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之间,到了傍晚,书院的学生陆续离开。寒天走到夜莲面前,说到,你一个女孩子,天黑路难行,我送你回去吧。
夜莲低头说:“那个,好像太阳还没下山。”
寒天抬头看了一下,日头确实还挂得老高,略尴尬的咳了两下:“...很快的,这太阳很快就下山了,再说你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山路,多危险。”
夜莲小声说了句:“谢谢。”
寒天心道:不用谢,都是老头子吩咐的,那老东西我得想办法通知他。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狭窄的山道,凉风习习,落叶翩翩,伴着野草花的微香,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夜莲稍侧过头,偷看了一眼寒天,说:“你真的很厉害,除了暂时不能吸纳灵力,其它方面我们都望尘莫及。”
寒天:“人无完人,每个人都各有自己的优缺点,我们只需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好了呀。”
夜莲:“最好的一面?”
寒天:“嗯,就比如你,暗灵力和风灵力亲和度极高,按这个方向修炼,以后说不定能成为顶级刺客。到时,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再回眸一笑,百媚尽生,啊,又飒又美。”
夜莲听完大笑起来:“哈哈,刺杀就刺杀,为什么还要回眸一笑啊?”
寒天:“正所谓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临走时,不经意回眸一笑,才叫杀人诛心。”
夜莲:“哈哈...哈”笑得更大声,快弯不下腰。
可笑着笑着,却突然黯然失色,说道:“可他们都说我是寡妇之女,有晦气,不愿和我做朋友,而且命中注定无法出人头地。”
寒天:“别听他们瞎说,其实我们都一样。你看我,自出生起,也未曾见过父母一面,哪有什么晦气。再说你还有母亲照顾,让我很羡慕。所以,我们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走好自己的路就行。”
夜莲抬起头,看着寒天:“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寒天郑重点点头:“嗯,我从不信命。还有,谁说你没有朋友,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夜莲听完,心中一震,然后重重的点头:“是,是,我们是朋友,谢谢你寒天。”
两人慢慢的走下了山,进入城内。
寒天:“夜莲,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有诗意。”
夜莲:“是吗?我自己取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像一朵在夜间绽放的莲花,只能孤独的盛开,落寞的谢去,无人观赏。”
寒天:“我其实更喜欢夜色下的荷塘,恬静、悠远,别有一番景致。”
夜莲脸一红:“真的吗?”
寒天点头:“嗯,你这么美,怎会无人赏识。”
听到这,夜莲脸更红,害羞的低下头。
这一刹,情一缕,影一对,人一双,酒一般的夕阳,诗一般的晚霞,洒在初秋的寒城上。
寒天深得老疯子真传,对任何女生都很嘴甜,但却不知道,这样情根深种,以后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夜莲第一次这么开心,她是多么希望这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可是路,终归只有那么长,他们很快走到家门口。
寒天快步上去,用力的敲了几下门,大喊:“有人在家吗?”。
听到无人回应,寒天立刻转身对夜莲说:“家里没人,要不我陪你在这坐一会,等你母亲回来”。
原本,夜莲手插在袖口中,钥匙已经拿出了一半,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寒天弯下腰,拿袖子擦了擦,两人一起坐在台阶上。
寒天说:“我给你算算命吧,你把手拿出来。”
夜莲低声笑道:“你刚不是说不信命吗?”嘴上说着,但还把手摊开放在寒天面前。
寒天再次尴尬:“咳,这个...信则有,不信则无”。微微一笑,然后仔细观察着夜莲的手掌。
看着眼前的纤纤玉手,内心不由赞叹:真细、真长、真白。恨不得马上抓上去,但他却克制住了自己,口上振振有词说道:“从命线上看,你这前半生孤苦,郁郁不得志,但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命运相互纠葛,几经转折,终归于圆满...”
夜莲看着寒天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噗呲一笑:“哈哈,你就像街头算命的神棍。”
寒天一听,急了,抓过夜莲的手,指着她的命线说到:“你看这命线前半段平直绵长,后半段相互交错...”
