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澜向来自诩身份尊贵,性子高傲,梗着脖子死死瞪着舒棠。
这些年来即便家境窘迫,却也竭尽全力的当她是富家女娇养。
她本人更是自负,以为自己一身奇骨,倾城美貌,能吸引得徐衍这种才俊,甚至产生了一种明珠蒙尘的错觉。
她总以为,只要自己想,再好的男子,再优渥尊贵的日子,她都能唾手可得……
可现如今挫败和耻辱来的这样迅猛,就如同轰然崩塌的一座山,重重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三日的牢狱之灾,太后的迫害和威胁,外加传闻对她产生的恶劣影响,数种缘由夹杂在一起,令舒澜看起来憔悴又落魄。
她不甘,目眦欲裂,想着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害死面前这个可恨的女人!
凭什么舒棠那么命好?生在将军府不说,相貌和宠爱无可比拟,现今嫁给了仪表堂堂位高权重,又把她捧在手心的一国丞相……
甚至连这样周全的计划都没有害死她,偏让贺嘉遇从天而降,把她给救了!
原本从刑部被释放回府时,舒澜面对舒棠,心里有愧疚也有胆怯,更有救她免于一死的感激。
但今日被宫中的人押着从永安侯府来到丞相府,听闻舒棠回了娘家,不留任何商量余地的又被押来大将军府。
一路上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那种耻辱不是一般小打小闹所能相比的。
此刻看着她被亲人围簇,身躯被烟蓝衣裙所包裹,傲然立于眼前。而自己,却要向本就不甘低头的同龄劲敌下跪叩头赔罪!
舒澜满目怨恨恶毒的启口:“我当初就不……”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身后领头的宫人一脚踢在腿上,噗通一声跪在舒棠面前,光是声音听起来就膝盖生疼。
舒棠被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舒澜会经过好一番心理斗争,然后带着怨气无奈缓缓跪下,却没想到这群宫人动作如此干脆。
舒棠干巴巴的眨眨眼睛:“这……这位大人是?刑部的人?”
“哎呦!丞相夫人可折煞奴才们了!万万不敢受您这一声大人!”方才还凶神恶煞一脸狠相的内侍脸色变得倒快,谄媚讨好的对舒棠一笑:“奴才们是皇上身边儿的,特来监管督促此次行罚,等赔罪完了,还要带人去宫里领那五十杖责呢!”
她惊呼:“五十?”
照常来说十杖下去正常行走困难,三十下去血肉模糊,这五十下去……小命还不得立刻交代在宫里头?
那和处死又有什么分别?
这样相比反倒是直接斩首一了百了,杖责五十那可是经受遍各种折磨,最后难保小命……
然而内侍却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丞相夫人不必惊慌,如此狠毒的祸害,即便丞相夫人心善,不忍她死,可圣上眼睛里是融不进沙子的。”
“成全您善心的同时,自然也不能让自己‘严惩’的旨意食言。所以五十杖,打也打得,赔罪时您骂也骂得,圣上怕从中出什么乱子,还特意让奴才们陪同。”
内侍笑意盈盈,却从口中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圣上说了,他给您做主,让您今日,务必……要把想说的想问的,统统都问清楚喽,否则可不能轻易饶恕舒澜。”
听着这刻意咬重的后半句,舒棠立刻心领神会。
有光辉的圣意普照人间,她心下感动极了。
她明白这是皇上怕太后等人从中搅乱,在宫外动手灭口,所以亲自派人来盯着,把舒澜送到她跟前,让她把想问的都问清楚。
原来,这世上不只有黑暗和阴霾……
她动容的微拧起眉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舒棠多谢皇上圣恩。”
内侍依旧是笑,可听后却摇了摇头:“夫人要谢,便谢丞相吧。圣上朝政如山日理万机,是不会有什么闲心去管这等小事的。要说今日对夫人的种种恩情,完全都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语毕,他意味深长:“丞相大人对夫人的心意,别说京中,怕是全天下,那都是绝无仅有的!”
舒棠听后才恍然,对啊,一国之主怎么可能有空暇理会自己这种小事?
