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边境,下了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雨。
不同于之前半仙下葬时的绵长细软,水雾朦胧。而是豆大雨珠从天而降,砸在身上冰冷且附有重量。
都说春雨贵如油,在边境连续几年闹旱灾的情况下,这场甘霖更是显得格外珍贵。
自两三年前起,长岭以北的五城便饱受天灾的摧残,河流日渐变细、干涸,土地裂为长谷,粮食收成颇为可怜,因此饿死了好些人。
就算有些侥幸没被饿死,紧接着又面临了蛇国的侵占。
大家吓怕了,手脚利索身子骨康健的年轻人要么逃到岭南讨生计,要么便是像小冬小南他们一样,听说军队耗损严重,降低了征兵标准,走投无路之下,拿这条贱命换三餐粗粟。
不过现在好了,年前冬天时雪下的厚,刚一开春又陆陆续续降了几场雨,脚下的泥土湿湿软软的,显然是丰年的祥瑞之兆。
舒棠感受着雨珠子砸在头上、脸上,浇得脑后发丝都湿漉漉的紧贴战甲,滑腻的感觉让人不免厌烦,却又因它的珍贵而不敢厌烦。
翻转手腕,凌空跃起,微闭起双眸……顿时,空中一道殷色喷涌挥洒出优美的弧线。
滚烫与冰冷,赤红与无色交织……直至很久很久的年岁以后,当舒棠再次回忆起那场大战的情形,她很平静,形容道:是胜利的颜色。
众所周知,胜利很美,但往往也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残酷。
那日的蛇军足足五六千,外加后续的增援,满打满算将近一万。
但即便如此,仍旧敌不过海戎舒棠手下的数万精兵。
毕竟他们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被舒棠他们故意引进了圈套。就像一只野狼误踩捕兽夹,让人吊起四只爪子,任凭打骂。
虽愤怒,嘶吼,挣扎,却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果然风水轮流转,想当初蛇国搞阴招子的那种快乐,现如今舒棠也体会到了。
一开始她很振奋,越打越觉得解恨,各路兵种显尽神通,心想,总算是轮到了智慧一方压倒蛮力的时候。
慢慢的,蛇军从嚣张悍戾到后知后觉的慌神惧怕,打到最后完全成了蛇国将士落荒逃散,本朝骑兵弓兵在后面追逐,不留任何活口。
手起刀落间,成堆成堆的尸身散布在漫山遍野,落下来的雨水积在地面上,被染成了红色的溪流,甚至一呼一吸间都透着拨不散挥不掉的血腥气。
身处于这场浩大的人间惨剧之中,舒棠很快的,就没那么雀跃了。
她看着眼前见到她立马踉跄倒退的蛇国人,即便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写满恐惧与央求,拿着胡刀的手不住颤抖,使刀背上穿着的铁环相互撞得叮当作响。
但蛇国人绝不会讨饶。
除了死和反抗,便是识时务的逃走,等候时机卷土重来。
所以……她凌厉的一个枪花翻转,仅吹熄烛火那么短的功夫,干脆利落,那人连哼都没哼出半声,睁着那双游牧人清澈分明的眼眸,直挺倒地。
温温热的暖流随着命中喉管,一股脑的喷洒出来,滋溅了她满脸。
舒棠在这之前抢先闭上双眼,并不做闪躲。反正沾满鲜血的早已不止双手,还有枪身,胸甲,护手,脸庞,心底,印遍全身……
任她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她矫健的身躯因发力微微俯身,右手持着银蛟在身前,动作十足飒爽悦目。
战斗结束,舒棠缓缓睁开眼,直立起身子,收回手臂自然放在身侧,银蛟枪尖向上,反持在身后。
环顾四周,除了自己人,剩下已无半点鲜活的气息。
忽然,远处呼啸奔来一匹白马,鬃毛和身躯被染成斑斑的红色花纹。它身上驮着一个蛇国人,显然是杀了神策军的骑兵,夺马企图逃跑。
白马从她身侧飞驰而过,她就那样盯着他跑出一段距离,直到听见身后自家将士的呼喊。
“哎!别让他跑了!快!快拦住!”
“弓兵!弓兵呢?搭箭!”
