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你写完答案之后,出现的是一首小诗,我按着那首诗观察室内,然后在墙角的蜘蛛网下找到了钥匙。”
松鼠:“你让她继续找,没有别的了吗?”
余殊微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她语带笑意,“还有个古怪的诗句,我念给你听。”
江枫:“听不懂。”
她略微沉吟,“这个意象,不太像试炼内的。”
“目前的试炼都倾向于考我们的反应能力,逻辑和数学,攻击性不太强,”她道,“你说的对诗古里古怪的,与我们目前的情况对不上。”
余殊眸光流转,唇角笑意愈发明晰,“确实如此,所以我看见的并不是这个试炼。”
江枫:“?”
余殊:“我可能看到所有试炼的情况了,甚至看见了秦秋她们的身影,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江枫愣住了,“bug?”
余殊:“什么?”
江枫:“就是出了岔子。”
她若有所思,“也不好说,我感觉你一进来就受到了优待,说不定在遗迹眼里,你的血统比我们都高,所以接收到的信息都更多。”
赵襄推测余殊的‘神人血’是返祖,江枫现在也有点相信了,不然无法解释余殊的情况。
大家都迷迷糊糊的,就她记忆完整。
她们摔在地上吃土,就余殊莫名其妙的泡了个澡,听她说体质似乎强化了一大截。
江枫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来一件事,余殊说她从小力气就比常人大,即使是后来突破九阶,在同阶里她依旧有力量优势。
李清明偏重于速度是因为她的功法属性与身形,那么余殊呢?
火系可并非偏重于力量,那么力量来源就显而易见了。
江枫自己就是个无属性的,很特殊,均衡形,要不是她会剑意,想成为至强者还真不容易。
所以后来余殊突破巅峰,江枫的力量就渐渐被反压制了。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江枫可以强迫李清明,但是强迫不了余殊。
当然,这些都是不考虑任何其他手段的情况。
更何况进来之后,余殊一直收获不断,而她就收获寥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子圭就不提了,许琰和阿瑾呢?”
“许琰那个仙人泪进来是否会受到优待?”
“而阿瑾……”江枫沉吟,“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因为双生,所以神异只有一半,还是因为被剔骨的原因,导致自身出现了缺陷?”
她突然道,“说起来,我得想办法,让姬祥把阿瑾的骨髓还回来。”
“明止在崇德那儿干了这么久,有没有学点别的?”
她自顾自的转身,“回去就问问看。”
似乎想起来什么,她转头看向红衣女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余殊表情微妙,看了她一会,眸色微淡,“你是问我神人血,还是问我还髓。”
“都有。”
余殊微微垂眸,“前者殊不清楚,若陛下有要求,臣自然竭力配合。”
“若是后者,”她语气温温和和的,清润又无害的模样,“臣唯闻陛下之命是从。”
江枫:“那就好。”
也许其他的可以商量,但是这点绝不能商量。
“杀父杀姊覆家灭族之仇,阿瑾都忍了,这夺骨去髓,是她该还的。”
她仿佛在解释,“遗迹神异之处颇多,我真元亦有进益,兴许……”
她眼睛闪过一抹期冀,“阿瑾能恢复。”
现在的叶瑾,终究是靠着外力站起来的。
她也本该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
如果有机会,江枫绝不会放弃。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步骤,但是当初阿瑾能活下来,姬祥应该也差不多,毕竟还有许琰给她嘘寒问暖。
还有墨白的药丸,以及她的治疗,最好的护理,条件比叶瑾当初好多了。
这本就是她应还的。
可惜她之前忙忘了,没想到这一层,现在再抓回来到底有些费劲。
余殊静静听着,半晌后才道,“陛下,还继续吗?”
江枫回过神,猛然发现了问题。
为什么又喊我陛下?
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看见江枫的眼神,余殊已经淡然移开眼眸,“黑色雕塑仰望,金黄的小熊是丝洛最爱玩具……”
她平静的叙述,完了才道,“我找到了东西,里面开出来一个,唔,就是你手上那个。”
江枫眨巴眼睛,“哦,意象题,还是阿殊细心,换我肯定找不到。”
余殊无视她的话,“拿到钥匙,就去开门。”
江枫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余殊表情淡然,“李清明状态可不太好,你去晚了她可能就失身了。”
江枫垂头丧气的低头看,然后震惊的睁大眼睛,“什么玩意?”
