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不过如此。
沈宝珠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与眼前这人同归于尽。
“小美人，爷劝你不要耍花招。”男子似乎料到沈宝珠心中所想，“爷本还想怜香惜玉一些，不过看来，对你不需要。”
说着他就向沈宝珠再次扑来。
然还未近沈宝珠身，背脊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直喘着粗气。
沈宝珠的视线里多了一双黑色绣有云纹的步履，她楞楞地抬眸，直视对方。
陆珩从她眼里看到还未来得及敛下的绝望之色。
玄衣少年立于船舱中，面色森冷。
是陆珩。
沈宝珠心中百感交集，委委屈屈地开口，“四哥哥。”
陆珩并未看她，只用黑黢黢的眸子盯着那男子，下一刻那男子就被陆珩掐着脖子，径直提起身来，双腿胡乱的蹬着。
“你...咳咳，你是何人？爷的叔父可是刑部侍郎，你要是伤害爷，爷要把你碎尸万段。”
陆珩盯着他因缺氧而慢慢涨红的脸，阴恻恻的笑了笑，嘲弄道：“是吗？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能下船。”
男子一听，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要用肥手去掰陆珩的手。
陆珩五指渐渐收拢，眼中戾气丛生。
眼见那人因缺氧而苦苦求饶，面露苦楚，陆珩感到一股快意，体内热血沸腾，叫嚣着杀了对方。
他从不会委屈自己。
“当啷”一声响，利物掉落在地的声音。
陆珩微微侧首，看见躲在半人高的仕女屏风后的沈宝珠，以及她一侧红肿的脸颊。
陆珩眉目沉沉，更令他不解的是，沈宝珠看他的眼神充满着畏惧与陌生。
他无端的恼怒起来。
她在怕自己？凭什么？
分明是自己救了她，如若他晚来一步，沈宝珠早就清白不保，甚至命丧于此。
如今是认为他太过凶残？手段狠毒？
陆珩眼中墨色翻涌不定，冷嗤一声，蓦地撒开手将人踹至一旁。
步步逼近沈宝珠。
他每一步都好比踏在沈宝珠的心尖上，这让她想起初遇时，陆珩也是这般，用同样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沈宝珠下意识的就想逃走。
但还未跑半步，手腕就被陆珩狠狠地捏住，她惶然不安的对上他森冷的黑眸，唇瓣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在怕我？”
陆珩黑眸锁定她，面色阴沉如墨，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沈宝珠，眸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鬼使神差的便想用手去摸一下。
沈宝珠以为陆珩要揍她。
她拼命的想要挣扎，然而男女力气悬殊，她压根挣脱不了对方大掌的束缚。
“我在问你，为何怕我？”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陆珩耐心告罄，他逼近了沈宝珠的脸，两人凑的太近，甚至他能看见少女脸颊细细的绒毛。
瞳孔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陆珩皱紧眉头，一股烦闷堵在心头，他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见惯了沈宝珠欺辱，打骂自己时盛气凌人的模样，也见过她刻意讨好，曲意逢迎的乖巧模样。
可她用害怕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好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的确，他陆珩不是良善之辈。
可她沈宝珠亦不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我，我害怕四哥哥要杀人......”沈宝珠一股脑的说完，止不住的全身发抖。
眼前又浮现陆珩提剑步步逼近她的场景，沈宝珠胡乱的用手去掰陆珩的大掌，然对方纹丝不动。
“是吗？”陆珩眸中情绪翻涌不定，末了，冷笑一记，拖着沈宝珠便往前走，“我的确要杀人，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杀了他，要么我杀了你。”
说完沈宝珠手心里便被塞了一把匕首。
她怔愣地低头，发觉双手不住地颤抖着，近乎握不住匕首。
“四哥哥，我，我无法，不能......”沈宝珠语无伦次，她活了这些年连一只鸡都未宰杀过，更遑论是个人。
眼下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不能什么？我从不留无用之人。”
陆珩语气冷漠，无视她慌乱的摇头，不住颤抖着的身躯，用手中长剑在那人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接下来到你了。”他冷静地道。
皮肉被剑刃划破，鲜血淋漓，血很快染红了那人的衣裳，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沈宝珠偏过头，看着陆珩过于平静的面容，语气哀婉，“四哥哥，我真的不能，我做不到......”
“真是无用。”
陆珩握住沈宝珠的手，缓缓下移，明显察觉少女的手轻轻地颤了颤，却没有急于挣脱，仍旧是被他牢牢的握住。
躺在地上的男子疼的打滚，面容狰狞恐怖，“你们，你们敢伤害爷，爷不会饶了你们的！贱人，都是贱人。”
陆珩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宛若看一个将死之人，目光森冷，“你应该先想想，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四哥哥，别，别杀人。”沈宝珠试图唤回陆珩的理智，颤巍巍地开口，“他的叔父是刑部侍郎，倘若他今夜死在船舱，会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可以等下船后报官处理。”
“那又如何？”
“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法子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世上。”
他的嗓音有点诡异的温柔。
陆珩明显不欲多言，攥着沈宝珠的手，沈宝珠见劝说无用果断闭上双眸。
任由陆珩操控她的双手。
匕首再次没入男子腹部，“噗嗤”一声，利刃穿透血肉，沈宝珠感到手背一片温热，黏腻感扑面而来。
她蓦地睁开眼眸，杏眸圆瞪，不可置信的低呼一句，“我...我杀人了？”
眼泪夺眶而出，汹涌澎湃，夹杂着恐惧无助与茫然无措。
陆珩愈发看不懂沈宝珠。
挨巴掌时她没哭，以为清白不保时也没见她哭，如今不过是要她杀个人罢了，哭什么？更何况是这人害她在先。
果真是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他面色冷厉，抬手狠狠地掐着沈宝珠的下颚，厌烦地道：“闭嘴，不许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