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丧事、喜事都是自家事,二舅妈提这一嘴,还好是自家人,若是旁边有其他人,估计会以为她来砸场子。
常喜觉得二舅妈是局外人,想事情的角度比较客观。
不能说她的话不合时宜,只能说太冷静了。
毕竟王大红是死是活,本质上和她没关系。
文芙蓉有一瞬间的怔愣,显然是一开始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或许也没想到,上次见面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下文了。
文袁氏带来的消息,文芙蓉不能立即完全消化,文田氏在旁边轻声细语的安慰。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我们左右不了的。”
“不过,你二弟妹说的有点道理,你和三石私底下可要商量好,这关系到常平一辈子。”
“一样的年纪,放在别人家,17岁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你家常平条件那么好,可别落于人后。”
晚生晚育,在她们看来,到像是耻辱,落于人后了?
常喜听着心里虽然不苟同,但她没表现在脸上。
长辈们的关心若是落在她身上,还真有点承受不了。
常三石家的大房子还没有彻底修建好,但外观已经有了轮廓,文家人简单的去宅基地看过一眼。
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住,他们匆匆的来,还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常喜他们,把外公一家送到村子口。
这时候天刚刚擦黑,由于来帮忙的人做大锅饭浪费时间,吃晚饭的时间比已前还晚。
一直到饭菜都夹好了,常乐被打发端一碗给常文才送去,小孩子身板弱,不吃一口容易闹大病,这时候大家才听见常乐匆忙跑来说。
“常文才不在屋里。”
“......”吃饭的热闹,一下子被冲散。
“什么叫不在屋里?他不是一直躲在屋子里面吗?他什么时候不见得?”
大家互相看一眼,然后整齐的摇头。
“我没看见他。”
“我也没有看见。”
一个半大的孩子不见了,这绝对是大新闻。
饭菜还是热气腾腾,大家都没了要吃的欲望。
特别是秦氏,此刻的心情纠结得不行。
这常文才,最近几天状态不对,还不想跟她交流,现在直接玩消失,本来没吃辣椒,偏偏她觉得自己要上火了。
秦氏把手里的碗放下:“这孩子只怕还在闹情绪,我去他常玩的地方找一找,你们先吃。”
说完,也不等别人作何反应,她抽身离开了。
老宅这边,明天丧事就办完了,但就一夜,也不能离开人,还得有人不断添香蜡纸烛点长明灯,所以和秦氏一起,住出去找的,也只是一拨。
常喜他们就属于留下来吃饭,守灵堂的那一拨人,一直到他们吃饱饭,出去的人还没回来。
吃饱的人,有了力气说闲话,难免绕到常家老宅身上。
“唉哟,要我说常家老宅这边也太乱套了。”
“是啊,你们看人家三石和芙蓉单独出去过,也能把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四个孩子都有出息,真不知道老宅这边怎么回事?”
一人咬碎了树枝,慢慢剔牙,语气清闲的说。
“管他们怎么回事?反正王大红已死,这个家也算是彻底散了。”
“常金贵还没回来,不知道老宅的遗产,是不是得落到常三石的荷包里哟。”
常喜好巧不巧的听见,上前与人理论。
“我们家能拿什么,当初分家的时候已经有文书了,现在奶奶不在,她的东西自然也跟我们没关系,您这是什么话?”
谁晓得说闲话的那人,无所谓的笑了笑。
“对那些遗产不感兴趣,你们家咋那么殷勤?我看你们处处张罗,叫人看见有多卖力,不就是想要那点微薄的家私吗?”
常喜差点被气笑了:“您也知道是微薄的家私,如今我家什么都有了,日子也比老宅好,您觉得我们家会看上吗?”
“啧,这可说不准!”
那人挑了挑眉,在想张口,被其他人止住。
“老张,我知道你和常金贵是好朋友,我们和他关系也不差,常三石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人,常金贵还用不着你来打抱不平吧?”
那人继续赌气道:“不管他们家的东西,是多是少,有谁会嫌值钱的东西多?”
常喜:“.....”
对于这样的闹贿赂,她有点无言以对。
只怕他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您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纯粹的帮忙,但不代表纯粹的帮助就不存在。”
“您若是不放心,想替好兄弟说句话,那我也不妨在这里当众,撂下一句话。”
“我奶奶当初分家的时候,就把一亩薄田的地契留下来了,多半是要留给我二叔的,我们家不会要,以前不要,现在更不会要。”
“这话,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这样您可放心了?”
常喜的音量不大,但掷地有声。
刚才不断挑刺的那人,嘟嘟囔囔好一会儿。
“最好是这样,我会一直监督你们。”
常喜继续冷笑接话:“倒也不必监督,反正分家有文书,断亲也有,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那人呸呸两声,吐了剔牙的碎木渣滓,丢下用过的树枝,拍拍屁股走人。
他讨了一个没趣儿,到外面找常文才的那一拨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他们都还没吃饭,文芙蓉就把冷掉的菜热一热,招呼他们坐下用饭,直到最后一个人回来,仍然没有看见秦氏的身影。
这下子大家的心情,都被这母子二人牵动了。
“唉哟,造孽哦!”
“这小孩不见了,大人也不见人影。”
“现在天黑得透透的,走夜路不会出事吧?”
听说常文才不见的常村长,这会儿匆匆赶来。
在他的组织下,大家举着火把,又开始全村分头寻找。
一圈、两圈、三圈、太行村的边边角角,平时大家不常去的地方,今天都去看了一眼。
因为兴师动众的找人,把村里的鸡鸭狗等牲口,惊吓得上蹿下跳。
整个村子,除了人们的吆喝声,听见最多的便是犬吠。
常喜跟着找了几个地方,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