同样都是骑马,他们已经落在下风,很难追上,只能寄期望于弓兵的百里穿杨,毕竟马可跑不过脱了弦的箭矢。
舒棠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发觉那人离自己并不算太远,立即抬手掷出银蛟……
枪身在半空跃起化为蛟龙,似是伴随着紫电银光,龙吟万钧。
下一刻,枪尖贯穿,那人因背后吃劲而双臂微张,胸口拱向前,肩膀朝后,登时从马背上摔落,没了气息。
“漂亮!舒校尉好样的!”
“太准了!真是绝了!”
耳边一声盖过一声的欢呼喝彩,舒棠面无表情,迈开步子去捡自己的银枪。
并不是为了什么扮酷耍狠……
“嗤”的声闷响,她拔出银蛟,看着那上面被染得错综而鲜红,花纹中其他地方还是本色,唯有精致的刻花顺凸起纹路的汇聚,集成血线。就如同用红墨在银纸上作画,勾勒出一朵血红的莲,妖冶的很,既美丽又诡异。
然她无暇思虑那么多,她早已经麻木了……
待这场伏击彻底落幕的时候,时辰近晌。
天还没有放晴,只是临近中午雨势小了许多,远没有方才那般倾盆如注,只余嘈嘈切切,很有节奏的敲击人心。
这一战到了最后清点兵马,打扫战场的环节。
舒棠却独自置身事外,仰着头望天。
海戎半天见不到她,四下搜寻后远远一观,见她有些反常,便放下手头的事,交由其他人继续处理,阔着步子迈过来问她:“还好吗?可有受伤?”
她缄声不语,海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像是有事,又继续追问:“瞧什么呢?”
“……你看。”她怔怔回答:“连这天际,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这番话把海戎说的一愣,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抬起头,随即收回视线,对她摆摆手:“嗐!下雨天嘛,都是这样子的,正常。有时候赶在晚上才吓人呢!黑红黑红的,可诡异了。”
她当然知道下雨的时候,天际会不同程度的泛红,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这是常识。
只是有些时候,人总是喜欢借题发挥罢了。
“小棠?”海戎看她这个样子有些后怕,试探性的轻唤她。
舒棠回过神,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喃喃道:“海大哥,我很难过。”
她原以为,复仇雪耻、手刃仇敌,这些总是能与一些正面情绪相息相关。
还记得曾经的那些惆怅日不眠夜,她近乎无时无刻都在期盼仇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当这一天切切实实的来临,她亲眼见到欺辱自己,残害本朝同胞的人一个个的死去……
没有预想的大喊一声痛快,更没有觉得舒爽。
似乎,是惴惴不安中,夹杂着几丝连自己都唾弃的悲悯。
舒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初舒澜处刑的时候是这样,现今亦如此。
分明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不配得到她的半分同情,何故如此多愁善感呢?
她冲海戎苦涩的笑笑:“不必忧心,也别劝我,我懂得的。”
“我才是赢的贯彻始终的那个,我该春风得意才对……”
她的喃喃混合着雨丝垂落在地上,渗进土里,沉得很低很低,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让人心疼。
海戎刚要相劝,便见她低垂的眼眸忽而抬起,两人直对上视线。
“别说了,我明白。就算我放过这群蛇国人,反过来他们未必会放过我。”
“当初在边境作恶多端,烧杀抢夺,欺辱良家女子,虐杀我朝百姓和将士……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是应得的报应。”
“面对想要伤害自己的人,越是宽容仁慈,就越是待自己残忍。”
说完,海戎噎了片刻,重新整理措辞,再次启口:“这不是挺明白的嘛,适才……”
却被她再次中途打断:“舒澜也好,这些蛇国将士也罢,但凡我处于弱势,被拿捏在手里,他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更不会心生怜悯!”
海戎:“我没想继续劝你了,我是想说……”
“好了别说了!是我犯傻,不该忽发善心,充什么滥好人。”
他无奈:“我……”
“我不难过了,真的。”
他蹙眉:“你……”
“我一点都不沮丧,我挺开心的。”
两人你来我往交流的飞快,近乎是海戎说一句舒棠就堵截一句。
没办法,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这种举动在他们久经沙场之人的眼里,想必一定幼稚愚蠢到了极点,她生怕海戎说什么嘲笑她的话,更怕苦口婆心的劝。
最要命的是,即便舒棠深刻的明白上述那些道理,可当她设身处地经历过杀戮后,那些难受沮丧,心里发堵,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着且短时间无法消散的,所以,才会用如此心口不一的方式对自己和别人进行麻痹。
这番欲盖弥彰结束,话音彻底落尽,两人在不语中相视……
舒棠心虚的移走视线,羞愧的四处游离。
海戎反倒失笑,其中尽显无可奈何。
他问:“今天这么多的人命丧于此,你亲眼所见,甚至亲手所杀,他们全部或直接或间接因你而死,难过吗?”
