她是生养的工具?”
泺离连忙解释道:“我自然是极爱豆蔻的,可姑娘你有所不知,豆蔻昏迷之前千叮万嘱,叫我定要为其保下孩子,便是我再不愿意,也不想违了她的意愿的……”
望着水中白得骇人的豆蔻,泺离一阵心痛,众所周知,妖毒越前越是厉害,如今豆蔻这般,怕是难以转圜了……
如此想着,泺离眼中留下了泪水,掉落到地上之时已然凝结成晶。可正当众人以为这便是鲛珠之时,却见泪晶竟一颗颗粉碎炸裂,发出阵阵如琉璃破碎般的声音。
如此看来,这泺离所言非虚。
正当众人唏嘘间,却听不远处赵无恙大喊起来:“辛夷大哥,你们快来!快来救救七哥!”
光顾着盘问泺离,却把龙七给忘了!
众人连忙跑向赵无恙,却见龙七如今变成了一个血人,被泺离伤到的地方竟不断地渗着血。
辛夷连忙扒开龙七的衣物,只见他身上伤口如今正不断地蔓延着,如同被腐蚀了一般。
“这是在中了下的术法……”泺离在一旁说道。
听得此言,赵无恙立时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袍,摇晃着嘶吼道:“既是你的术法,那边快些解开,若是七个有个好歹,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龙七全是因为护着他才落得如今这般,他心中愧疚,自然是会暴躁了些。
辛夷赶紧拉住赵无恙,一面拉着,一面问向泺离:“我兄弟如此,既是出自你手,想来你应是知道如何能解吧。”
听得辛夷问话,泺离迟疑了片刻:“我确实知晓如何解,可……”
半夏闻言,暴躁地扯起了泺离的衣衫,急急喝道:“还可什么可,你害人在前本就不对,如今还伤人在后,若是你不快些替他疗伤,我便一张泥符贴到你身上!”
本就是一块薄布堪堪遮羞,被她这么一扯,眼见着就要掉了,刘夏赶忙将她拉离一旁。
“你怎的这般急躁,且听他说完再是。”
半夏睨了一眼刘夏,随后朝着泺离哼了一声:“我与龙七虽然不熟,但曾受浮沧长老教诲,如今她弟子有难,我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说起来,这龙七是你的兄弟,我看你倒是并不着急,倒也奇怪了。”
刘夏被他说的一脸无辜:“非是我不着急,只是现下情境当是好生想个办法才是,便是着急也无济于事不是。”
他实在不知道,为何半夏会对泺离这般充满敌意,按理说两人应是头回见着,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半夏听言一个甩手摆脱了刘夏的拉扯,气呼呼地坐到了一旁大石上:“你不急便不急,横竖也不是我兄弟,死活与我何干!”
刘夏见她如此也是没法,只是眼下龙七伤重,还是先想个办法救他才是。
如此想着,刘夏对泺离说道:“既是有办法,还请快些救治,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泺离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随后才无奈地说道:“那便将他衣衫褪去,送入潭中吧……”
半夏面上一红,连忙自大石上起身跑了开去——原来是要把人扒干净,怪道是会这般犹豫。
“要……要全部扒光?”赵无恙犹豫道,“这……这好么?”
……
龙七恍恍惚惚间,只觉自己仿佛是坠入了云端,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半丝力气。不过,虽说是浑身无力,却感到周身冰冷难耐,忍不住便要……
“阿嚏!”
一个喷嚏打下来,龙七顿时便醒转过来,迷糊间睁开了眼,入眼的便是赵无恙关心的面庞,一个扫眼望去,辛夷刘夏俱是蹲在他身旁。
“七哥!七哥!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赵无恙一见龙七睁眼,便立时晃起了他。
龙七只觉得一阵头昏,他连忙抓住赵无恙的手:“便是无视,也要被你晃出事了……”
赵无恙见龙七抓自己的手还算有力,终于放下心来,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龙七见他如此,开口取笑起了他:“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我还没死呢!”
刘夏见他如此,便知他定是好了的,只笑着说道:“还以为你此番定是要魂游太虚,还想着日后如何同灵香姑娘交代呢!”