她听错了吧?
什么虎狼之词?
余殊神情冷淡,催促道,“快点。”
江枫:“……”
你说了虎狼之词,还凶我!
不就是刮一下姬祥吗?又不是杀了她,你就是心怀旧主!
江枫也生气了。
忽然松鼠开口,“钥匙里有东西,不要急着走。”
江枫:“?”
她低头,果然在钥匙里抠出了两张纸。
一张纸叫做《骨骼差异症研究指南》
另一张……写着用血书写的不详字体。
【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过***宽恕你的无礼。
丝洛游手好闲的愚蠢样子令***生气,出生于长老之家,占用无数资源,却不能为族群付出任何的废物,不配享有这些!
她活该受到惩罚!
鲁莽的试炼者,伟大的***要看见你的选择。
你和丝洛只有一个能离开这里。
做好选择吧。】
江枫刚看完,那张纸上的字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与之前题目无二的字体。
【该死的小贼不知藏在了哪里,或许是祭祀的卧室,或许是祭祀的惩罚室,哦,那真是该死。
卧室有祭祀最大的秘密,她从不给任何人进去。
惩罚室,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门口有一座噬灵魔象镇守,它只有吃到噬灵之灵才会开门。
现在,趁着祭祀还没回来,快快赶去吧。
记得一定要背上噬灵之灵,如果背来的数目不够,将会被关在门外,祭祀的怒火可不好承受。
你距离祭祀的惩罚室有五十米,每走一米你会情不自禁吸收掉一份噬灵之灵,你一次性最多可以搬运五十份噬灵之灵。
请在最快的时间内,搬运最多的噬灵之灵抵达惩罚室。】
江枫皱眉。
余殊:“怎么了?很难吗?”
江枫转过头,看见她漂亮的眼眸,“一张可能是天人骨的配方,还有一张……”
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看到的全盘托出,忧心忡忡道,“我感觉还是有诈,为什么要你背?”
她锐利的眼神看向松鼠,“安格尔是勇士,难道不该族里的勇士去背吗?”
她身侧再度传来阴森可怖的气息,仿佛她不该对丝洛有丝毫同情。
余殊倒是淡定,“因为这张纸是我这里的线索,由我背不是理所当然吗?”
江枫紧紧皱眉,“噬灵之灵,一听就不是好东西,还有惩罚室……”
余殊:“卧室恐怕更危险,你不必担心我。”
“这怎么可能不担心?”
余殊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目前来说,这个遗迹对我们并没有敌意,生机都藏在细枝末节里。”
她欲言又止,片刻才道,“我之前偶然看见异族进入的试炼之地,非常……”
她斟酌语句,“惨重。”
她甚至怀疑,李清明是被那条蛇连累了,否则她就算术数不好,也不该那么惨的。
江枫:“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小心。”
余殊浅浅的嗯了一声,漂亮的眼眸注视着墙壁,就像能透过墙壁看到她一样,“那,我该怎么背?”
江枫顿住,颇有些好笑,“你放弃思考了?”
余殊嗯了一声,“我是武将,听陛下的有何不对?”
她不擅长术数是情有可原的。虽然她自己并不喜欢这样。
江枫忍着笑,“明明我这里才是莽夫路线,你那里按道理应该给我支援的。”
余殊斜她,“就会得瑟。”
看她表情恢复,江枫偷偷高兴。
“我想想啊……”
“走一米吃一口,”江枫苦思冥想起来,“搬五十米吃五十米,怎么省?”
只能想办法利用回程的功夫了?
