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已经熬好,在锅里温着,宁谚上楼去叫童欣。上到一半,童欣推门出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你起这么早,睡得好吗?”
“还行。”家里多了个人,还是童欣这个“特别”的人,宁谚有些不习惯,也不知是不是渴的,反正说出的话干巴巴。
童欣的性格其实变了很多,以前的她是自卑胆小的,也很懦弱,遇到点事首先想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人看不起。
如果人家很明显的讨厌自己,那她绝对不会再去打扰,躲得远远的。
但后来生活环境发生了变化,她通过努力也确实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拥有很多粉丝,得到了大大小小不少奖项,慢慢的人也变得自信起来,已经在她身上找不到当初那个自卑的影子。
童欣几步跨到宁谚跟前,笑容明媚的说:“昨晚谢谢你。”
宁谚莫名觉得脸热,忙转身下楼,哼哼:“快去洗漱,要吃饭了。”
童欣往常需要三天才好的感冒这回两天就好了,精神好了胃口自然就好了,看着桌上摆着的两碗白粥,还没吃她就已经觉得嘴里已经淡得不知所以了。
她知道此刻提要求不是明智的行为,她没抱希望的嘟囔:“这也太淡了,要是现在有一盘麻辣龙虾就好了,嘴里没味,好想吃点辣的。”
嘟囔完,她埋头喝粥,不敢看宁谚的表情。
白粥,煎蛋,配咸菜,这就是宁谚早餐的标配。他怕童欣吃不习惯咸菜所以没端出来,搁冰箱里放着。煎蛋今天也没弄,实在是他的技术只能是那种又干又脆系列,生病的人吃了不好消化。
他没有接童欣的话,懒得解释,心想爱吃不吃。
吃完饭后,童欣主动去厨房收拾,宁谚没阻止,把公文包收拾好后,对着厨房说了句“我去上班了”就出门了。
感觉有点奇特,具体哪里奇特又说不上来,出门后家里还有一人在厨房忙碌跟出去回来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感觉完全不同。
童欣听到宁谚的说话声从厨房追了出来,但很可惜,连背影都没看到。
收拾好厨房后,她开始打扫房间,楼上楼下全都擦了一遍,地板拖得锃亮。不过有一个地方她不敢进去,那就是宁谚的房间,只擦了门。
今天阳光不错,童欣打扫累了抱着三撇窝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摇着摇着,眯眼睡着了。
急促的铃声把她吵醒,童欣闭着眼睛接电话:“喂?”声音慵懒恣意。
俞晨辰笑了:“在家呢,起来开门。”
“开什么门?”童欣还没完全清醒。
“祖宗,我在你家门口。”
童欣瞬间清醒,圆眼瞪得老大:“哎,我不在家。”
她摁了电话,跑去开门,对着走廊那头的俞晨辰喊:“辰哥,这呢。”
俞晨辰大步走了过来,一脸疑惑:“这什么情况?”
童欣朝走廊扫描一通,一把把他拉了进来:“躲难呢,被找上门了。”
她这一说,俞晨辰懂了,只是还是不明白:“那这?”
“高中同学。”童欣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递过去,抱着三撇坐到沙发上。
俞晨辰也坐下,说:“可上次我明明听到他说不认识你。”
这就很尴尬了,童欣摸耳朵装没听见,随后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俞晨辰笑着呛她:“说的什么话,半个月不见你就不想我吗?”