刚巧贺嘉遇才与皇上密谈没多久,以他对自己的宠爱,再加上他和皇帝的交情,这样想来便能想得通了。
她站在正院中,回过头去,望向身后站在前堂檐下的几人。
贺嘉遇将手微微背在身后,高大身形立于檐下。俊朗的面容,只会对她露出笑意的眉眼……这些,都是她的确幸,和无上荣宠,让人安全感倍增,心中也暖暖的。
她回过身来,缓缓单膝蹲下身,将右手臂搭在右侧腿的膝上。虽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婉约柔美,但飒的很像她以往的性格和作风。
她与舒澜对视,两人眼里皆迸发出互不相让的光芒。
仇恨和坚毅交织在一起,分不出高低上下,但从舒澜跪下的那一刻,某种程度上讲,她就已经输了。
舒棠美眸黑得晶亮,里面倒映出舒澜不堪的残容。
她低嗤了声,字字清晰的说道:“跪都跪了,别一副我欠你什么的样子。相反,你下死手害我,是我宽宏大量,让你免于一劫,应该是你欠我的才对。”
“呵。”舒澜颓败一扯嘴角,那对狐媚的眸挑起,依旧怔怔瞪着她:“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但扪心自问,你救我真的是为了我吗?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吧?那样我还欠你什么呢?”
“如果让我选,我倒宁愿当初害死你,那样便是我赢了!”
舒棠看着她摇摇头:“冥顽不灵。”
“哼。”舒澜劲劲儿的瞪紧她,不敢直接唾她,只能对着地面唾了一口:“呸!”
这么一来反倒把舒棠逗乐了。
呦!真好!
她还是喜欢活蹦乱跳胡作非为的对手,这样多有趣啊!
对方越可恶,越不可理喻,越是伤害她不知悔改,她就越是觉得报复的理所应当,绝不会因那种改不掉的该死天性,而生出什么恻隐之心。
至于那些凄凄惨惨蔫蔫巴巴的,明明是对方先害她,中途却突然搞得像是受害者一样,让她一拳接着一拳打在棉絮上,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不起半点水波纹,反倒让人懊恼至极!
感应到了彩毛山鸡的观念不正,不知悔改,舒棠心里反倒轻松愉悦多了。
她脸上还是人畜无害的笑,将上身缓缓凑到舒澜身侧,在对方耳边说:“既然被你看穿了,那好,我呀,也不卖你人情了。我又不想当神仙让你歌颂我,所以,没必要硬充大尾巴狼。”
“你说的对,我不是救你,我也不奢求打动你,更不想和你当什么朋友,那岂不是恶心坏我了!”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亲手给我写一份证词,按上手印,余下的就只有好好的活着。”
她视线渐渐挑起,漫不经心攀上舒澜的耳垂,发鬓,再落到她的脖颈,一字一句道:“一个爱财如命,居高自傲的人,没有钱又失了脸面,滋味很难受吧?”
“别急着拒绝我……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的那些,首饰,银子,我统统都会给你。”
“我知道在背地里,或许有人比我先一步将这些话说与你听,要么许你利益,要么以灭口或是折磨来威胁你……”
“但你是聪明人,你要知道,对她们来讲,只有你死了才最令人踏实心安,比起贿赂,她们反倒会更倾向于灭口。”
“而对于我来说,你活着才是有利的,我不会让你死,反倒还会给你钱财,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
舒棠将身子正回来,与生俱来的气场毫无保留的迸发而出:“无论谁要迫害你,我都会尽我所能保住你。”
“哼,凭你?”舒澜看起来是有所动容的,但她这些天苦头受的多了,对幕后之人自然有些胆怵:“你娘家夫家位高权重是没错,但你未免太过于自信了!天底下比你地位高崇的多了去,你算老几?”
舒棠反问:“我是不算什么,那圣上呢?敢问圣上在天底下能排老几呢?要害你的人,总不会比君主还大吧?”
“既然我今日能求得旨意罚你,我自然也能求得他保你,懂了吗?”
舒棠又进一步动摇:“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所托非人,下场也将会很惨。”
“反之,好好活着并且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应该没有人不想要吧?”
舒澜心底的防线开始逐步被击溃,但盯着面前那张令她妒恨入骨的脸,她就是矮不下面子妥协。
僵持之下,舒棠弯曲蹲下的腿发力,利索起身,淡淡道:“既然头脑不清楚,那么就开始你的道歉吧。”
“磕着磕着,大概就会清醒了。”
示意一眼内侍,对方心领神会,直接按头向地下磕上去。
舒澜起先还会反抗,但拗不过内侍的力气,只好一遍一遍的将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说话。”她冷眼瞧着这一幕,结合前世和这一世的仇怨,再也不傻里傻气的觉得舒澜有什么可怜之处。
她步步紧逼:“说好的赔罪,连句话都不肯说,算什么赔罪?”
