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饶有兴致的看着顾明姝,内心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这女人心思缜密,十分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却又进退有度。深闺里可娇养不出这样的老江湖,她到底怎么长大的?
齐铭挑眉道:“反正我都要花钱,你一个药铺能多少钱,我给你个顺水人情又何妨。大家合作愉快,何必把你我分得这般清楚。”
顾明姝摇摇头,若有所指的往窗外瞥了一眼。
“今晚既然都有人跟过来了,你若是不收银子,我回去可能不大好交代。再者,我们之前就谈好了,药铺的事,你负责庇护,至于人和钱,都由我自己出。”
既然身后有尾巴,那今日她来此地对秦越而言就不会是秘密。
近来秦越抽风,对她这个假王妃也能吃莫名其妙的飞醋。若他知道她又偷摸来见齐铭,少不得要寻些真大光明的理由好好解释了。
齐铭虽不知道她回去后具体如何安排,但也听得出她已有章程。不禁感叹此女果然善于机变,滴水不漏,内心也越发欣赏起她来。
离开慕绾绾的香闺之前,齐铭说:“此间所见所闻所为,皆是秘密。你若泄半个字,本座就是再喜欢你,也会忍痛割爱的哦。”
顾明姝道:“巧了,您不说我也是要叮嘱您保密的。我堂堂将军府嫡女、海陵王妃,跑你这十八坊来做野大夫,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回到待客厅,顾明姝就唤来翠微,交代她暗中接洽齐铭的人办药铺事宜。
齐铭单手支腮听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嘱咐,只觉得如此人才不来鬼市发光发热实在可惜。
等顾明姝交代的差不多了,他就“啪”地打了个响指。
顾明姝一脸莫名地转头看他。
他道:“别紧张,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晶蓝衣裙的女子从屏风后应声而出,她低着头步履款款。到了顾明姝面前,欠身施礼,“婢子见过王妃娘娘。”
这声音,有些耳熟。
“把脸抬起来。”顾明姝皱眉道。
蓝衣女子依言抬头。
这是个杏眼琼鼻,眉目如画的美人,她垂眉敛目的样子显得气质温润内敛。不过,也就是寻常美人罢了,顾明姝见过更多更好看的。
但顾明姝还是看得目不转睛,甚至直接上前抬起她下巴来细细端详。
好一会儿,顾明姝才在心里有了答案,狐疑地问:“你是……”
只是她话还没问完呢,屋顶上忽然传来了“咔”一声响,旋即瓦背上响起脚步声。
显然是有人趴在屋顶偷窥,却被红儿的模样惊得破了功。
齐铭脸色一冷,忙令下属去追。
顾明姝被转移了注意力,流转的眼波看向齐铭。
“齐公子还好意思说我带尾巴,您这大本营都能叫人听了墙根去,那尾巴还不定是奔着谁来的呢。可先说好了,若我与你在此相见的事儿传出去一星半点,咱就一拍两散,您另请高明。”
“放心,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会儿抓回人来,可交由你发落。”齐铭道。
“这是你的地方,我可不替你费心。”顾明姝漫不经心地揭过小插曲,指着蓝衣女子,用笃定的语气道:“这是红儿?”
齐铭见她认出,便笑道:“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此女跟你情敌甚久,深得她心。你带回去对付情敌,应该会很有用。”
这位红儿,前世可是做了皇子贵妾的。齐铭敢送,顾明姝可不敢轻易收。况且,她还摸不准红儿到底是意外落在齐铭手中,还是本来就是他的人。
她眨眨眼,一脸狡黠道:“人是我家王爷亲自发卖的,转头我就带回去,这不是打他脸么?齐公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企图呀?怎么处心积虑地要破坏我和我家王爷的夫妻关系。”
齐铭腹:说得就跟这关系有多恩爱似的。
不过,也知道她是谨慎不想收。
齐铭看破不说破,只顺嘴调戏:“顾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你看本座也是一表人才腰缠万贯,不见得比秦越差,你要不考虑考虑改嫁于我?”
顾明姝当场翻他一记白眼:“不考虑,谢谢。”
齐铭就装出了一副受伤的样子,哀怨地看着她。
顾明姝懒得理他,便指着红儿道:“人我可以收,但不能带回海陵王府。”她沉吟了一下,就做了决定:“就送去我即将开张的药铺吧。”
不管红儿的是谁的人,也不管齐铭在她身上有什么样的算计,放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才是唯一选择。
这个安排,齐铭也很满意,便点头道:“人是你的了,怎么安排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于是,红儿跟到了翠微身后去。
*
顾明姝一行走后,十八坊的一条小弄堂里,齐铭的下属正对一个蒙面女子围追堵截。
女子就是在齐铭屋顶上偷窥听墙根的人。
此时此刻,她已然受伤,但轻功还算不错,一边辗转腾挪躲避暗器,一边全力朝十八坊外跑。
她知道,只要能逃出去,她身上这些伤也能成为佐证顾明姝私会外男的重要证据!她就能帮着主子扳倒顾明姝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然而,齐铭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并且他们对此地地形掌握的显然比女子熟悉,就在离十八坊外还差一条小弄的时候,女子被他们前后包抄了。
十八坊抓窥视细作之类,向来不论死活,黑衣打手们露出了最凶残暴戾的一面,出手便是招招致命的大杀招。
那女子也不过轻功跑了这么久,如今被包抄了,她逃也无处逃,只能硬着头皮对招,不过接了两招就被一掌拍飞出去,猛吐一口鲜血。
黑衣打手冷笑着抽出长剑,一步步朝她逼近。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越从天而降,一剑削开了那群打手。
女子一见秦越,眼底顿时发出了亮光,忙道:“王爷,婢子看见王妃在此与人私会,她的情郎要杀婢子灭口。”
她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住,便将最关键的信息说给了秦越听。反正,不管如何,只要王爷能厌弃顾明姝,自家主子就会有机会,她即便死也能瞑目了。
秦越听了之后,转过身来,睥睨着她:“哦?是吗?你怎么看见的?”
“婢子……咳咳,婢子碰巧撞见王妃出门,还很奇怪地来了十八坊这种既无集市也无制衣坊的方向,便……便跟来了。”
她话说到最后,人已经在抖。
因为,秦越把剑直接落在了她脖子上,挑开她蒙面的面巾之后,秦越毫无意外地道了句:“兰苑的人。”
女子瞳孔微缩:“此、此事与侧妃娘娘无关,是婢子自作主张……”
“嗤”一声响,女子颈间血喷出了近一丈远,而后便如面口袋一般重重倒地。她瞪大了眼睛,仿佛难以相信秦越忽然翻脸。
秦越淡漠道:“谁管你是不是自作主张。当街诽谤本王的王妃,瞎踏马给本王扣绿帽,就该死。”他抖了抖剑身上的血迹,回身看向那几个黑衣人:“几位鬼差呢?想死吗?”
他满身煞气,威压之强完全不在齐铭之下,几个小喽啰哪里敢触他霉头,十分识时务地全撤了。
而秦越,提着剑就闲庭信步似地朝齐铭所在的方向走去。
来都来了,总要会一会他王妃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