此时,余殊看着面前的深紫色晶块。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块。
江枫:“你一次最多搬五十,别多搬,搬到二十五米的时候停下来,回来继续,这样在二十五米处能积攒五十份,能带到惩罚室二十五份。”
她看着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紫色晶块,眉头紧皱,“如果有多余的记得留下来,说不定有用。”
这里每个题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不能不小心。
“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万事小心。”
不知何时,齿齿已经飞了回来,停在松鼠旁边整理羽毛。
余殊简单的嗯了一声,随手用布包起噬灵之灵,随着一块块深紫色晶体放入,她能感受到身体突兀的重量,就像灵魂都被压制,她呼吸都不自禁沉重起来。
江枫看在眼里,暗暗心急。
随着余殊一步一步搬出去,江枫也跟着亦步亦趋。
她能看到余殊渐渐苍白的脸色,也看见了那布包渐渐缩小。
是的,吸收噬灵之灵,也是一个坑。
这里的距离是固定的,什么五十米五千米,不管多远,她们走的距离都是恒定的。
直到余殊脚步沉重的放下包裹,江枫才紧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余殊喘气捂着腰站起来,嗓音都有些发哑,“我实力被封印了四分之一。”
“气血,真元,体力,精神,都被封印了四分之一。”
“那你捂腰子干什么?”
余殊:“?”
看着红衣女子漂亮的眼睛,江枫干咳了一声,“这样算的话,你到惩罚室门口,实力不就只有四分之一了?”
“要是我能帮你背就好了,”江枫下意识看向齿齿,“我……”
齿齿:“不行!”
松鼠补充,“这是最后一关了。”
余殊问道,“你不是说我能看到她了吗?为什么她拆了钥匙,我还是看不见她?”
松鼠:“因为还没到下一关。”
江枫与余殊对视了一眼,才道,“那我们走吧。”
余殊看见了那所谓噬灵魔象,脸色已经算得上苍白了。
真元和气血不算什么,但是被封印的体力和精神力,让她整个人极度不适。
以往充沛的精力,现在只剩下四分之一,与此一般的还有精神力,她现在有些混混沌沌的,难受极了。
魔象嘎嘣嘎嘣的吃着紫色晶体,吃够了二十五个,又用紫色的晶体眼睛看了会余殊,才打开大门。
余殊转过头,目光看着墙壁,嘴唇微动。
江枫也走到了门前,看着她,“别担心,下关你就能看见我了,我们说不定能直接见面。”
余殊迟钝了一会,然后缓缓露出了清浅的微笑。
“小心,保重。”她说。
江枫:“你也是。”
她转手扭开门把,与余殊一同踏入。
江枫在踏入的一瞬间,立刻转头。
此时,齿齿和松鼠哪还有踪影。
她被骗了!
她看不见余殊了!
余殊也根本没出现,更别提见面了。
江枫趴在墙壁上,只听见滴答的水声,然后听见了什么沉重的倒地声。
“余殊!!!”
她没有得到回应。
江枫慌了,立刻拿出习题册,抖着手写字,可是习题册却怎么也写不上去。
坚持写了一会,江枫绝望的发现。
习题册没用了。
她们失联了。
而就在这时,有脚步声自外面传来,“谁?谁敢偷偷进入我的卧室?”
“那就不必出来了,”那声音阴冷恶毒,像毒蛇在角落吐气,“留在里面吧。”
门被上锁的声音传来。
地上出现了一滩液体,液体缓缓凝聚。
江枫试图阻止它,疯狂寻找线索。
可是下一瞬,她忽然顿住。
我是谁?
我在做什么?
哦,我是安格尔,我即将通过试炼。
该死的丝洛,呵,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如果有一个人能离开,出去的必定是我。
她握紧安格尔之剑,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那里,竟然在等待那液体凝聚,一动不动。
深紫色的液体自余殊皮肤流出,眨眼将这间空无一物的冰冷屋子灌满四分之三。
余殊低垂着头,一向精细打理的青丝凌乱的披散,衣服直接被融化殆尽,整个人如同被封印于琥珀里的虫子,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她茫然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墙壁。
她看见了不断被打倒的黑衣女子,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安格尔,那个嫌弃她累赘,恨不得杀了她的人?
