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自动挂断，她没敢去看他发来的消息。拿着那张手术单，胸口好像压着一座山，只能张着嘴巴呼吸。
纪舒语子头疼得厉害，最后好像脑子都空白了…
…
脑子里好像有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念头，可是她心中好像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开始，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啊！
她和医生说的，不就是最真实的想法吗。
看着妊娠终止那几个字，她深深吸口气，轻轻摸摸小腹，然后轻声道：“对不起。”
她很想很想有自己的宝宝，可是她好像……有更爱的人。
笔放下又拿起，她最终还是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似上一次的撕裂般的痛感，可是却有种说不清的沉重感。
又闷、又重，沉沉地坠下来……
笔尖有些颤抖，准备签下妊娠终止同意书的时候，眼泪还是湿了眼底。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这两个孩子，还是在难过自己最后的机会。
笔握在手里，手指松开又握紧，最后还是落下去,‘纪’。
“小语!！”随着声音响起，握着笔的手一下子被攥住。
纪舒语看着贺衍之，皱眉。
“放开。”她冷脸挣扎，手被攥得更紧了一点。
贺衍之的手紧紧抓着那支笔，看着同意书上已签了一半的名字，声音都有些抖。
“真的值得吗？”他颤声问。
为了顾修远，她可以牺牲到这个地步？
医生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愿意为了顾修远放弃。
贺衍之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抖，手也在抖，“如果，他辜负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冷冷甩开他，控制不住地吼。
贺衍之心头一扯，就因为不被爱，所以他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吗？
顾修远那样伤害她，就因为爱，所以都可以忽略不计？
小语，你一定的要这样残忍吗……
纪舒语的情绪有些不稳，就在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里边走出一个虚弱的女孩子。
女孩儿一出门就虚弱地靠在墙壁上，慢慢蹲下去，然后哇一声哭出来。
纪舒语身子一颤，不知道是不是被女孩子的哭声刺激到，她眼中的泪水也瞬间涌出。
她胡乱地蹭掉眼泪，然后继续完成自己的未完成的签名。
“小语。”贺衍之沉痛地叫着，在最后一个字完成之前，将笔夺下下来。
那个女孩子越哭越凶，哭得撕心裂肺。
纪舒语的心颤得厉害，情绪也越来越绷不住。
她想起她的第一个宝宝，想起冰冷的工具伸进体内感觉，她撑不住地后退一步，泪珠刷一下坠出来。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颤抖着蹲下去，然后狠狠哽了一声，把脸埋进臂弯。
贺衍之的狠狠颤了颤，眼眶酸胀。
“对不起。”他闭眼，“我骗了你。”
什么？
纪舒语抬起头，一时间不太明白。
贺衍之看着她眼眶通红的模样，稳了稳颤抖的声音，“那天，什么都没发生。”
“对不起。”
他望着她，带着最后一次这样靠近的眷恋。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们只能是陌路了。
“你，你说什么？”
纪舒语眉心抖动，眼中似乎又重新燃起光亮，可她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又一次跟他确认。
“对不起。”他懊悔。
纪舒语听着,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险些脱力跌在地上。
呵……
她笑，泪水却流得更凶。
他对她说出那样的谎言，在她在痛不欲生里挣扎过之后，他才来跟她说对不起？
纪舒语狠狠地哽了一声，泪水扑簌扑簌地往外滚。
看着她的她的眼泪，贺衍之的眼睛也有些湿。
“不要恨我好不好，求你。”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骗她的。
“小语，我真的后悔了。”
他满心歉疚、懊悔，可纪舒语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震惊过后，她的情绪更加的激动、欣喜……
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这是她和修远的宝宝，这是他们宝宝。
她可以留下孩子，她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好好在一起了……
越是想着，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泪水。
手机，在这个时候是响起。
顾修远打来电话，她抽泣着接起。
“小语，你在哪儿？”顾修远焦急的声音传来。
“医院，修远，我在医院，”纪舒语哽咽着起身。
“我知道，你等我，我这就来找你！”
纪舒语听着看向外边，然后握紧电话跑出去。
贺衍之脱力地靠着墙壁看着那道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他想起在酒店的那一晚。
面对自己喜欢多年的女孩儿，极力压制的感觉并不比中药好受到哪里。
医生到的比预计要晚一点，特效药注射下去，可不良反应也很严重，她疼得一直哭，一直叫：修远。
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在哪里呢？
那一刻，他心疼又不甘。
真的是前所未的不甘。
为什么在她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可是……她还是心心念念都是他。
他笑得凄凉又苦涩。
现在好了，不需要不甘心了，因为她恨你，你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
纪舒语一口气冲到外边，看见朝超这边跑来的顾修远，泪水瞬间流得更凶。
顾修远接到电话，说有人在这看见纪舒语，他便察觉情况不对，想起昨晚和早晨的反常。
“小语。”他满心担忧。
“修远！”纪舒语着奔向他，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顾修远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一时间又是心慌又是心痛，“发生什么事了？”
“修远，我怀孕了。”她收紧手臂，紧紧地地搂着着他低低啜泣。
“没事，我们结婚。”顾修远搂紧她，“我们结婚。”
纪舒语听着笑，眼泪却流得更欢。
“修远。”纪舒语捧着他脸，笑着看他：“你要做爸爸了。”
她笑着，然后又哭。
一时间，他有些震惊。
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简直要把他吓到了。
“你要做爸爸了。”她笑着，然后狠狠哽了一声。“修远，这是我们的宝宝，这是我们的宝宝。”
顾修远跟不上她的节奏。
“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她说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然后呜呜哭出声音。
顾修远因为他的哭声而心痛，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这么傻。”
纪舒语又哭又笑，然后捧着他的脸，深深亲吻他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