两手碰之时,夜莲内心一振,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瞬间满脸通红,寒天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但夜莲却思绪万千,完全无法听进寒天说的话,她只能张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寒天,而这一切,寒天却未看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声:“寒天,你在干什么?”声音中充斥着愤怒,也正是这声音将夜莲拉回了现实。
寒天转头一看,是秋月老师,吓得赶紧松开手,站了起来。
于此同时,院中也传来一声:“啊”,随后是物件摔碎和人摔倒的声音。秋月老师眉头一皱,一掌将门击开,只见一个人影从墙头翻了出去。
秋月正要上去追,寒天赶紧拦住:“那个...老师,你怎么来了。”
秋月怒道:“寒天,你给我让开,那人是谁,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寒天:“我只是送夜莲回家,别的不知道啊。”
秋月:“那你给我让开,小小年纪,真的无法无天了。”
争吵间,由于声音较大,引周围邻居前来围观。寒天一看不妙,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给夜莲家带来非议。于是他拔腿就跑,秋月刚要去追,这次,轮到夜莲挡在前面,她说:“秋月老师,我们没事,你不要责怪寒天”。
这时,夜莲的母亲也从屋内走出来,是一位成熟的妇人,岁月在她脸上似乎没留下多少痕迹,她说:“我们没事,秋月老师莫怪。”
秋月老师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说:“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然后扭头,往学府方向去了。
寒天一路飞奔,各种隐匿、逃跑的武技全部用上了,但没有灵力加持,还是觉得很慢,此时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要是今天被秋月老师抓住,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一路狂奔,寒天终于来到与老疯子集合的老地方,刚停下,老疯子就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小心翼翼问道:“可有追兵。”
寒天:“不知道,快跑。”然后两个人一起往栖霞山跑去。
路上,寒天问:“老头子,你最近技术生疏了啊,翻个墙都能摔倒。”
老疯子:“我哪想到,刚给夜莲母亲算完命,爬上墙头,就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吓我一跳,然后就摔倒了,这还不是怪你?”
寒天:“这下坏了,秋月老师下午到栖霞山书院,刚把我们骂了一顿,结果一下山又碰到我们。还有,凌叔说她是寒城监察使,地位等同城主啊。”
老疯子摸了摸鼻子:“是有点麻烦,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两人灰溜溜回到栖霞山,刚进院门,就看到寒凌统领着急的在原地打转。看到两人回来,急忙上前道:“少城主、老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府中派人来传话,说秋月老师已经杀到城主府了。”
寒天:“额,那个,没出什么事吧?”
寒凌:“暂时还没有,就是说守在府中等你回去,她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还是因为下午书院的事情?”
寒天不好意思道:“不止这件事,下午师傅去给夜莲母亲算命,我送夜莲回去,结果都撞一块了。”
寒凌:“被秋月老师撞见了?”
寒天点头。
寒凌:“这...老先生,算命这种事,你自己去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带上少城主。”
老疯子不好意思躲到一边,低声说:“总得有个放风的不是?”
寒凌无语,思索良久,终于开口说道:“算了,少主,此事交由我来解决吧。”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寒凌骑着马,走在回府的路上,心想,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寒凌刚入府门,就感受到大厅中传来一股寒意袭来,阴冷冰森,他心里一惊,这秋月老师不会是被气疯了吧,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寒凌小心翼翼的向前迈着步,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既然回来了还不赶紧滚进来。”说话的正是秋月。
寒凌:“下官见过秋月老师。”
秋月:“寒天呢?还不把他擒回来。”
寒凌:“秋月老师,能否听下官说两句。”
秋月转身背对寒凌,目光斜视上方,盛气凌人。
寒凌:“秋月老师,你看堂上城主画像,可想起什么?”
秋月看着堂中寒江月的画像,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很久以前,回忆着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内心一阵悸动。转而一想,可这和寒天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突然间,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像,真是很像,难怪我看到他总觉得眼熟,难倒他...是...”
寒凌上前一步:“没错,寒天正是江月城主的孩子,我寒城当之无愧少城主。”
秋月:“不可能,不可能,他走到时候根本没有孩子。”
寒凌:“寒天生于太极大陆七十七年,也就是城主离开的第二年,后来因为天魔剑爆发和灵力不和,所以此事未对外声张。”
秋月大笑:“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都护着他,都护着他。”说话间,语气越来越严厉,参杂着恨意、悲意,越发趋近于疯狂。
寒凌心一惊,手心一把冷汗:“秋月老师请先别生气,你再回想一下,江月城主离开前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