“说实话,海大哥不会笑话你的。”
舒棠缓缓将视线重新移了上去,怯怯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轻点点头。
海戎又问:“那如果这计策不是你出的,你也不是什么将领,只是普通的百姓,路过目睹了这一切,还会难过吗?”
她嘴巴随着认真思考,不经意的微微撅起又抿回去,偏到左边许久后,又慢慢偏到右边,然后才想好,回答道:“或许也会吧,不仅感慨,可能还会恐惧。”
海戎暂且没提起为什么要这么问,紧接着甩出第三个问题:“那舒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你可以不提出这个计策,不促成这场惨剧,一切还是照常发展,你愿意吗?”
“想好了,我指的照常发展,是回到三天以前。蛇国依旧侵占边境五城,坏事还是会做,与你碰面还是想置你于死地。”
“你会为了所谓的善心,不想看到生灵涂炭,而放弃执行这个计策吗?”
这次舒棠没有犹豫,回答的非常果决:“当然不会!他们那么坏,我干嘛放过他们?难道要留着继续祸害人不成?”
“哪怕受良心的谴责,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我认了!所有后果和苦楚我一个人担着,总比更多人受苦要好!”
海戎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分别得到回答后,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安抚舒棠:“放心吧,不会受到良心谴责的,你做的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谁敢让你下地狱,咱们边境这数万百姓都不答应。”
他又道:“我现在已可以肯定,你是个再优秀不过的统领,亦有着常人该有的情绪,和人性。”
“你想想,若你初次经历这种程度的杀戮,非但不心怀愧疚,反倒兴奋无比,甚至意犹未尽,那不是太可怕了吗?”说至此处,他不禁笑起来。
“小妹啊,你还是年龄太小了,在家里又是被宠着护着的宝贝疙瘩,远没见过这种场面。你能生出保家卫国捍卫疆土的这份心,就已属难得。”
“待你见识的多了,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自然就能学会去调整平衡自己的心态。”
“其实我又何尝不难受呢?看着每战这铺天盖地的尸首,但凡人性没有泯灭,便会饱受压抑与煎熬。”
“这种感觉是非常复杂的,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惭愧,对死亡的后怕,生灵涂炭的苍凉……太多太多了,世间各种各样的苦难皆汇集于此,但唯一一点让人欣慰的,便是这战赢了,你没有辜负背后的家国百姓,让他们免于了灾祸。”
“这么想来,便又能支撑自己坚持下去。”
抬起头望向远方……层峦不绝之中密布着早春并未完全翠绿的森木,山涧里盈晕出白纱般的雾气,耳边伴随远远近近的雨丝捶打。
它们在初春滋养万物生灵的苏醒,同时也为陨落冲刷洗涤。
身侧,血肉筑墙,殷红成溪,曾经世间的每个独一无二,都在此沦为草芥。
舒棠轻叹,收回视线,转过身:“是啊,你说得对。人活着总有各种各样的坎坷和烦恼,能否克服,无非是在付出与回报之间相互衡量。”
“屈居下等的人想要荣华富贵,便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有些女子梦想安乐乡,就一定得做好长久卑微寂寞的准备……说来说去,不论人与人之间的追求再怎么不同,只要你认为结果值得,过程中的代价,倒也不过如此。”
“至于我。”她停顿了几个吐息,待重新开口,字句已然褪去失意迷茫,变得十足清晰明朗:“我也有想要不顾一切去守护的人。”
是啊,既已义无反顾踏上征程,每个人,都将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舒棠提起枪,挑眸目视前方,原本的一对俏眉因情绪的变化而英飒凌厉。
迈开步子,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向身后的海戎说道:“海将军继续督促部下清理战场吧,属下率狰营折返,前去进行下一步的准备了!”
望着舒棠脚踩泥泞稳步离去的身影,海戎的宠溺与包容更多体现在了沉默的注视当中。
他不会过多去牵制她的思想,所有事都点到为止,由着她自己通过磨练慢慢成长。
今日她能主动想通,说出那番话,海戎还是很欣慰的。
这小丫头,长大了啊……
过去未曾谋面的那些年,他对舒棠所有的了解都来自舒文渊的絮叨。
作为父亲,三个孩子中舒文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她乖戾、暴躁、张扬,离经叛道惹是生非。
若单是如此,当一个无脑的纨绔倒也罢。偏她胆子大,主意还特别正,总会想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最后竟还真的去做了!
