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交合,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①
丞相府后院,和煦的阳光穿过赭红色窗棂,将整个正屋照得温暖明亮。
舒棠倚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手中捧着一卷书,漫不经心的低低念出声。
本是脆落清澈的音色,此番却仿若耳语,轻柔到近乎难以捕捉。
月时霁时一左一右在旁候着,忽听闻这么句摸不着边儿的话,私下里偷偷看了彼此一眼,但谁也没敢吱声,只是挑起视线,向不远处的美人望去。
窗前,日光争先恐后的从窗纸透进来,勾勒出一道几近完美的侧影。
她有着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浓密狭长的睫毛,以及高挺小巧的鼻梁与鼻尖。
尤其让人神魂颠倒的,是从鼻到唇,唇到下巴,那两块微微下陷的区域……可谓将轮廓与层次彰显到淋漓尽致。
在强光的笼罩之下,她脸蛋边缘泛起细细薄薄的一层小绒毛,使得整体减少许多锐利,褪去杀伐气,扳回些许柔和可爱。
读完,她感到口渴,眼睛便从书卷上移开,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润润嗓子后又轻轻放下,顺手扯了两把身后的丝绒软枕。
月时见势立马上前为她整理,口中小心翼翼搭着话:“小姐,可是倚的不舒服吗?奴婢给您再加一个?还是换个旁的?”
霁时也壮着胆子围拢过去,试图让冷清寡淡的氛围热起来:“茶冷了,奴婢给您重沏一壶吧。哦对了!要不要到小厨房拿些糕点?记得从前小姐爱吃杏仁酥,自您回来,小厨房每天都给您备着呢!”
“小姐快将毯子盖好,莫要着凉了。”
“奴婢去把碳炉烧得更旺些,您现在身子虚,万不敢受到半点风寒。”
舒棠长出一口气,低声制止:“什么都不必做,安安静静陪着我就好。”
“真是太聒噪了。”吩咐完,她又自言自语般感叹一声。
两个丫头当即愣在原地,那些想做或是正要去做的事,只能终止于僵到半空的动作里。
她们对这样的舒棠感到陌生……
倒也说不清哪里变了,性格?长相?喜好?还是什么?乍一看和从前大差不差,可仔细追究起来,好像从内到外,由实到虚,所有东西都不一样了。
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从前,她们小姐最爱热闹的……
月时和霁时还在震惊中不知所措,另一边,贺嘉遇推门而入。
他是踩着舒棠那两句话走进来的,刚露面,便收到了两个丫头求救的目光。
贺嘉遇镇静的对她们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接下来的事交给他,不必过分担心。
行至她身侧,他微微俯下身往她的书卷上瞧了瞧,柔声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舒棠未抬眼,沉着眸,继续念出下一句:“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①
语毕,贺嘉遇短暂怔住一刹,随后即刻恢复如常,掀袍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与舒棠隔桌案相对。
她虽未抬眼,但贺嘉遇的动作她却尽收眼底,待他落座后嗤笑一声:“有时候啊,道理归道理,实践归实践。”
“光说,可以。若真想照这么去做,其实也挺天真的,是吧?”