不,不是……
她头痛欲裂。
大脑混混沌沌,沉重而麻木,就连呼出的鼻息都烫的惊人。
“冷……”她喃喃。
深紫色液体中,柔白纤瘦的身躯蜷缩了起来,感受着愈发沉重的呼吸,难受,难受极了。
气若游丝。
她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破茧欲出,额头钻心的疼,白皙柔白的额头,青筋隐现。
她不自禁捂住头,“疼……江枫……”
忽然,她抬起头。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眼角微翘,妩媚清润,就像蕴藏着灵魂。
此时,那双眸子泛着雾气,漆黑一片。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
她看起来好眼熟。
纤细单薄的身量被修身黑袍包裹,冷白的肤色,精致苍白的脸,鸦发高束,漆黑的眼眸桀骜不驯。
那黑衣袖口暗绣金纹,衣摆,皮靴,都是精心设计的样式,又利落又雅致,气质不凡。
她定睛细看。
居然是龙纹。
哪家王女?
也许是寻到了自己熟悉的轨迹,女子渐渐沉吟。
混沌的思绪也渐渐清晰,只是脑海还一抽一抽的生疼,身体疲惫无力,这个液体,好讨厌。
女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脸颊渐渐红了。
怎么衣服也没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的人,凭着本能快速拿出一套……
等等。
融了?
女子目瞪口呆,下意识翻找起自己的空间,然后……没了。
只有角落有一套不甚干净的衣服,湿答答的,她也不想……也不敢拿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
女子往下沉了沉,将整个身体都沉入了液体里,只露出一颗漂亮的脑袋,注视墙壁后的场景。
人力有穷时。
江枫恍恍惚惚,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操控着,与敌人激烈搏斗。
她好累。
好想睡下。
好累。
算了。
人力有穷时。
该她休息了。
这么一想,她的意志愈发薄弱,有一道意识将她压制在识海里,让她渐渐无法感知外界。
她并无反抗,顺势沉入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觉得吵闹,将自己沉的更深,结果那吵闹如影随形,人还越来越多。
“江枫,你不是答应不要靠近我吗?”那是一个熟悉的淡然嗓音,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枫?
哦。她叫江枫。
我不是,我没答应。
她将自己藏得更深,却还是被吵。
“你答应过,不会再抛下我。”
嗓音冷淡清冽,宛若松雪,句末尾音上翘,带点清冷又好听的乡音。
好熟悉。
我答应过吗?
江枫埋首。
“江枫,这个锅就交给你了,”那声音清雅带着笑意,“毕竟我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文人啊~”
这锅我不背,混蛋女人。
“江枫你又乱磕我的cp!!!”
温柔元气的嗓音响起,江枫有些茫然。
“江枫,你骗我。”清隽冷漠的嗓音响起。
江枫下意识抱住头,心虚极了,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病好。
“江枫,帮我复活阿舟……”有又丧又认真的声音响起。
江枫抱头痛哭,这都什么人啊。
“江枫,我的命你要救,”有人装成奄奄一息,“就当还你捅我好多次的仇……”
江枫眼泪落下。
真的全是要债的。
你们是人吗?
除了第一个……
第一个更不是人,居然让她不要靠近。
我偏靠。
江枫恍惚间,不自觉已经上浮,稍微用了点力,冲破那些凝滞,接管了身体。
好痛。
她一膝盖捣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要碎开了。
手下意识抬起想接住什么。
有温热的液体滚落,滑过下颌,滴在掌心。
唯一还算白皙的手掌眨眼被浸透,殷红的液体顺着细腻的指纹,理所当然的滑过指缝,滴在地上,一滴又一滴,眨眼成了血泊。
她,好像,站不起来了。
好累。
要死了。
没有受到攻击。
看来她醒来的及时,敌人被安格尔干死了。
刚扯扯唇,江枫感受到脸上深刻的痛楚。
唇角合不拢一般,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血。
一滴又一滴,眨眼成了好大一片。
体内的真元早已空空如也,江枫眼睫微动,感觉眼前愈发昏暗了。
她努力睁大双眼,却愈发觉得注意力无法集中,眼神涣散起来。
松鼠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响起,“钥匙在你面前,你快开门。”
黑衣女子跪在原地,脊背笔直,脑袋却沉沉低下。
这可,真是,武力侧,啊。
前面,她是不是,投机取巧,了。
死了。唉。
余殊怎么办。
清明会不会砸遗迹啊。
姬命自己复活代侯吧。
阿瑾和子圭扶江末即位吧。
好想托孤啊。
但是可能全军覆没。
赵文景那么聪明,余殊要是记得矫诏帮她托孤就好了。
这次让你当谋主,真的。不过不是我了。
唉嘿,秦秋也要陪我死。
死了会不会看见代侯?
