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怒极,大骂:“你简直满嘴胡言。事件的起因本王也在场,是你那夫人先辱我侧妃在先,王妃这才与其争辩理论。”
王伟忠破罐子破摔,“理论就可以随意造谣生事羞辱人?你难道不知,名节对一个女子如何的重要。”
秦越冷笑,“若人人都效仿你王大人,那我大昭可还有安宁之家?你走上大街听听,现在谁人不把我海陵王府上下骂得体无完肤。他们对海陵王府所造的谣,胜过王妃对你夫人所言的数倍,乃至数十倍。若我是你,是不是该提刀把海陵王府上下斩尽杀绝?”
“你……”
“都给朕闭嘴。”皇上呵斥道,“你们两当朕是透明的吗?这里是朕的御书房,不是菜市场。”
秦、王两人顿时熄声。
皇上冷盯着秦越,“你这王妃到底什么来头?”
秦越被问得一头雾水。顾明姝还是他赐婚的呢,他会不知道她什么来头?
短暂的惊愕后,秦越立刻意识到,皇上的话,另有所指。
只听皇上继续道:“她一个人,竟值得礼部侍郎宁可自己换命,也要拉她下水,还搭上一老妻。这等玉石俱焚,怕是顾培青都还不够资格。”
听到这,秦越完全反应过来了。
皇上突然会管王夫人的事,想来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顾家被王夫人陷害卖国一事。
此事在他们这边,就只有他、顾明姝、柳念慈和顾恒知道,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告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王夫人背后的势力,提前被什么人咬到了皇上这里。
秦越锁眉不语,王伟忠却喋喋不休,“陛下,你一定要替罪臣做主。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才杀了夫人,不敢奢求皇上饶恕罪臣,只求一死。可若是罪魁祸首逍遥法外,罪臣就是做了鬼,也不会瞑目的。”
“什么做人鬼的。你这是在威胁朕吗?来人,把他给朕押到大理寺。没有朕许可,任何人不可见他。”皇上怒道。
御前带刀侍卫冲进来,强行将王伟忠押走,外门嗷嗷叫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王伟忠被押走后,皇上依旧余怒未消。
喝了两口茶,这才冷声道:“普通一件街头怄气事件,何至于搞出人命来?现在这里没旁人,你老实和朕讲,此次事件,你知道多少。”
事到如今,秦越已经可以断定,皇上手中,至少有一股神秘队伍,在替他收罗各种消息。
他同时也确定,皇上定然不知道那封卖国信。否则,顾家恐怕已经全部被抓起来了,又哪会还是现在这个态度。
笃定了这种想法,秦越心中有了底,自然明白了该如何有效周旋。
“陛下,那微臣就直言了。据微臣所知,内人和王夫人之间的恩怨,并非当日街头的一时口舌之快。”秦越说。
皇上哼道:“朕要的就是前因。”
秦越:“明姝会在街上那般揭王夫人的短,确实是有她的小私心。这事,还得从她被接回将军府说起。那日,王夫人去往将军府串门,明姝发现王夫人往岳母房间塞了一枚男士的墨玉扣子。”
皇上凝眉,目光始终在秦越脸上,似要看穿他是否说谎。
秦越气定神闲,娓娓道来,“明姝知道,顾将军是个醋缸,怀疑王夫人这是要挑拨她爹娘的关系。”
皇上蹙眉不解,“这是何意?朕听闻,王夫人和柳念慈,她俩的感情,可是从少女时代就开始了,两人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裙子。现在,双方都是要做奶奶做外婆的人了,怎地还会有这种心思?”
秦越恳切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明姝内心虽然诧异,可是也不敢妄加定论,就只能暗中调查王夫人,想揪住她的不好,以便让柳念慈不要与王夫人来往过密密切,免得惹出事端。”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对顾明姝的这种处理手段表示认可。
秦越继续道:“明姝这段时间总是行踪诡秘的,微臣也曾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所以她男扮女装出城的时候,就暗暗跟着她。结果她只是被王府琐事折腾得面容焦脆,要买些胭脂香料。”
皇上又面露疑惑,“女子买些胭脂香料,这非常正常,她何必要乔妆打扮神神秘秘?”