月时听得一头雾水,按照往常早就径直发问了。
念着舒棠刚说完她们聒噪,只能弱着声,尽可能不吵不闹,心平气和的问:“小姐,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舒棠只是在这几年间经历的过多过杂,感到心神疲惫,希望在短时内得到心灵上的平静,所以不喜叽叽喳喳和过分嘈杂。
不过眼前的月时语气平缓,神色松弛,她对此便不会觉得厌烦了,亦没抗拒和她沟通。再怎么说是从小陪着她一同长大的,她对两个丫头本身并没有恶意。
于是,她耐心为两人讲解:“第一句呢,是讲用兵法则,主将受君主之令,召集士兵,集合成军队,在作战时要记住,圮地不要驻止,衢地要善于结交,绝地不要停留,围地以出其不意的计谋脱困,死地,就要殊死奋战。”
“之所以这些兵法能流传古今,一直被世人所受用,就证明这几点是毫无疑义的,亦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将此推翻。”
“而第二句呢,意思是说有些道路不宜通行,有些敌军不宜攻击,有的城池不宜攻占,有的土地不宜争夺,但凡不合这‘九变’的,即便是君主所下的命令,也可以选择不听从。”
说完,她再次笑了出来:“将不遵兵法,若在身临战场之下发觉情况特殊,那尚有情可原,不见得称其昏庸。”
“可……要是君身处千里之外,以一己固执之念,不遵兵法与道德,那,定不能称为明君。”
“反过来,哪怕君主之令有悖常理,将不从,要么战死疆场,要么抗旨不尊,左右都逃不掉命数。”
她带着满满的自嘲,甚至有些阴阳怪气:“我啊,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棠……”贺嘉遇神色复杂,虽听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但仍没有制止或是谴责她,只浅浅叫她一声。听进耳中,责怪更少,心疼安抚居多。
舒棠“啪”的放下书卷,挑起眸看向他,两人之间没有剑拔弩张针尖麦芒,而是心平气和的对峙。
她毫不避讳:“我说错了吗?分明是完胜之局,最后却非要刻意搞得满盘皆输!到底是我的命轻贱?还是叶初尧的命轻贱?再或者说,京军和神策军那些将士,他们就命如草芥,就如此该死吗?”
贺嘉遇知道她难过,换个角度,他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发疯失去理智。
可……这让他怎么接茬才好呢?毕竟伤亡的惨重是此战根本不容忽视的结局。
更让人难受的是,早在这桩惨案发生前,他就已经知情。那时的计谋还不涉及舒棠,贺嘉遇也不知道这个计划会令他心尖上的人险些丧命。
他只是觉得这样做欠妥当,不管皇上要怎么对付叶初尧,都不能拿战场上的事儿戏,那可是成千上万的人命啊!
贺嘉遇深沉的垂下眸,不敢与她对视,口中解释道:“关于这件事,我反复劝过皇上几次。结果嘛,你也看到了。”
“为的是我?还是叶初尧?”她继续追问:“或者,是从大局考虑,为那些枉死的冤魂?”
他答得诚恳:“我真的不知道你会牵扯其中,我只是……尽丞相之责,并遵从生而为人的良知。”
贺嘉遇没有撒谎,一般战场上的布局,京中这边是全然不清楚的。
首先距离远,传信不便,消息与消息之间都有着不小的时差。
其次,朝中对如何布局这回事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胜是败,顶多战争结束后翻一翻主帅的行军册,看看大小战役与日常布局,简单做个了解。
在这样的前提下,叶初尧在阵前将诸位将军各自组成不同的分支,以三个方位进攻。等传到皇帝耳朵里,就只剩下了“分成三个方位进攻”,具体哪个分支都有谁,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在给司徒誉下那道命令的时候,矛头指向的是叶初尧,谁也不知道半路会把舒棠扯进来,贺嘉遇也不知道。
他当时前去谏言,只单纯的认为私人恩怨不该掺杂在两国交战里去解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大战失利,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另外……私心他也存了一些。
叶初尧对舒棠亦师亦友,在她心里多少是有着分量的,他若是出事,那小丫头一定会很难过。
再退一步,还有那么多将士,若都在这一战殒命,哪怕最后赢了,舒棠也会觉得不爽快,嫌赢得不够圆满彻底。
不过上述这些都属于私情。