龙七闻言,没好气地举拳打了一下刘夏,挣扎着便要起身,可是……
可是他身上方才只盖着一件外袍,现下坐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着寸缕,而在他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之时,正好看见了对面的半夏……
龙七登时便慌乱了起来,连忙蜷缩起身子,抓起那披在身上的外袍遮掩着胸口,可不知是那外袍太小还是怎的,竟是遮得住上身却又会露出下身,可若是遮住下身,又会露出上身。
他就这样上下拉扯着,一面拉扯,一面冲着刘夏辛夷喊道:“我衣服呢!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龙七这幅模样,像极了戏文里说的那些好似被人玷污的模样,看的一旁辛夷刘夏直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只能扭过头憋着气。
而半夏虽说转过了身去,可听得背后龙七尖声细语的腔调,令她觉得舒适有些好玩,她心中顿生戏弄之意,清着嗓子说道:“叫什么叫,这有什么,我一女子被你这般扎了眼都没叫,你反倒叫了起来,弄的好像我想看似的。”说着作势便要转过身去。
龙七一直紧盯着半夏,见她如此,忙出声喊着:“你莫要动弹!”随后又向赵无恙问着衣服的去处。
半夏自然是不会转过身子的,即便她再是不拘小节,可身为女子的矜持还是有的,方才只不过是想作弄一下龙七而已。
“我们村里的那些个汉子才是真汉子呢,身强体壮的,再不济看看人家成騋,那才是条汉子呢,就你那小身板儿,都没个二两肉,有什么好遮掩的。”
半夏说着,又重新背了过去,可刘夏听在耳朵里,却是有些不舒服了,听她这般所说,好像看过似的。
正当刘夏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半夏又开了口:“再说了,横竖你被看了身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算是过来人的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听得半夏这么一说,龙七顿时停下了穿衣服的动作,望着辛夷三人小声问道:“你们……你们谁告诉她什么了?”
虽是小声,可半夏却听了个真切:“他们哪会同我说这些,我自然是从浮沧长老那听来的。”
听得此言,龙七面上顿时一脸苦相:这灵香怕是嫌他不够坦诚啊,自己看了去也就算了,居然还将这些事情告诉别人,这……这……
这叫他回去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龙七颓废地穿着衣服,心中不住地埋怨着灵香,刚将衣物穿戴齐整,便看见了不远处立在池边的泺离。
一见泺离,龙七顿时一惊,连忙将赵无恙拉至身后,四处张望着寻找七星龙渊。刘夏见他这样,忙伸手拉住了他.
“你能这么快好起来,全是受他所救,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坏的,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说着将泺离的事情同龙七陈述了一遍。
龙七闻言,将信将疑地望向潭中,只见潭底确实躺着一个女子,只是奇怪的是,那女子的面色却是有些奇怪……
而这时,泺离却忽的叹了口气,众人大为不解,刘夏忙上前问起了缘由,只见他摇着头,尔后抬手指向了水中。
众人往水中看去,原本清澈见底的潭水,如今却好似有些浑浊,许是方才将龙七泡在水中的缘故,那水色如同点了朱砂一般,只是不甚明显。
“这水中本是被我聚集了月晖之灵,才会有治愈的作用,却是被血给浸染了,如今我也不好再进入这潭中。可我若是不进去的话,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泺离望着潭底的豆蔻,眼中尽是不舍。
便是这时,潭中之水竟出现了阵阵血丝,如蝌蚪一般游动着钻进了豆蔻的身体中。泺离见状大惊,忙要跳入水中,却被一旁的半夏拉扯住了,他焦急万分,挣扎着便要脱下衣袍,可不知半夏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他无论如何都走脱不得。
“你且看仔细了,莫要这般急躁!”
听了半夏这么一吼,泺离竟出奇地听了她话,众人连忙看向水中,却发现翻腾的水中,居然是豆蔻在吸收着那些血丝,并非是那些血丝在钻入她的身体。而随着血丝被吸收,豆蔻的面色看着竟不似先前那般惨白,渐渐开始有了血色。
见此情形,泺离欣喜若狂,豆蔻能够这般,便说明体内的妖毒正在被稀释!
正当泺离大喜过望之时,那水中的翻腾却突然停了下来,众人正以为恢复了平静之时,却见豆蔻身上竟慢慢地往外渗着蓝色的雾气。
“是鲛人妖毒!”泺离大呼出声。
只见那妖毒在水中不断地渗出,如同在盛满清水地洗墨池中丢了一只蘸饱了墨的毛笔一般,不断地晕染着,又好似是那盛满佳肴的汤碗上的热气,不停地蒸腾着。
约莫盏茶功夫,水潭中的水竟变得湛蓝,如同远望而去的海水一般!
而潭底豆蔻的周身却再无妖毒渗出!
便是这时,只见她的眼睛竟颤动起来,看着……
看着是要苏醒过来了!
泺离见状,连忙便要跳入水中,而半夏却是依旧死死地拉着他。
“如今你若是跳进去,便会灵力尽失!”
可豆蔻眼见着便要苏醒过来,总不能一直呆在水中不是?况且这水中还尽是妖毒!
便是这时,半夏却看向了龙七。
龙七被看得不明就里,扭头看向刘夏,眼神询问着她那是什么意思。刘夏一个蹙眉,立时便知晓了半夏的用意,于是当机立断地一脚踹向了龙七……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待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