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吃过早饭,依诺妈打开大门就见秦文等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车上的一个袋子里装了几个又大又圆的西瓜,那男孩嘿嘿的笑。
唉!抬手不打笑脸人,她只得轻叹口气让人进来。
“我出去一下,你先坐吧”,依诺妈妈进屋拿了手机就往外走,依诺心里嘀咕: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得先把这个人打发走了吧,就这样走了?
“我们两个人不合适,你不要再来了”依诺冷冷的说。
“…………”男孩尴尬极了。
“…………”依诺在想:是不是说的太直白了?会不会伤害到他?
“我知道,我也没啥文化,嘴巴笨不会说话,不是想着我已经请了一段时间假嘛,你还有二十多天开学,就只当找个人解解闷,等你开学就去上学,我去打工,谁也不影响谁,好不?”
“不行,和你来往,别人会认为是我男朋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啥年代了,你出去看看,那些男孩女孩玩的多潇洒,只要不干出格的事,管别人说什么”。
依诺有点奇怪,没文化还一套一套的,这是没文化的人吗?
“要是只活在别人眼里,多累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他还会引用名言。
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思想落后了?还是没见过世面?她心里想到。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也不在一个频道呀!
不行,她本能的拒绝了,最后秦文带着失望,哀伤走了。
第四天,媒人给依诺妈妈打电话说,那个男孩不知道咋回事,躺床上两天了,不吃不喝的,他母亲也是心疼的落泪什么的。
依诺妈妈说:她也没办法,孩子不同意,她不能勉强,也只能说声抱歉。
第五天,(后来这五天也就成了霍安吹嘘的理由:五天就把所有人认为不可能的事给搞定了。)媒人又打了电话说:秦文的母亲给他拿了两只家养的柴鸡,一会就到了,不成朋友也没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今天就是想让依诺开导开导他,怕这孩子落下心结,等他想通了,就让他出门,家里也放心了,毕竟就他一根独苗。
坐在妈妈旁边的依诺是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倒是想起了堂婶的一句话:“土包子”,现在独生子女那么多,什么独苗独苗的,那媒人不是说他还有姐姐和两个妹妹嘛,女孩就不是人了?
不一会就听到了敲门声,妈妈去开门,从她的眼神中,感觉自己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个男孩的事了一样。
“来了就来了,别带东西了,等会儿走了你还带回去”
“这是家里自己养的散养鸡,比市场上卖的那些好吃,给您带两只尝尝,别说让我拿回家的事阿姨,这是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那中午我去找人杀鸡,你吃了饭再走吧。”
依诺那个眼瞪的,像是看到了大爆炸一样,怎么还留下来吃饭了!
她看向秦文,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惨笑:“谢谢阿姨!”
可能是两天没吃饭的缘故吧,他显得面色蜡黄,这使依诺也感到不安起来,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心这个地方真的不大,只能装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了,她觉得他没有联系,肯定是他不太方便吧,更或许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或者是最好的朋友,他既然选择了别人,自己干嘛这样失望伤心呢,有些人也许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吧,但是这个过客,过的时间也太长了,过的时间太不巧了,恰恰是那个铭刻于心的年纪,恰恰是孤独的灵魂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不仅陪伴着她的童年,也是离她灵魂最近的人啊!
手机信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梅儿和宏丽,她们三个关系最好,她们两个叽叽喳喳的聊着暑假的趣事,还有快开学的烦恼,但也有即将开学的激动,她们都要见到让自己心里小鹿乱撞的男孩了,梅儿说,她很矛盾,开学了就有学不完的课件,最可惜的是要给那些美食、那些美景说掰掰了,但是,她却又是急切的盼望开学,她想见到她心里的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是谁,她说,打死也不会说,她把他埋在心里了,而且还埋得很深,谁都别想把他拔出来。
依诺苦笑,你就好好埋着吧,我连去学校的愿望都没有了,哪还有兴趣去管别的。
妈妈带了鸡到卖鸡的地方,找人收拾去了,那个地方也是可以代杀鸡,不过要给两块钱的手工费,走之前一个劲的小声交代依诺:可别说重话,慢慢开导一下。
‘’哎呦,交男朋友了,我没打扰到你们吧,............,最好是赶在你弟弟之前,要不然可就不好看了耶!”堂婶走进屋来。
依诺抬起头看看她,淡漠的站起来说:”我要出去了”,说着就拿了手机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看看还愣在那里的堂婶冷冷的说道:‘’我要锁门了,您请回吧”。
回过神的堂婶有些愤怒:“我说的是为这个家好,你不能让这个家为了你总是生气吧”。
“从我记事起,只知道不让这个家安生的是你吧”,依诺小声淡淡的说。