论公,他亦有着正当的反对理由……一如舒棠方才所说的那般,虽然君主要不拘小节,摒弃不必要的仁慈,但过度视人命于草芥,便彻底与昏君没了两样。
贺嘉遇支持他上位,为自己谋权只是其中之一,在身负丞相重任之后,更多则是为天下万民着想,要以开明治国创造出一个真正的盛世。
归结综上缘由,他竭力阻拦皇帝下令,纵使结果不尽人意,他只怪自己无能为力,其余,他问心无愧,就算舒棠来问,他也回答的坦荡诚然。
至于舒棠的无辜受害,无非是众人的心思好巧不巧挤到了一起,最终才促成这样的结局。
皇帝狠归狠,却从未想过要害她。
而叶初尧之所以把舒棠带在身边,正是考虑到一般情况下主帅不会亲征,是整个军队中最安全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保护到她。
再来有舒熠海戎他们率先入城,蛇军遭到两次洗刷应已损伤半数,趁那两边转移百姓的间隙,舒棠带人填补空缺,无非就是盯个梢,没过一会舒熠海戎他们便会返回。
届时,蛇军与本朝将士相差悬殊,她处于优势的一方,既满足了最后一战的酣畅淋漓,又不至于以身犯险。
可以说叶初尧的计划找不出任何漏洞。
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皇帝的心思……偏也是想要保护她,将她带在身边的举动,最后害惨了她。
“这一点,我信你。”舒棠点点头,随即语锋一转:“但对于那两个人,我还是不能原谅。”
“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当时,叶初尧的安排无懈可击,在两次围剿并转移走百姓后,我带兵入城,随后他们返还,我们便是所向披靡之势,战损最多不会超过一成。”
“可皇帝是怎么做的呢?他先故意纵我们入城,然后让海戎舒熠不准进去,全部整兵在城外待命!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是啊,让我们深陷死局,拼死厮杀,到时候,城内蛇国的敌军所剩无几,他想除掉的人也战死沙场,而大军正压在城边,等时机一到立刻大肆进攻,确保最终之战必胜,不出差池。”
“真是好计谋啊!怪不得都说君主有利无情,这下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最后五城收回来了,碍眼的人没了,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那我们呢?我们这些身处局中的棋子呢?”
“你知不知道仅这一战,他愚昧的抉择,直接让我军少了四成的将士!敢问这是明君之举吗?他顾全大局了吗?深明大义吗?”
“不!他就是个昏君!”
“若他厌恶叶初尧,或是觉得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哪怕他下旨处死,我最多只能说他狠辣,薄情。”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战场上的事做文章!敢情他老人家是稳坐城中,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掀掀嘴唇便能号令全军……而这几十万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般卑贱。”
“他许是认为,反正就剩最后的峣城了,兵力又与我军相差悬殊,哪怕舍弃掉一部分,让他们陷入死局,待一番厮杀后,再让城外的大军清扫,得胜是必然的,一切尽在掌握。同时叶初尧死在战场,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与君主无关。”
“我知道,不仅他是这么想,兴许你心里也会这样想,乃至朝堂上的半壁江山,那些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杀戮的太平官,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认知:打仗嘛,死点人是正常的,将士的使命就是冲锋陷阵,需要时为国捐躯,这没什么好悲痛惋惜的,只要赢了,付出的牺牲就值得。”
“可是贺嘉遇,你知道吗……”她美丽的眼睛里充斥满恐惧:“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有血有肉,温热鲜活,有喜有怒。他们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时,可以从视线的这头,直直堆到望不见底的天边!”