平日里一些小事拿出来几件尚能惊人个跟头,更别提后来以婚约为始,参军为终,这期间惹出来的闹剧。
毫不夸张的说,前前后后早已被人编成了话本,举国上下都在讲说、非议。
海戎虽和舒文渊有着知遇之交,奉其为亲父般敬重供养,连带对整个舒家都怀揣还恩之情,无论老幼皆自带好感。
但唯独这个小妹,在他心里可谓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结合民间传闻和舒文渊口中的叙述,权当她是个仗着有点家世便兴风作浪的骄纵富家女,违背了所有女子该有的作风和品德。
要说喜欢呢,这个妹妹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但若说讨厌,她本性并不坏,所以好像也不会很讨厌。
毕竟有那层关系摆着,哪怕她是个问题少女,作为兄长依旧得学会包容,循循善诱。
后来,两人打破障碍,不再根据旁人口中的传言来认识对方,而是切切实实的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来感受。
海戎这才意识到,或许舒棠并不像外面所说的那样不堪。她很单纯,性子坦率,想什么便做什么,全然凭本心活着。只是碰巧她做的那些,不符合世人眼中的条条框框罢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副逼迫人远观不敢靠近的外表之下,藏匿着一颗世所罕见的八面玲珑心。
平日里在不涉及仇怨的时候,没人惹她,舒棠还是很平和的,看起来憨憨的一只,经常置身事外的发呆神游,偶尔还会慢半拍,好像没什么心眼儿,非常容易让人产生揉圆捏扁的念头。
但实际上她精得很,权贵圈子里那些为人处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抛开对某些场合的讨厌,若她想做,有心还是可以做到的。至少不会愚笨痴傻做出些迷惑的举动,倒也足矣用冰雪聪明来形容。
海戎从前之所以说她傻,没长大,与接人待物的聪慧敏锐无关,而是她涉世未深,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易心软,太善良,又不懂得防备别人。
就像她所提起的舒澜,还有此次的大战……
死了人且和自身有直接关系,这固然会让人心里难受。但转念想想,这两件事无一不是被逼到绝路,不得已为之。
你死我活的境地,你想善良?那好,成全别人的办法只有自己去死,试问天底下真的有人肯如此高尚吗?
反过来,想保护好自己,甚至上升到保护家国百姓,那就必须要舍弃所谓的善心,坚定的一条路走到底,永绝后患。
说起来好像很理所应当的道理,但放在自己身上,确实是道跨不过的坎。
她和那些庸碌麻木的人不一样,他们永远不会想到这层,便没有这样的烦恼。
而舒棠感性、善良、聪明……她想的自然会比其他人更多,更复杂。
在此次大战收尾的时刻,海戎看着舒棠的神情,他真的很怕小丫头会钻牛角尖,一是想不通这个道理,二是被前所未有的血腥场面吓坏了,往后再落下点什么病根。
所幸,她在这些爱她的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成长,努力,且坚若磐石。
海戎带入了舒文渊和他讲过的那些话,从呱呱坠地到亭亭玉立,桩桩件件事无巨细,也算是另种方式的看着她长大。
眼下见证她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立功,战胜心魔……简直要感动的老泪纵横。
望着那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像那样的人,拥有着天时地利人和,各路本事加身,自己还懂得上进,未来,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思绪拉得很远,这边的舒棠却分不出神胡思乱想,调整好心态后,她专心致志做好眼前事,带狰营风风火火赶回定兵山,煞有其事的回去“防守增援”。
抵达的时候天已见黑,她刻意留下半数兵马,紧贴山脚下驻扎,随即带领着另一半将士回营。
再次与叶初尧他们重逢,区区几日,却莫名有种历经巨变,饱受沧桑的错觉。
舒棠将神态放得很疲倦,叫人觉得她是余惊后的空虚,负隅顽抗后的困乏,多多少少还带着些许敌不过蛇国的懊恼丧气。
果然,这一出儿把吕副统领麻痹的明明白白,对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且前窜后跳的端茶递水,打探口风,显得殷勤极了。
“舒校尉,继续说下去啊!然后呢?”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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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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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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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 旸城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