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在十八坊美美的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实在太困了,心也一直紧绷着,这里有齐铭和他的人守护,她睡得无忧无虑,自是睡得甜美安详。
起来后,丫鬟侍候着她洗漱完毕,又美美的吃了一顿。
本想着赶紧回宗人司把替身换回来,秦越却不许。
“你这做师父的,责任得到位。走之前,得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掌握了所有细节。”齐铭道。
顾明姝无奈的给了齐铭一个白眼。
她的学徒,可是资深的杏林高手,皇上身边的御医都不见得比他强。这等天才级别的人,学点金针刺穴,能有多难。
无奈,顾明姝还是全程看了学徒操作金针。那手法,虽然不想她那么娴熟,可绝对精准,没什么问题。
“你别给他太大的压力就好。绾绾这不是急性病,太着急治疗,只会适得其反。哦,差点忘了和你说,以后你每天都要活动绾绾的四肢,至于是找人代劳还是你自己上手,那就是你的自由。”顾明姝叮嘱说。
“本公子正值青春年少,没有老年痴呆,你昨晚就说过了,我岂会睡一觉就忘记。不过,你这负责任的态度,倒是挺让人高兴。”齐铭道。
顾明姝挠挠腮帮,昨晚说过吗?好像真说过。睡得太沉了,不太记得清楚。
“不光只是让她躺在床上,你甚至得扶她起来。”顾明姝说。
齐铭不解:“她现在又不能动,而且你说她身体机能特别脆弱,扶她起来有什么用?”
顾明姝白了他一眼,“不懂就好好学,别总是急着打断人。我还没说完呢。她现在开始好转了,我们得为她将来做醒过来做准备,自然得提前给她做恢复身体机能的准备。要不然等她醒来,还是只能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那时候你和她都会不开心。”
齐铭略一思量,觉得很有道理,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他当然希望,绾绾一醒来,就能带着她出去外面听风看雨,观花赏月,甚至去逛街游园。
“本公子这里好吃好住的,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急着要回宗人司那个鬼地方。哎,去吧去吧,有情况了再把你换回来,你可得时刻准备着。下次我再找你,可不希望听到你拒绝的理由。”齐铭道。
顾明姝鼓着腮帮,“你讲点道理啊喂。我这不是来了吗。”
齐铭哼道:“昨夜我去找你,你说什么都不肯走,秦越一来,三言两语就跟着他走了。你这区别对待得有点严重。”
顾明姝心道:秦越提的那是关乎我清白的大事,我当然要跟他走啦!
但嘴上却说:“你属雇主,他为丈夫,本来就是不同的。你攀比这个做什么?”
齐铭闻言,梗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梗,反正就是不太爽。
离开了十八坊,顾明姝乔装打扮一番,朝着宗人司而去。
她离开宗人司差不多一天了,不知道里面的替身应对得怎么样,希望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好。
“我也不难模仿,她只需要不要多话,谁来了都表示不开心,冷眼相对就好。这点基本素质,她还是该有的。”顾明姝暗想。
到了宗人司外,正琢磨着要从哪里潜伏进去,顾明姝却发现不对劲。
这地方多了很多人,将整个宗人司都围住了,根本没有特别容易潜进去的地方。
这些人,也不是宗人司的那些守卫,而是官兵。
绕了小半圈,顾明姝满心疑惑的来到了宗人司的正大门前,更发觉事情不得了。
这里围更多的人,除了皇宫的禁卫军,还有宫中皇后的仪仗,如此防卫严密,别说是她,就是齐铭来了,也不见得能进去。
“怎么这么大场面,是哪个皇亲国戚犯了错被送到这里来了吗,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
顾明姝不敢贸然露面,只能蹲在暗处查看,等找到机会了,再悄悄潜伏进去,或者,逮个落单的问问情况。
蹲伏许久,却还是找不到半丝机会。
彼时,宗人司内,顾明姝所住的小院,整个庭院被人塞得满满当当的。
和她同院的林琅,被五花大绑的押跪在皇后面前。
而皇后身边,左边站着顾夫人柳念慈,她红着双目,眼中有泪,狠狠盯着林琅。
秦越站在皇后右边,他铁青着脸,盯着林琅的眼神又冷又厉,眸中暗芒跃动,似有业火沸腾。
“是,是我做的。怎样?哼哼,还真有牌面啊,连皇后娘娘你都出动了。看来我今天就算死也是值了。”林琅被人摁在地上,可面色却嚣张的很,嘴角冷笑,丝毫没有悔恨、伏法之意。
柳念慈气急,怒道:“你害死我女儿,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林琅哈哈笑道:“这你可就怪不的我。要怪就怪你女儿,放着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不嫁,偏偏要嫁到海陵王府做王妃,好巧不巧又被关到这里来了。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机会。”
柳念慈怒极,上去对着林琅的脸“啪”的就是一巴掌。
“我女儿和你什么什么怨,你竟要这般歹毒害死她?”
林琅邪笑着,目光不断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就像是在挑衅每一个人。
“我与你女儿自然没什么仇怨。可我和她婆婆楚季瑶有仇怨。十年前,楚季瑶为点微末小事,杀我儿媳,害我儿殉情。现如今她儿媳也死于我手,岂非报应?”林琅呀要切齿道。
林琅是何许人,秦越是不太清楚的。但皇后清楚,皇后身边的嬷嬷也清楚。
在皇后的眼神示意之下,她身边的嬷嬷冲过去就“啪”地甩了林琅一巴掌:“微末小事?你儿子引狼入室,硬娶了个别国细作为妻,差点将京城布防图泄露。若非楚王妃及时察觉,斩她于城外,上京必会因此女陷入危机。事后楚王妃念你无知无辜,求陛下网开一面不要连坐,让你在这宗人司了此余生,你不感激就罢了,竟然还怀恨在心伤她家人。简直无耻至极!”
“嘿,无耻就无耻呗。反正如今我大仇得报,随便你们怎么说。”林琅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冷笑着看向秦越,“你不是很心疼你媳妇么?你怎么不殉情啊?快点去死,去死你们就能做鬼鸳鸯了。哈哈哈!”
丧女之痛,让柳念慈情感无法自控。
那种悲伤、绝望、仇怨……种种感情,无不在言辞动作中显露出来。
相比较于柳念慈的悲痛欲绝,秦越看起来却很冷静。
起码,从他表情上看是这样的。
可秦越的内心,那种欲要迸发而出,想要手撕仇人的愤恨,却丝毫不亚于柳念慈。
有一种情感,不断的在敲打着他。他多么希望,遇害的那个是替身。
林琅嚣张的嘲讽声,打断了秦越内心的挣扎。
强迫自己的内心平息下来,秦越不理林琅的刺激,转脸看向皇后和柳念慈,“我想去看看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