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掌柜纷纷赞同。
沈宝珠抚掌沉吟，“既是如此，生意一直惨淡，入不敷出，长此以往让东家贴补银两终究不是法子。”
“与其一直处于亏损，倒不如把铺子租赁出去，这样一年到头还能收个租银。”
“小姐万万不可！”其中一个掌柜沉不住气，面色慌乱，对上沈宝珠带着审视的目光，他竟不敢直视少女澄澈的杏眸，只搪塞道：“这几个铺子不仅是夫人的产业，也更是注入了我们几个掌柜的心血，咱们应当不畏艰辛，同舟共济想法子才是。”
安掌柜也道：“钱掌柜言之有理，我们愿与铺子共存亡。还请小姐收回租赁的念头。生意的事，我们再多想想法子。”
这几个掌柜端的是老奸巨猾，不逼迫至此，哪肯轻易表态。
“早知如此，你们为何不在铺子盈利亏损时想法子，要眼睁睁的等到我问才肯？”
“娘亲宽厚，信任几位掌柜，将铺子托付给你们全权管理。几位掌柜便是这么回馈我娘的信任？还是说各位生了二心？”
沈宝珠这话给几个掌柜扣了顶不小的帽子，他们连忙解释。
“小姐，咱们都是夫人出嫁时从秦家带出来的人，咱们对秦家，对夫人都是忠心耿耿。”
安掌柜第一次同沈宝珠打交道，不曾想看起来柔弱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却是暗藏锋芒。
他不敢大意敷衍，“小姐，看在夫人面子上，还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此言正中沈宝珠下怀，她端起茶盅，“几位都是跟着娘亲从秦府来的老人，方才我也是一时心急，错怪了你们，这样我给几位掌柜一月为期。你们若是能想法子令铺子生意有所好转，本小姐绝口不提再租赁铺子一事。”
“不仅如此，哪家铺子月盈利最多，本小姐愿以一百两白银作嘉奖。”
奖惩分明，打个巴掌给颗枣子，沈宝珠深谙其道。
几个掌柜面如灰色，再无往日风采，点头应下。
眼看沈府丫鬟又要添茶，几个掌柜连连摆手。
本是一肚子怒火而来，走时却是只剩一肚子茶水。
这沈五小姐，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几个掌柜败兴而归，灰头土脸。
香儿目送他们离去，迫不及待道：“小姐方才好生威武，奴婢见那几个掌柜的气焰渐消，起初他们可是嚣张的很。”
沈宝珠莞尔一笑，“他们做贼心虚，哪能理直气壮同我说话？”
这账簿明显是动了手脚，几个掌柜沆瀣一气做假账，更是对王全贵马首是瞻。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私吞铺子这么多年盈利，各个吃的腰圆膀粗，如今让他们吐出一些也不过分。”
几个掌柜出了沈府，互相埋怨对方。
“钱掌柜，若不是你方才惹怒了小姐，咱们也不至处于被动地位，留了话柄给小姐拿捏住。”
“李掌柜此言差矣，我岂能料到小姐年纪轻轻，就有此见识？”
安全贵扫视几人一眼，暗斥无用东西。
若不是他们自乱阵脚，也不至被沈宝珠拿捏住，更不会陷入困境。
面上还是和气道：“诸位，眼下争执不休并无用处，既然小姐放话，咱们也只能同心协力，完成任务。否则铺子被收回，咱们多年心血终将毁于一旦。”
几位掌柜虽不服气，然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终不能撕破脸皮。
.........
沈宝珠正打算回如意院，松鹤院那边派人有请，并不说缘由，只道老夫人有事请沈宝珠去一趟。
沈宝珠隐约猜到是所为何事。
待去了松鹤院，见到沈老夫人面色沉沉，屋子里的气氛也十分冷凝。
葛嬷嬷垂手而立一旁。
“孙女见过祖母。”沈宝珠不卑不亢的行礼。
沈老夫人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
半晌，她才语气疲惫道：“宝珠，你在普陀寺遇山贼一事，京兆府已查出眉目。”
“到底是谁敢害我儿？”秦氏充满怒意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她得了消息，老夫人请宝珠来了松鹤院。
她不放心便跟着一起来，不曾想听到这话。
沈老夫人颇为头疼，要是宝珠在尚好，秦氏也跟着来了，事情登时有些棘手。
“母亲，到底是何人害我宝珠？”秦氏急急追问。
沈老夫人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消一会儿，崔姨娘母女便也来了。
母女俩不知沈老夫人屋子里还有旁人，是以一进屋子，瞧见盛怒之下的秦氏与似笑非笑盯着她们的沈宝珠，母女俩心里咯噔一下。
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安。
“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崔姨娘按捺住不安的心绪，向老夫人请安后，这才恭敬的道。
沈老夫人面色沉沉，目光在崔姨娘母女脸上来回扫视，突然厉声呵斥：“混账东西，谁借你们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嫡女！”
“什...什么？”崔姨娘面容闪过一丝慌乱，然这慌乱稍纵即逝，“老夫人冤枉，这话从何说起？妾身不知谋害了府里哪位主子？”
沈明音年岁小，被老夫人厉眸一瞪，吓得六神无主，花容失色。
“混账东西，还不肯承认。”沈老夫人疾言厉色，随手拂了桌上的茶盅，滚烫的茶水泼了崔姨娘满身，“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崔姨娘咬紧牙关，磨了磨后槽牙。
秦氏满脸煞气，显然怒极，颤抖着手指向崔姨娘，“果真是你害了我的宝珠！你这毒妇，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夫人，我是冤枉啊，我在后宅安分守己，未曾存害人的心思。”崔姨娘伏在地上，泫然而泣，“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
沈宝珠见她抵死不认，只呼冤枉，但她亦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祖母，姨娘她断然不会加害五姐姐。这其中定有误会。”沈明音也跟着泪如雨下，哽咽道：“还望祖母明察秋毫。”
“怎么，你认为老身不辨黑白，潦草定案？”沈老夫人眉眼染上冷意，往沈明音身上扔了张纸。
沈明音拾起来，一目十行，俨然失色。
她哆嗦着樱唇，向崔姨娘投去求救的目光。
事情兜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