童欣心情好,顺着他的话往上爬:“想啊,都快思念成灾了。”
俞晨辰找童欣确实没啥事,就是单纯的来看看她,怕她照顾不好自己。俞晨辰这个人也是奇葩,他所有的事都需要胡桉来安排,大到股东大会的发言稿,小到袜子放在哪里,但一遇上童欣,他可以立马化身周到的暖男,面面俱到。
不过确实有一件事,顺带把消息传递了。原计划给童欣一个月的假期要提前结束,公司给她接了部新剧,大女主剧,十天后进剧组拍戏。
童欣自出道以来,一直是以综艺节目为主,也接过剧本,但都是小角色,翻不起浪花。一来她没接受过演戏方面专业的学习,二来她的黑粉实在是多,一般导演不敢轻易冒险。
这次这部剧是一个新锐导演,年轻人就是胆大,敢冒险,也看中了童欣的高颜值。
因为还有会要开,俞晨辰没有多待,留下剧本就走了。走之前,他本来想问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先去他那边住几天,但又怕被拒绝所以干脆没有说出口。
临近中午,童欣去厨房准备午饭,她想发消息问宁谚回不回来吃饭,又不敢,但还是准备两个人的量,想着,大不了她多吃点。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她就地取材的做了几道家常小菜。宁谚高中时不喜辣,现在应该也是如此,整个厨房她没看到带辣的东西。
做好饭,童欣坐在桌边等了一刻钟,想着宁谚应该不会回来吃饭她才自顾吃起来。
吃着,门啪嗒开了。
童欣放下碗筷走了过来,宁谚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换鞋。
“你回来了。”童欣没上前,站在离门两三米的地方,笑着说。
“嗯。”宁谚换好鞋,提起地上的打包盒走到餐桌,去厨房洗手后,开始拆包装吃饭。
宁谚打包了两份饭,四个菜,加上童欣炒的几个,桌上都摆满了。
童欣:“早知道你要买饭回来我就不做了,这下肯定要浪费了。”
宁谚没搭话,自顾吃饭,只是筷子落在童欣做的菜里的次数多些,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童欣有点心有余悸,问:“你在下面还看到那几个人吗?”
鬼使神差的,宁谚说:“嗯,还在,今天好像还多了几个。”
“真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童欣有些气愤,筷子都要把碗戳破。
“不必担心,估计坚持不了几天了。”趁童欣低头戳碗的功夫,宁谚把辣椒炒肉不动声色的朝她那边推了推。
童欣戳完了碗开始气愤夹菜,大大一筷子辣椒只往嘴里塞,眼睛都没眨一下几下嚼下腹。
时值秋末冬初的午后,湛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漂浮追逐着。
吃完饭,宁谚坐在沙发上看书,童欣和三撇在阳台晒太阳,她透过阳光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交叉的十指,心情很安逸。
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但不觉得孤独。
坐了大概半小时,宁谚起身去上班,童欣抱着三撇跟到玄关,静静的在旁边看他换鞋。
完了,宁谚又说:“我去上班了。”
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等到童欣说:“嗯,路上注意安全。”他才拉门走出去。
下午,童欣一直在看剧本,剧本写得很好,她一看就停不下来,中途把自己还看感动了。
剧本讲的是一个女孩一生下来就被抛弃在荒郊野外,被上山打柴的村民捡到带了回去。
村民是一个善良的大龄男性,因为穷讨不到媳妇,独自一人生活了很多年,现在上天赐予他一个孩子,自然是放在手心里疼着。
可能是这个捡来的孩子给他带来了福气,没几年他们村竟然遇上了拆迁,分了新房还补了不少钱。男人带着孩子搬到了新家,用剩余的钱做起了生意,也给孩子找了好的学校就读,日子平稳幸福的过着,有滋有味有期待。
可是,一年后,男人结婚了,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男人本是老实本分的人,善良的本性不会变,爱孩子的心也不会掺假,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依然还是同样的爱那个捡来的孩子。
可是他老婆就不一样了,俩人相亲的时候因为听说对方有个孩子她先是拒绝了,后听说人不错还有钱才勉强答应见面。
见面相处后,她相中了男人的勤劳踏实,就心里埋了根刺似的结婚了。她想,只要自己手段了得,那野种自会自动离开。
从此,女孩开始了浑噩的生活。只要男人不在家,留给她的永远只有剩饭,做不完的家务,还有挨不完的打。
她不敢告诉男人,她不想因为自己一家人不开心,有苦就吞进去吧,嚼碎了消化了就好了。
但是世间道理向来如此,你退人家就会进,她越是忍耐女人就越是放肆,最终她还是离开了。
小小年纪的她能去哪里呢,走一站停一站罢了,睡过公园,吃过报纸,被人围在角落殴打过……
她长大了,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长大了。
上帝从来都是公平的,好像她以前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今后辉煌的人生做铺垫。她是个天才,有着非凡的头脑,任何东西只要看一边就能记住。
……
很快,她开始崭露头角,曾经的亲人却闻着金钱的味找来了。
天色渐暗,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童欣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合上剧本,开了灯,去倒水喝。
端着水在房里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想着,宁谚应该快下班了,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一个小时后,饭菜做好,用保温罩盖着,她犹豫了会,还是给宁谚发了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