堂婶这种人越是忍她就越麻烦,本来守着客人,不想让她说那么多让人看笑话的话,她却是依旧不依不饶的:“因为你上学花钱,李梅给你妈生几回气了,你倒是还理直气壮的,女孩子,上那么多学干嘛,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人”堂婶看依诺惊愕的样子接着说:“本来家里用钱的地方就多,哪有那么多闲钱供你上学”,说完,甩门走了。
依诺呆呆的站着。生几回气了?妈妈为啥没说过一次,是自己让妈妈为难了,是啊,假期内好多同学都出去打工了,可是她一次都没有自己挣过钱,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父母的不容易。悔恨,愧疚,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走,我带你到那边玩玩,”他拉起木然的她,走到摩托车旁边,让她侧坐在车上,小心翼翼的开走了。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秦文指着一片建筑说:“你看,那就是我们村,咱们离得不远”。看心情不好的依诺不说话,“别给家里那些女人置气,不值得,她们整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他哪里知道,她不是因为堂婶说的话生气,而是她说的李梅因为供她上学给妈妈闹矛盾,她感觉到内疚而不是生气。
“那边有棵梨树,你等着,我给你摘梨吃”
依诺也只是抬头看那棵梨树的时间,他就一下子窜到了梨树下边,两脚向上一跷,蹭蹭蹭爬到上面去了,搞的这女孩一个目瞪口呆。
“嗨,接着,”
依诺伸手去接,却一下子接了个空,梨子直接掉到地上,她捡起来一看,一块都摔烂了。
依诺不好意思的看向他。
“我是怕砸到你,故意扔那边的,没事,只是摔破皮,不影响口感的”,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突然身子往下一滑,吓得依诺“啊!”他也是吓得赶紧双手抓住树干,脸已经不轻不重的贴在了树干上。
“你赶紧下来吧,我家有梨,别摘了,”她想:这人可能是饿了两天没劲了吧。
“不一样,这梨好吃,不信你一会儿尝尝,我再摘两个就下去”
果然,又摘了两个他一只手拿梨,一只手配合两脚下来了。
“小时候经常爬树,这好些年没爬了,生疏了,嘿嘿!”他边说边拿起手里的梨在自己的衣服上旋转着擦擦,递给依诺,把她手里的那个摔了一块的自己拿着咬了一口,“甜,你尝尝。”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一番神操作,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事,真有意思呢。
她咬了一口,真的很甜,脆甜。她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男孩她并不讨厌,他会让人感觉很温暖,但也说不上喜欢。
突然,她嗤的一声笑了,他的半拉脸上,鼻头上不知道啥时候弄上了黑乎乎的东西,她避开他的脸,就在眼光下移的时候,更是令人尴尬:他那白色的裤子裤裆上都是那种黑乎乎的东西。
他摸了一下脸,看着自己手染上的黑色,不好意思的说:“树被雨淋了以后再遇上落下的灰尘,慢慢的就会长出这种黑色的苔。”他的脸红了,而且红到了脖颈处。
这时妈妈打过来电话,很奇怪他们去了哪里,依诺说是出去走走,妈妈才放下心,然后告诉她,她就准备做午饭,让他们及时回去吃饭。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说是聊,其实是秦文一直在讲他小时候的糗事,她一直在听,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饭桌上,妈妈看着这个阳光的男孩,再看看内向文静的依诺,心里想:这两个孩子倒是可以互补的。
秦文是个识趣的人,吃过饭就告辞回家了,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妈,还有一二十天的时间开学,同学们都在打工,我也想,锻炼一下自己,去找同学们。”
“那怎么行,不行,你爸也不会同意的!”
“我们同学大多都是在做家教,一天轻轻松松就是一两百块,这样可以增长见识,我迟早都是要走向社会的,爸爸那边我去说。而且我已经和同学联系好了,您放心吧,到了那里她们会接我的。”
“…………,是不是因为秦文,若是,我一会儿就给那个媒人说,永远不让他登门”
“跟他无关,真的。”她想,其实也有一部分是秦文的原因吧。
“…………”王舒怡怔怔的看着依诺。
“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自有分寸。”
晚上,依诺向爸爸说了一大堆合情合理的话,并且表明了决心。爸爸沉默了好久,喃喃的问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爸爸。
“…………”妈妈。
“唉!”两人无奈地叹气。
这个突然的决定,注定让夫妻二人又是一夜难眠。
而依诺,从堂婶透漏了李梅的事这期间,一直和秦文在一起,哪有时间联系同学。上了楼,就赶紧联系宏丽和梅儿,两人立即神尖叫:我们都在辞工,你却来打工,神马情况!
“废话少说,你给老板说,我顶你的班”,宏丽是做一位企业家儿子的家教工作,梅儿是在咖啡店工作。家教的工作,随着学生开学,也就不需要再补课了,她只能选择去咖啡馆了,这样总比自己再去找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安全多了,她总算舒了一口气,明天可以走了。而她决定的那一件关于身世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她得自己挣了钱,才能有经费去查自己的事情,再也不能花父母的钱了。
她拿手机定了明早的车票。
躺在床上,她不由得想:明天那个秦文还会来吗?她走的时候不会碰上吧,不行,她明早得早一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