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妹走一路,此刻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常喜不走了就站在原地,常平以为她累。
贴心的说:“喜宝,你要不然先回家休息吧。”
“是啊喜宝,你是女孩子,别跟着我们了,夜里寒冷,别染了夜露感冒了。”
常安一边附和,一边伸手指了指昏暗的天空。
“现在的气候,一天比一天冷,此刻就是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
常乐一听要下雨,忙说:“三姐你快回去吧。”
常喜单手托腮,一边扶着自己的后腰做运动舒展。
她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提议,反而冷不丁的问:“他们会不会出村,已经在别的地方了?”
换来三兄弟齐齐摇头,常平率先问:“喜宝,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
“哎!”常喜轻轻的叹气,她就是有一种第六感,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从各个方向寻找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禀报,并没有发现母子二人的踪迹。
夜凉如水,常村长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明日就是衙役来要人的日子,现在就一夜的功夫,两个人双双不见了,村长能不着急上火吗?
毕竟那日是常村长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得罪衙役的压力,极力说服衙役,让他们二人得以留下奔丧。
若是等到明日天亮还找不到人,他浑身长满嘴也不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从此时此刻开始,常村长眉眼一片冷然。
常喜一行四人,也慢慢朝集合地靠拢。
仔细端倪大家的表情,有失望、不满、烦躁,甚至是不耐烦,显然大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诚然,王大红死了,大家来帮忙是心甘情愿。
可是常家老宅接二连三的出幺蛾子,连累了他们辛苦奔波,这就触及底线了。
反正常金贵眼下不在,大家肆无忌惮的数落。
“秦氏和常文才太不地道了,一个是乱跑,一个是出去就不知道回来!”
众人气喘吁吁的看着村长,好像在等村长示下,彭张氏说话夹枪带棒。
“会不会是他们母子二人,害怕被衙役带走,所以联合起来布了一场局?”
“我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该不会被摆了一道吧?村长这可怎么办?”
此时点燃的火把,已经烧到了一半,冲天的火光渐渐暗淡下来,不如一开始炙烈灼目。
昏黄的火光映射在常村长的脸上,只觉得他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
“若她们母子真的有心逃跑,那我们现在才找可能已经晚了。”
“出了太行村的碑阶,就有一个十字路口。”
“不知道他们会往那个方向走了。”
常喜就在边上静静的听,长辈们不是傻子,她能想到的问题,长辈们也都回过味来了,不需要她添油加醋的说话。
她心里还算冷静,旁观常村长此刻,怕是要火烧眉毛了。
故而出言:“表叔公,此事已经不在咱们能掌控的范围了,何况现在城门关了,咱们也联系不上衙门。”
“我看今儿找人就到这里吧,等明儿衙役过来带走人,我们大家伙给您做个见证。”
彭张氏觉得此话中听:“对呀,今晚就先到这里。再继续找下去,我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早些入睡,才有精力应对明日。”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把事情说清楚,衙役自然有他的判断,定然不会冤枉了好人。”
周围的人早就累了,此刻纷纷附和常喜。
赵婆婆看向常喜时目光和善。
“我觉得喜丫头这话在理,村长您能做的补救已经做了,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咱们现在是双拳难敌别人的处心积虑了。”
赵婆婆这番话,算是认定了秦氏母子消失的动机,就是为了躲避去衙门。
大家听信了她的一通话,脸色一起阴沉下来。
随后纷纷表态:“村长您放心吧,此事咱们都看在眼里,明日一定会帮忙佐证。”
有大家的承诺,常村长这才稍微安心。
也只有一点点安心而已,此事关系到自身的未来,和他的一世英名,他并不能完全释怀,但也不好再拉着大家,消耗精力寻找了。
“好,感谢各位乡亲父老。”
“今晚就到这里,你们大家回去休息吧。”
所有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大家至此散开。
有些人家住在同方向的,会聚在一起骂人:“这金贵媳妇和常文才真是祸害。”
“常文才从小就不敢好事,走鸡斗狗,上房揭瓦的,每一天安生,被他们母子连累了,真不值当。”
“对啊,你刚才主意村长的脸色没有?我都不敢多看,太吓人了。”
“啧啧,谁碰见不脸黑?常家老宅里的,没一个好东西。”
“哎,我算是明白,为啥常三石一家,非要分家脱离老宅了,再继续生活下去,得吃多少亏?”
议论的声音逐渐变小,常喜四个小孩也自己回家睡觉了。
常三石和文芙蓉,还是继续到老宅守着灵堂。
一夜无梦,第二天公鸡尚未打鸣。
衙役们已经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拉着板车,抵达太行村了。
常村长眼眶里面,布满了红血丝,他忐忑不安,一宿没有合眼,状态有点萎靡不振。
来人尚未有谁问话,村长先诚惶诚恐的,压弯了背脊,躬身在衙役身边告罪。
衙役听说两个大活人丢了,视线凌厉的投射过来,好像要把他年迈的身板看穿一样。
幸好有守夜的常三石,和一些早起听消息的村民,前后脚的赶来替常村长开脱。
衙役听完了前因后果,他也陷入了沉默。
常喜他们到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寂静无声,好像等待鬼魅宣判命运的场景。
他们大气不敢喘一口,常喜一现身就打破了这片宁静。
“衙役大哥,我们谁也没想到人会不见。事后,我们大半夜还到处找。”
“您看我表叔公着急上火,眼睛都肿了。”
周围的村民一片连声:“是啊,您看着这事儿后续要怎么办?”
衙役清冷的声音响起:“秦氏和她儿子骤然不见踪影,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不然他们为何这么巧,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样,我回去请示知县老爷,在全县范围内,下一份海捕文书,再把消息递到聊城。”
“若知府老爷同意,可以在聊城管辖范围内,所有衙门对她们母子进行抓捕。”
衙役大哥的话算是一锤定音,常村长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连连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