被强按头给舒棠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舒澜心中耻辱混合着委屈不甘,立刻哭了出来。
开始她还不肯服软,后来看到额头磕到地上,那块灰砖已然有了血迹,这才含含糊糊说了句:“我错了。”
“不够诚恳,并不像是真心认错的样子。”舒棠双臂抱胸,在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哪怕用一些看起来惨无人道的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舒澜被捏住脖颈,有人按着她的头,连双臂都死死被擒住。
头晕外加不受控制的感觉让舒澜窒息,她最后熬不住,只好边吭唧唧哭着,边讨饶:“舒棠……不对,姑,姑母,是我错了!我居心不良,恶毒……恶毒至极,我不该害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与你为敌了!再也不敢了!”
猛烈的叩头动作将她的话语不停打断,最后只能说的断断续续,着实狼狈不堪。
内侍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抬起头瞧舒棠的反应。
哪成想她依旧是摇摇头:“不对,你没说到正地方。”
“可我,我已经真心认错了啊!姑母,我……”
帮忙的内侍反倒比舒澜更累,他边喘着粗气边纠正:“徐夫人,适才丞相夫人说什么了?您最好再好好想想。”
舒澜突然领悟到舒棠的目的:“我,哎呀!啊,等等,让我喘口气,不要再……再让我继续磕了。”
重复着永无止境的叩头,她的话也随动作几经被打断。
舒棠见她如此模样仍旧不肯松口,便向身后吩咐道:“来人,去把大门打开。”
“不要!”舒澜失声惊呼。
原本她被押送过来的时候,外面围观的百姓众多,后来进了大将军府,关上门,这才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在那道大门之外。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会给舒棠磕头赔罪,但……再怎么也没有直观的见她这副惨状啊!
如果真的把门打开,那她以后的形象算是彻底不用要了。
紧接着舒棠又继续在她身上加码:“舒澜,你知道吗?过一会你还要到宫中去受杖责呢。”
“啧啧,那可是五十杖啊!能活生生打死人的!就算不死也能扒层皮。”
“不过……只要你现在做出决定。”舒棠伸出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段距离:“就那么一个小小小小的决定,就能救了你,让你免受大半杖责之苦。”
“反正话我说到这了,如果你再参悟不透,那么根本轮不到杖责,光是磕,我今天也让你磕死在这,并且会把府门大敞,让京中百姓都好好欣赏一下你这副鬼样子。”
“如果你悟透了,给了我想要的答案,磕头咱们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杖责我也会尽力帮你减轻,日后再给你些金银。”
“好与坏,你可想清楚了。”
舒澜早已经磕得崩溃,想到被百姓围观,再去宫中被打得要死不活,立刻高声喊道:“我服我服,这次我真的服了,求你帮我!你要的我都告诉你!我都说!”
“早这样不就得了,何苦呢。”舒棠满意的点点头:“月时,笔墨!”
在远处前堂檐下的主子和下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月时短暂愣了下,随即撒腿跑去书房,拿来了纸笔砚台和镇尺。
在舒棠和内侍的注视下,舒澜颤抖着手,把游湖当日的来龙去脉写下,哪里不对不仔细的地方还要被舒棠纠正,最后写得详细而清晰。
拿着那张纸,舒棠弹了弹,满意的走回去交给贺嘉遇,请他帮忙保管好,随后对内侍笑道:“劳烦您了,可以带她回宫交差了。”
随着贺嘉遇的一个眼色,彦初拿着荷包走下去,面无表情将鼓鼓的荷包塞入内侍怀中,根本容不得拒绝的样子:“诸位辛苦了,贺丞请大家喝茶。”
“不敢当不敢当。”再怎么说也是圣上的旨意,他们哪儿还敢中途收好处!
嘴里说着不敢当,手里却不敢推辞。
因为看着彦初那张脸,推回去的手不由自主就会怔住。
反倒让人觉得……就好像还回去是个错误,会被他立刻拔刀削掉脑袋一般,于是便只能讪讪收起来。
内侍揣起荷包,向身后一拂手,舒澜便被架起来,几人准备往宫里反。
这时,为首的一个内侍突然拱手,向舒棠俯身:“夫人,皇后娘娘邀您进宫一叙。”
“我?”她回过身:“皇后娘娘……召我何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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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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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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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证词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