墨小白来接我。
江枫恍恍惚惚之间,居然看见一个虚影。
白色虚影淡的几乎看不见,她焦急的在旁边转来转去,似乎在说什么。
别转了别转了,求你别转了,真撑不住了。
有翅膀在天上飞。
“你好像出不去了,”它道,“只有一把钥匙,本来我还想跟你出去呢,你要把钥匙给她吗?”
女子跪在地上,无声无息,唯有脊背不曾弯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死透的女子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给。”
胖鸟毫不犹豫的叼起钥匙,飞过墙壁。
唯有松鼠如丧考妣,为自己投资失败感到悔恨。
然后,死锁的门被从外面暴力踹开,有人进来抱住了跪地的黑衣女子。
她们离开了。
门被死力关上,松鼠差点没来得及跟出去。
有两个黑影从通道出现,发出惋惜的叹息。
又失败了。
余殊脸色铁青,江枫的伤势让她回想到了当初从皇陵回来之时。
她知道这种状态。
奄奄一息,弥留之际,是真的下一息就会停止呼吸。
她真的很怕,怕的手都在抖,她眼前一片血红。
红衣女子仿佛发狂的巨兽,理智在崩溃边缘,满眼血丝。
她看见一条宽广的大道,看见道路尽头巨大的广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遮掩……
不,有个木屋。
有人在耳边呢喃。
她在喊她。
她说什么。
听不清。
说只要你醒,就什么都答应。
她说我们在一起,只要你睁开眼。
她说你不是想与我欢好,只要你睁眼就答应你。
她说了好多……
她又说起许多名字。
说起许多事情。
说起相遇。
她怎么有这么多话。
她……
江枫的意识渐渐清晰了一点,不再那么混沌,那么朦胧。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极致的疼痛。
是仿佛刻入骨髓的疲惫。
好累。
想闭眼,不愿再醒。
别说了,好吵。
“江枫,我们还没能在一起……”
她好像在哭。
江枫刚陷入混沌的意识,瞬间又强行拉了回来。
忍着痛楚与疲惫,江枫集中精神,想让她不要哭,却被困在黑暗里,像被大石头压着,每一个细胞都庞大如山,每一缕思绪都漫长如过了一个世纪。
不许哭。
她烦躁又迟钝的挣扎着。
她要出去。
江枫猛然冲破黑暗,与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痛苦。
她疼的整个人筋挛起来,头也剧痛,如同有把刀插入她的脑浆,转动搅碎,疼的撕心裂肺。
“江枫!江枫!”
“你醒醒!”
“江枫!”
有什么滴落,湿的,又滑了下去。
眼前有一丝光。
“江枫!”
她被人小心的抱紧,熟悉的气息从鼻翼传入脑海。
好香。
她好喜欢。
江枫想控制嘴唇。
想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都听见了。你不许耍赖。
但是她根本开不了口。
余殊急迫,“你不能累,你不能睡,你的真元,快,快疗伤。”
“我的火和离陨丹只能勉强吊住你的生机,但是还不够,”她急迫至极,“你快疗伤,快。”
看见江枫的眼神,她焦急万分,“我都答应你,你别看了,快疗伤。”
江枫:“……真……元。”
用完了。
还过度压榨了。
空空如也。
损伤元气了。
余殊脸色一白,眼泪再次滑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六神无主。
真元耗尽,气血衰败,即使无伤,想恢复真元也起码要一两个时辰。
可是江枫连一两刻都不一定撑得住。
她再次陷入沉睡,余殊真的怕她不会醒了。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她喃喃自语,手指却无意识攥紧江枫的手,极为用力。
她忽然转头,“我的真元,我散去我的印记,你吸收看看,你一定要吸收,求求你了……”
江枫觉得她都快急傻了。
人与人的真元是天然隔阂的。
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有事了。
但是看着余殊满眼泪水的祈求模样,江枫也不舍拂她意,尝试了起来。
果然不行。
江枫刚想睁眼,然后忽然浑身一震。
不知怎么的,那温暖的真元宛若发了疯一般,拼命的往她身体里钻。
而且无孔不入,江枫第一反应就是痒,难受,恨不得打滚。
然后她茫然发现,她居然没有排异。
她真能吸收。
这是见了什么鬼?
