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一场梦,不知晋阳王可有兴趣。”
说话的人正是南柯梦,一个跛脚怪老头,浑身邋遢不堪,整个中原江湖,或是北境之地,乃至上京街头,无不流传着他的故事,南柯梦好酒,尤其是美酒,你只要赠他半斤美酒,无论是杀人放火,也无论是鸡鸣狗盗之事,他都可以接受,这世间太苦了,苦的他只能以梦影射现实,这梦又太凉了,凉的他只能以美酒来温暖自己。
他说过他这一生,最不幸的就是来这红尘中空转一圈,幸运的是他能给千万人制造一场美梦,换取这数两文银,买酒,买那天上美酒。
“原来是你。”
站在马车上的杨滕忠满脸凝重,眼神儿中却少了些许杀气,要说他跟这南柯梦也算有过交集,那年宁远城中有这么一个跛腿怪老头,死皮赖脸地跪在杨滕忠面前求碗酒钱,当时杨滕忠还是个二品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刚来宁远城上任,还是同行属下将南柯梦喝退,杨滕忠不忍,便随手赏其一文钱。
南柯梦感激涕零,嘟囔道:“一文钱一场梦啊!”
接着就是厮杀,无尽厮杀,十年征战,十年挣扎,他杨滕忠从二品文官做到了晋阳之王,这期间他得到了很多,但失去了也不少,十万北境儿郎,杨家嫡长子,还有如今的小女儿,还真是一场梦,一场黄粱美梦。
“老爷!”
祖清秋打断了杨滕忠的思绪,杨滕忠微眯双眼,指着南柯梦再次确认。
“你真是当年宁远城中到处要小钱换酒的坡腿怪老头儿?”
“王爷果然好记性,正是小老儿。”
南柯梦双手摊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脸皱巴巴的尊容,十年了,相貌依旧不改,照样邋遢不堪。
“还真是你。”
杨滕忠确认之后,现在不仅脸色凝重,就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文钱一场梦,看着这杀气腾腾的狼骑军,还有手中紧握的三尺长剑,难道这真是一场黄粱美梦?
“这天下人都是一梦一朝,而王爷却一梦十载。”
“王爷好梦,但也该醒了。”
杨滕忠嘴角颤抖,情不自禁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的美梦该醒了。”
“噗!”
杨滕忠闻言一口老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吴三狼眉头一皱,这是什么邪魔歪道,冲着杨滕忠喊道:“王爷,休听他胡言乱语,乱您心智”
“老爷,老爷。”
祖清秋扶住杨滕忠,不停哭喊,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其实先前杨滕忠与南柯梦交流之际,就被南柯梦带入邪梦之中,那年他还是个二品文官,宁远城下,十万北境儿郎一同赴死,儿子杨天柏战死城宁远城下,就连他自己也死于那场惨败,他在十年前就死了,何来如今威风禀禀晋阳王?
“我死了?”
“哐当!”
杨滕忠手中三尺长剑掉落,他觉得自己已死,目光呆滞,缓缓靠在祖清秋怀里,也放下了手中最后的期望,那年宁远城下,他临死都没松开手中长剑,如今呢?
祖清秋气愤的抽出辽刀,她知道这都是南柯梦搞得鬼,冲着南柯梦一刀飞去,南柯梦闪身一躲,随后双眼一瞪,随口嘟囔道:“辽东刀?”
司徒镜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辽东刀,又看了一眼祖清秋,轻蔑道:“雕虫小技。”
要说这辽刀,辽刀老祖天下第一,那他司徒镜就是天下第二,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誓要将使用辽刀的人全部斩尽杀绝,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都不配,没想到这晋阳王妃竟是个辽东刀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司徒镜缓慢抽出腰间的辽东刀,决定出手。
南柯梦被祖清秋打断后,杨滕忠也慢慢恢复意识,从邪梦中惊醒。
“敢用辽刀者,死!”
就听这一声大喝,司徒镜脚踏尘土,手握辽刀,冲祖清秋飞快袭来。
“保护王妃。”
狼骑军从四面八方奔马而来,共同围剿司徒镜。
“旋风断魂式!”
这是辽刀三式中最狠的一招,当年辽刀老祖就是用这一招破了杨十三的秋水十三刀,这一刀砍去,确实威力无比,伴随着那恐怖的鬼叫声,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冲上来的狼骑军连人带马卷入半空,顷刻间满天断手断脚断头从天而降,瞬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就连生猛无比的吴三狼也不由得打个寒颤,这种邪刀之术他也是前所未见,确实如此,辽刀老祖的辽刀三式虽然杀伤力极强,但也不至于如此凶狠残忍,因为司徒镜的辽刀三式虽师承辽刀老祖,可他当年游历伏牛山时,一刀砍死尸魁,得血尸邪功三卷,从此便步入邪道,竟把辽刀三式练成血刀三式,出刀也是残忍至极。
“阴风索命式!”
前一波刀光过后,数十名狼骑军已经丧命,司徒镜又乘胜追击,使出阴风断魂式,一股阴风化作一缕黑烟,连同地上飞沙走石以极快的速度奔着马车袭去,这时皮天荡也趁乱逃出包围,纵身飞入沙丘,逃命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三狼飞身下马跑到马车前,一人一刀挡下这飞来黑烟,强大的气流把吴三狼震的口吐鲜血,就算如此,至始至终他也没有后退一步,咬紧牙关,拼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