秦越摇头一勾嘴角,道:“微臣当时也这样问了。结果她给的理由,让微臣无言以对,甚至有点自责和心疼她。”
说着,秦越将顾明姝当时对他的那一套说辞,说了一遍给皇上听。
皇上一听,脸上的愁容也瞬间转变成笑意,“你这王妃,到真有点意思。那她查到什么了?”
“明姝查到,王夫人逛花楼。”
皇上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表情异常复杂,难以揣测此刻是和心境。
“王伟忠年老力衰,力不从心,朕以前到听过一些大臣在说笑。现在看来,确有其事。行了,我们君臣之间,也不说别人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你继续说。”
秦越道:“那日王夫人一众在街上公然诋毁海陵王府,明姝一时冲动,就把王夫人逛花楼的事情说了。陛下,明姝纵使不对,可她从未造谣。事发时,微臣也在场,没能及时阻止明姝,是微臣之罪。”
皇上冷哼道:“你不用急着替她背罪。造谣不造谣的,朕不想管。你刚说,王夫人往顾家放了一枚扣子,那扣子可还在?”
秦越急忙掏出墨玉扣子,双手呈上。
这扣子,是秦越从阮媚娘那边暗中弄来的,属于拜月国的特产,且不是寻常人物所能佩戴的。
皇上拿着墨玉扣子认真端详了好一阵,期间并未说什么。
良久,问道:“朕就当你所言是真。那朕问你,你难道也以为,这样一枚扣子,就足以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且仅仅就为了挑拨离间顾将军夫妻的感情?”
秦越道:“陛下圣明。关于这事,微臣之前确实是没有多想。毕竟,争风吃醋这种事,可是不分年纪,不分男女和身份的。”
皇上呵了一声,表示认同。
普天之下,身为皇上他,后宫妃子最多,争风吃醋这种事,他见得可是比谁都多。
“可今天在大街上,有黑衣人跳出来火烧王夫人的棺材,后来微臣追去,却有人暗中将那两人杀人灭口,还有王大人这么快就认罪,微臣觉得,这一连串事件,发生的过于蹊跷。现在想来,王夫人往顾家放这墨玉扣子,恐怕真如陛下所言,不是为了挑拨夫妻感情那么简单。”
顿了顿,秦越继续道:“臣以为,王夫人之死,定是被杀人灭口。至于凶手是不是王大人,很是可疑。”
皇上肯定的嗯了一声,“还不算太蠢,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秦越,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半个月之内,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企图陷害朝廷忠臣。”
秦越急忙跪拜,“臣叩谢陛下信任,定殚精竭虑,不辱使命。”
平身后,又道:“陛下,既然此时与我王妃无关,那臣能去接她出来了吗?”
皇上斜撇了秦越一眼,“你怎么又糊涂了?王家的事有个能公开的定论,才能把人接出来。不然名不正言不顺。至于她什么时候能出来,就看你什么时候把朕交代你的事办完。你只管去办事,朕可以给她一点特权,准她在里面带两名丫鬟服侍她。”
秦越虽然有些失落,可还是谢了恩。打算就让翠微和暖风去陪着她,有那两个活宝在,顾明姝在宗人司也不至于太寂寞。
刚谢恩起身,就听到外面太监边叫喊边跑进来,“皇上,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皇上冷着脸,不悦道:“慌什么,什么天大的事能把你急成这样。舌头捋直了说。”
公公倒吞了口冷唾沫,颤颤道:“不得了了,海陵王妃在宗人司出事了……”
轰!
秦越只觉眼前一黑,犹如五雷轰顶。不等皇上发话,直接冲出了御书房,直朝宗人司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