“我也没说过战争不可以死人,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经习惯了不可避免的战损。”
“但这次不一样,原本,他们都不用死的……”
“在你们眼里,汪洋中的一滴水,大漠中的一粒沙,实则都是独一无二的血肉之躯,他们有家里的顶梁柱,也有父母拉扯长大的宝贝儿子,还有的将领,家中妻子传来书信,一别两载,孩儿已蹒跚学步,眼下正教习他怎么喊爹娘……”
“明明。”她哽咽住,吐出支离破碎的后半句:“明明说好的,等边境五城收复完,就回家团圆,与妻儿过安稳日子……可惜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没有抱一下歪歪斜斜向他扑来的儿子,更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听到那句爹爹。”
“那天,厮杀从清晨持续到日暮,熏得整个峣城上空充斥满血腥气。我的眼中除了铺天盖地的红,剩下便是尸首、狼烟。”
“你应当知道蛇国人的秉性吧?逼急了与野兽无异。将人与野兽同笼而困,没有谁输谁赢,只有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我看着那些尸首,素未相识的,几面之缘的,更有交情匪浅的。”
“你们这些没有亲眼见过,对此不以为然的人,真都该去好好看看那副场景,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堆成了山,血流成了河,悲痛绝望的哀嚎响彻天际……”
“我呢,说这些并不是为自身的遇险感到忿忿不平。反之,能活着回来,我悔恨万分。”
“死了好歹清净,没有机会得知这背后真相的残酷。现如今看到这一个个丑陋的嘴脸,简直晦气至极!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死峣城里了。”
贺嘉遇不怕她吵不怕她闹,唯独怕她极端消沉,忙从中打断:“旁人的错,怎能让你来承担呢?这次能完完整整回来便好,往后咱们好好的,再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
舒棠冷哼一声:“有那么个人在头顶上摆着,想活怕是都难。”
“你觉得,以他,真的配当这一国之主吗?”
一番咄咄逼人结束,随着她最后的一声怒斥,贺嘉遇古井无波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这话在自家说说,解了气便作罢,到外面可不能再说了。”
他不为别的,和维护皇上没有半点关系,劝她也是为了她着想。
“解气?”她却觉得十分好笑:“如果我骂他一句,那件事就能当做没发生,死去的人都能活过来,那我才算是真正的解气!”
“是,我承认关于小产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不够仔细,连自己身子有异都毫无察觉,更不够老实,整天想着战场上的事,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在府中相夫教子。”
她语气先缓和,随即变得不由分说:“是这一点,也唯有这一点是我的错,但我也不想的!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错处!”
“你若为逝去的孩子恼我,我认。但你别为了旁人劝我,我不会妥协的,更不会原谅他们两个!”
“诶……”贺嘉遇无话可说,只能长叹一声。
舒棠回来的日子也不短了,从霜降那场大战起,现今已入冬,算下来有半个多月,全都是他在宽慰安抚,呵护照顾她。
可他就真的那么平静释然吗?什么都不在乎?还在那风轻云淡的给别人宽心?
当然不是!
记得刚成婚时,他也极其期盼与她开花结果,可自从放她参军那日起,他便再没有动过这种念头。顶多在某个思念成疾的时刻,奢想一下征战结束,她回到家与他长相厮守。
到时候哪怕他拘着她,俩人多生那么两个三个的……想他如此宠溺舒棠,付出甚多,她……应该也不会拒绝的吧?
万没想到!久别重逢的一次亲昵,竟意外暗藏下惊人的后续……
不怪贺嘉遇,也不怪舒棠,只能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一边想着那个没有缘分谋面的孩子,心如刀绞,一边还要故作轻松的安慰她。
每每勾勒出那个有着他血脉,像他,也会像她的孩子,许是男孩,许是女孩,出生后也会白白嫩嫩,挥着白藕般的小手小脚,冲他笑,再长大一点还会喊他爹爹,贺嘉遇胸腔里就一搅一搅的疼。
可他不能再给她压力了,她已经很煎熬了。
最后开口,那些伤害终还是留给了自己,给舒棠的,尽是和风细雨:“我从未怪过你……”
“你没当过母亲,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而且孩子是两个人的,他不在了,我们都很难过,没有谁怪谁一说。”
“咱们都还很年轻,如果你愿意,还会再有的……”
良久的沉默中,贺嘉遇都已经开始绞尽脑汁的想下一句该怎么疏解了,这时,小厮的声音在窗下响起。
“禀大人,司徒将军又登门了,说辞与前几回一样……还是专程前来探望夫人。”
从舒棠苏醒的那日起,全府上下就都知道了围绕着她所发生的一系列恩怨情仇,并暗中猜测这次她会不会让司徒誉踏入府门。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新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锋芒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