江枫震惊的瞳孔都快散了。
余殊吓坏了,“江枫!江枫你醒醒!江枫!”
她眼泪扑簌簌的掉。
江枫从不知道余殊这般爱哭。
她好可爱。
她努力消化余殊的爱意,将真元轻松接收,然后转为净化之力。
如同鱼遇到水,久旱逢甘霖,身体的每一丝细胞都在渴望真元。
还没流淌起来,真元直接被身体吸收了。
好在,余殊根本没停,一直不间断的输送真元,大有一副输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江枫也被身体牵扯心神,尽力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江枫微微睁开眼,“停吧,我自己可以了。”
她嗓音干哑,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水。”
余殊手忙脚乱,摸出来一杯豆浆,“热的。”
江枫喝了几口,又咳了起来。
大口大口凝滞的血液被她从肺里咳出。
“江枫……”
江枫抬头,眼睛明亮,“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余殊愣住了。
她下意识看江枫,好似在打量江枫现在的状态稳不稳。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江枫觉得自己死不瞑目了。
然后她还说了出来。
看见余殊铁青的脸色,江枫自己乖乖闭上眼。
疗伤疗伤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江枫睁开眼,“还好我去了净化之湖。”
不然她这把就废了。
“我们是不是又创造了奇迹?”上次她情急之下真元及物了。
这次余殊居然能抹消真元印记,让她吸收。
没等余殊回答,江枫自己吁了一口气。
还是好累。
她从来没伤这么重过,重的浑浑噩噩,无数次被黑暗拉住,根本没有意识。
如果不是余殊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她可能真的醒不来了。
余殊没说话,只是细心的给她擦拭,闻言拉起她的手肘,帮她擦肩膀。
片刻后,江枫勉强翻了个身,“你说清明,她什么情况?”
“现在过了多久了?”
“她们出来了吗?”
“你带我去看看。”
余殊不理她。
直到将她整个人清理了一遍,又将她暂时没顾及到的伤口包扎好,她才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出来已经五个时辰了,天黑了。”
“按我们经历的时间算,十二时辰、六时辰、三时辰、一时辰。”
“最多也就二十二个时辰,这还是她们一直拖着,没有失败,或者提前的情况。”
她很残忍的道,“如果李清明没死,大概已经和那蛇……”
江枫呆滞了一下,“蛇?”
“对,蛇,”这次余殊事无巨细,详细的告诉她,“……所以,你家清明,可能已经。总之做好心理准备。”
江枫呆滞,“可是,蛇怎么做啊?”
余殊愣住,“蛇……不可以吗?”
她陷入沉思。
江枫比划,“可是,你说蛇这么这么这么大?”
“清明……”她想了想,“清明那么纤细,蛇怎么进去?”
余殊脸有点红,“那我怎么知道?”
“说不定会变小呢?”
江枫茫然,“可是这里人都失智了,蛇要是这个时候还记得这个,我算它是个英雄。”
毕竟过关,应该比涩涩更重要……吧?
涩涩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关就死了啊!
“你快带我,带我去看!”
余殊迟疑。
江枫:“快啊!她们说不定有危险!”
“除了清明,还有文景呢!!!”
余殊只得抱起她,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那你一定要冷静。”就算李清明死了,你也要冷静。
江枫却觉得她小题大做,“我为什么不冷静?”
不就是清明失个身嘛。又不是你失身。
多大点事。
嗯,冷静。
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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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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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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