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严党最大的问题
周梦臣一愣,说道:“严嵩的反应?”周梦臣很奇怪,他与严嵩敌对了多少年了,太清楚严嵩了,在任何关于皇帝的事情上,严嵩都不会反对的。
严嵩能有什么反应?
张居正说道:“不是严嵩的反应,而是严党的反应。”
周梦臣更加奇怪了,说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同吗?”
张居正说道:“这其实是严党最大的问题,严嵩毕竟年纪大了,为了争宠,一有时间就在宫中值守,可以说非常辛苦,对宫外的事情,就精力不济了。很多事情他都交给严世蕃去处理,可以这样说,而今严党除却几个老头子不给严世蕃面子之外,整个严党大权其实是在严世蕃手中的。而严世蕃做事太肆无忌惮了。严嵩似乎也对这个儿子无能为力。或者说严嵩对外面的一些事情,根本不是太清楚的。”
“今年严党狂风暴雨,大多都是严世蕃挑起来的。”
“其实已经让陛下很不舒服了。陛下想看看严世蕃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周梦臣听了,心中恍然大悟,有了几分安心,而今看来,虽然徐阶**被打压的很惨,未必不是一场苦肉计,就是要让陛下看看,严世蕃是何等的肆意妄为。
这些事情,周梦臣只是想想,自然不会说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他去江南这一件事情已经稳了。他虽然又重回中枢的想法,但是严嵩一日不倒,对他来说,一日不是时候,毕竟对于周梦臣来说,当官是为了做事,而不是去勾心斗角的。
周梦臣说道:“叔大,觉得严世蕃会怎么做?”
“严世蕃是绝对不会想让你去江南的,你去了江南,他那些徒子徒孙该怎么办?”张居正说道:“他如果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这一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陛下看在严嵩的面子上,也不会做什么。毕竟而今朝廷是少不了严嵩的。”
“但是严世蕃如果不甘心-----”
周梦臣听了,微微摇头,说道:“坑爹货。”
严世蕃聪明不聪明,聪明。但是他到底不知道,政治的本质是什么?是妥协。政争是政争,但是有些默契是不会去打破的,虽然说,不是不能打破,但是其中的分寸,是不好拿捏的。
严世蕃在政争上是很有天分的。否则也不会成为严嵩的得力助手,但是其中分寸感与大局感,在严世蕃哪里是一点也没有的。
毕竟,不站在一定的高度培养不出来这样的感觉的。说实话,严嵩这东西就未必有多少,更不要传给他儿子。严嵩当年有这个东西,就不会想着将夏言弄死。
弄得严嵩此刻十分担心自己下台之后的命运,因为担心,所以不敢下台。已经精力不济,不能承担繁重的朝政,也要想办法在朝廷上待着。
严世蕃这个小阁老就更不行了。
小阁老。终究不是阁老,不能放眼朝廷大局来看问题。
之前的严党是严嵩的严党,而今的严党慢慢变成了严世蕃的严党,在性质上是完全不同的。其实这个问题,周梦臣很早就有所察觉,今日在张居正口中确定,就知道严党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周梦臣已经看道了严嵩覆灭有日。
“对了。”张居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你家里有一堆事情,还有一个难题要你去解决的。”
周梦臣问道:“难题?什么难题?”
张居正说道:“这一件事情算我猜的,你回去之后就知道了。安顿下来之后,来徐府一趟,老师很想见你。”
周梦臣有些迷惑。不明白是什么难题,不过对于徐阶的召见,他却十分乐意,毕竟江南是徐阶的家乡,也是心学的根基之地,徐阶在江南的潜势力绝对不小,周梦臣此去江南,一定会用上的,自然要与徐阶搞好关系。
毕竟将来的事情,是将来的事情,先办好现在的事情。
周梦臣说道:“请你转告徐阁老,我一安顿好了,就登门拜访。”
周梦臣与张居正这才散去。
周梦臣随即回家。
回到家里拜见母亲,又看了儿子大同,一副天伦之乐,自然不用多说了。
最牵挂周梦臣的内心的,还是李云珍与李云珍肚子里的孩子。周梦臣将耳朵贴在李云珍肚子上面,似乎能听到小孩子的胎跳,与他动手动脚的声响。
这对周梦臣来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体验,李云珍怀着大同的时候,周梦臣全程不在家,自然没有感受到这种体验了。
周梦臣听得眉飞色舞。李云珍满怀母性的目光看着周梦臣,用手轻轻抚摸周梦臣的头,说道:“夫君,你这一次什么时候走啊?”
周梦臣一愣,他这几年回北京都是来去匆匆的。让李云珍每时每刻都盼着周梦臣回来,但是一回来之后,就变成了担心,担心周梦臣什么时候会走?
周梦臣起身将李云珍揽在自己怀中,说道:“放心吧,在你生孩子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即便皇帝让我走,我也不走。”
李云珍听了,说道:“你说什么话,皇命难违。不过,你最好能看一看孩子再走。顺便给孩子起一个名字。”
周梦臣说道:“我一直在想了,不过,就叫朝邑。”
李云珍埋怨说道:“你想让我给你生一个两京十四省,就不能不用地名啊?”看来,李云珍对周梦臣给老大取大同这个名字,还耿耿于怀。觉得不好听。
周梦臣立即赔笑道:“好,好,我在想。”此刻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周梦臣立即开始想名字。
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好名字。
周梦臣多少年不玩文字了,他一心放在国家大事上,而今在起名这一件小事上,反而没有什么头绪。
李云珍说道:“其实大同也不错,只是大同这个孩子,太让人生气了,你就不知道,他根本不想学文,一心一意的想要学武,学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六脉神剑。一天天不知道做什么。拿着一根木剑到底晃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周梦臣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他的锅。
他在京城的一段时间,给大同讲过一些故事,就将金庸几本,简化简化讲给孩子听。其实也算是对后世的一些纪念,二来也是被大同缠得没有办法了。
只是金庸老爷子的魅力无人能及,于是周大同就迷上这些。
不过,没有想到这都半年过去了,孩子还是念念不忘啊。
周梦臣说道:“好了,孩子想学武就让他学武便是了。”
“不行。”李云珍咬牙切齿说道:“我儿子一定要考进士,一定要考进士。你今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能在支持他学武,学武将来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周梦臣只能感叹,孩子与父母心思是完全不同的。李云珍当女儿的时候,一直觉得父亲限制他学医,很不乐意,而今当了母亲,折腾自己儿子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周梦臣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会常常在家,只能让自己儿子自求多福了,说道:“好,好,好,听你的,我们今后是书香门第,代代要有人中进士才行。”
李云珍说道:“那是必须的。”忽然李云珍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瞧我这记性,有一件事情我差点给忘记了,那就是太子妃托我给你带话,说是太子的意思。这书信在哪里啊?让我找找。”李云珍翻箱倒柜的找了一阵子,才算是找出一封书信,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很是朴素。
周梦臣暗道:“这就是张居正所说的难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