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还想让我变成曾经那个人人可欺,软弱无能的废物?!”
希音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记得,你曾经说过……”
祁业打断她剩下的话,“够了!”
看着希音怔然的神色,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抱歉。”
希音垂眸,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受了好多委屈,没事,我不怪你。”
她站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我累了,想要休息片刻。”
祁业看着希音的背影,骤然握拳,拂袖离开寝殿。
大婚将至,祁业越来越忙,十方殿中的氛围却越显压抑,完全没有喜事将近的喜庆热闹。
希音从不问祁业的行踪,她也在做自己的事情。
等侍女拉着她再次换上嫁衣,她才发现,原来是大婚的日子到了。
她环视了一圈满殿的红绸和喜庆,外面的锣鼓声响起,侍女们为她盖上喜盖,彻底挡去了她的视线。
这场喜宴完全是祁业按照凡间大婚的流程来办的,比仙门精简许多。
她看着自己宽大华丽的裙摆失了神,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往外面走去。
大婚的布置跟十方殿一点都不违和,相反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精致美感。
红色的月光与喜庆的十方殿相交织,就像是在举行一场神秘盛大的祭祀。
她来到正殿之上,大殿两旁的差异太过明显,一方尽是贺喜之词,另一方却十分安静。
稍微想想就知道哪一方是仙门,哪一方是魔族。
祁业暂时没有跟仙门的人计较,他神色专注的看着身穿华丽嫁衣,款款走来的希音。
他在幻境中许她誓约,最后却没能娶她,如今这样的婚宴,就是在弥补他身为凡人江照的遗憾。
祁业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幻境,竟让他生出了心魔。
他抓住希音纤细柔软的手,漂亮的眼睛看出不情绪,只是声音总归是喜悦的,“今日过后,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了。”
希音轻轻歪了歪头,即便是盖着盖头,祁业似乎也能看到她疑惑的表情。
他直接掀开了希音头上的喜盖,露出了她那张精心上过妆,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饶是祁业都忍不住多看了希音几眼,他由衷的夸赞道,“阿音穿上嫁衣,嫁给我的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呢。”
希音下意识想要去抓绣了龙凤呈祥图样的喜盖,可惜还没触碰到,喜盖就化成了灰。
希音没有生气,她静静的看着穿了一身繁复喜袍,容颜精致绝世的祁业,忽而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你穿红衣,真好看。”
祁业一怔,他抬手抚上希音的侧脸,高声道,“今日喜事有三,一是娶到阿音,二是本座将在今日飞升,三是……”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而是对着希音缱绻不舍的道,“阿音,你说过,即便我杀你,你也不会怪我的是吧。”
大喜之日,她的夫君却说出这种话,但她没有半分不悦,脸上的表情温柔到让人不安,她轻轻点头,“我不怪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他的手往下,流连于她纤细的脖颈处。
“杀我。”希音的眼中没有恐惧,语气也是轻描淡写,好像她说的那个人是别人。
“嗯。”祁业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别害怕,若是我能飞升成功,你还是能陪在我身边的。”
“祁业,你这个疯子,不准伤害她!”丹永圣这次来纯粹是为了祝福希音,没成想却听到了那些话。
他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还要杀她?
祁业没有理会丹永圣,他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气势节节攀升,可怕的威压让在场的人都快要喘不上气了。
十方殿上空,劫云快速聚集,好似要摧毁一切。
大殿之中,无论是仙门还是魔族,都争先恐后的往外逃窜,在飞升雷劫的范围之内,他们绝对会被轰得连渣渣都不剩。
只有希音还站在祁业身边没有挪动一步,只有那嫁衣被烈风吹得翻飞,宛如将要乘风归去的神仙一般。
丹永圣也没有逃,他逆着人流前行,想要将希音带走,可惜以他的修为,完全靠近不了。
希音摘下了沉重的凤冠,抬头看了丹永圣一眼,对他笑着道,“逃吧。”
丹永圣拼命拍打着结界,嘶吼道,“不!阿音,你快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根本传不到丹永圣那里。
可是丹永圣看着她开合的红唇,突然捂着脸跪了下去。
他看到她说,‘我早就不是希音了,你就当希音已经死在了那处上古秘境之中吧。’
他知道呀,他追随了那么久的明月暗淡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可是暗淡了,总比彻底消失的好……
祁业没有理会两人,他紧闭双眼,包裹着这具修长身躯的喜袍猎猎作响,淡漠至极的神情就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希音神色怜惜的望着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回头,发现是樱姬。
这真是有些稀奇,对于她来说,不应该是性命、妖族都大过祁业吗?
怎么连毕禾都跑了,她却还在,莫非这次是要跟祁业共进退吗?
“你看到我,难道不觉得惊讶吗?”她脸上是浅笑,就像是在跟老友闲话家常。
希音一头没了凤冠束缚的长发,被风吹得十分凌乱,“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大概就猜到了,那都是你们在联手做戏给我看。”
樱姬惊讶的挑眉,“他算计你,你不怪他吗?”
希音重新看向祁业,“可他受的伤是真的,我心疼他,不怪他。”
“心疼?”樱姬嗤笑一声,“你可知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爱上他,然后在你们大喜的这一日亲手杀掉你,好杀妻证道!”
樱姬到最后直接吼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始终看不懂希音,她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原来是这样啊。”希音喃喃出声,殿外传来令人胆颤的雷声,她仰头看了一眼,“你不逃吗?”
“逃?”樱姬面上满是讥讽,“我能逃到哪里去,不!应该说,十方殿的所有人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