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们可以回避一下吗?”
“这件事我只想单独和文才说,毕竟是关系到我的未来,我也怕事情不成让你们白担心。”
两口子往哪里想,都不会想到劫囚。
他们什么都不懂得,听话乖乖退出去等待。
爹娘一转身,常秀珠危险又可怕的嘴脸,再一次浮出水面。
常文才只看了一眼,就慌忙的垂下头。
“进来!”她咬着牙低吼。
常文才此时年纪尚小,又早见识过常秀珠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她的训斥一般的口吻,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表姐,你到底想干嘛?”
常文才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进来的做派,双腿发抖的小怂样,跟着鹌鹑似的,叫谁看了都想发笑。
“表姐你还想害人吗?叫我害人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变成和你一样,你死心吧。”
这是他做了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说出口的。
说完,他就像挖沙的蚯蚓,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土里不见踪影。
常秀珠端倪了他一会儿,才忽然给了一个凉凉的微笑:“一段时间不见有长进嘛。”
“学会和我顶嘴了?”常秀珠眼神带着戏谑。
常文才不敢抬头,恨不得凭空消失。
“好了,你别紧张!”常秀珠见他又变成没骨气的样子,索然无味的啧啧声。
“我这次找你来,绝对有好事儿,你爹来了吗?”
“来了在门口,没走进来。”常文才知无不言的乖巧样子,好似取悦了常秀珠。
“也行,你来他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要送你们家一个天大的福气,想不想要?”常秀珠欣赏他诧异的表情。
“不相信?”
“不信我,可是你们家的损失,要不要先听一下是什么福气?”
常秀珠随便抛出一个诱惑,下了一个空勾,还没上鱼饵,常文才这小孩没有定性和城府,直接点头说要听。
她非常满意,若是常金贵来,只怕要多费一番手脚,才能取信他。
她虚弱的招招手,叫人附耳过来。
“你爹马上就要秋闱了吧,你想不想当秀才的儿子,我有办法让你爹顺利的当上秀才。”
常文才做梦都想不到,所谓的福气,是他们全家梦寐以求的功名。
只要他爹当上秀才,他家就可以有奴仆伺候,整日有好吃好喝了。
不过,他也不尽信,直接打断了常秀珠后续的话。
“就凭你?你不是女子吗?你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知道什么是科举,什么是秀才吗?”
说起自家老爹,常文才与有荣焉。
“我奶奶常说,我爹是石鼓书院顶顶拔尖的学子,以我的实力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常文才从未去过石鼓书院,对哪里一无所知,但他坚信他爹是最优秀的人。
他的盲目自信,惹来常秀珠一阵低笑。
那笑声低沉,是大牢的异类,砸在常文才的耳朵里,只觉得难听有刺耳。
“你笑什么?”在外,常文才义无反顾的维护他爹。
“你啊还太小,你知道石鼓书院有多少学子吗?你知道整个石头镇有多少家书院吗?”
“你又知道整个聊城范围内,一共有多少学子,多少书院,多少参加这届的秋闱吗?”
常文才刚才像个斗鸡,现在被几个简单的提问,弄得措手不及,就像被抓住后脖颈,无法动弹的小猫咪一样温顺。
看得出来,常文才哑口无言了。
常秀珠继续说:“你不知道对吧?”
“我来告诉你!”
常文才睁大了眼睛,仔细留心听。
“石头镇一共有两家书院,共计有近百名学子石鼓书院收纳了20位童生,而没有进入书院念书的童生,还大有人在。”
“只有童生资格,才具备参与秀才考试,也就是所谓的乡试。聊城一共管辖了4镇,108村。”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整个聊城最少有10家书院,如果每家书院有20名童生,那就有200人。”
“但实际乡试往年人数均在500人以上,现在你爹,不过是在石鼓书院内拔尖,那你爹聊城呢?”
“500多人的乡试中,他还算拔尖吗?”
常秀珠轻而易举就说出了一串数字,她的有理有据,让常文才心如擂鼓。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另一番话,他不知道外面的天地,还有这么般多如他一类的读书人。
常文才毫无嚣张的底气,因为常秀珠的质疑,让他没有继续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爹是很厉害了,那他爹有没有别人厉害?
常秀珠看自己拿捏住这小子,便开始说起自己真正的脱身计划。
“来,想要这福气,把耳朵贴过来。”
常文才哪里有不从,就听见常秀珠说。
“我知道你爹今年必然考不上秀才。”
第一句话就让常文才慌了神,他爹不能考上秀才,是不是又要等三年...这就意味着他还要过三年的苦日子。
常文才忽然紧张的拽着常秀珠,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嫌脏了,看灰头土脸的常秀珠也觉得是仙女下凡。
“你说的福气到底是什么?”
常秀珠等的就是这句话:“其实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谁最有可能考上秀才,你们回家想办法让那人无法如期参加乡试,你爹考上的机会不就增大了吗?”
她这话说起来轻巧,可里面蕴含的深意可不小。
事情不够光彩,就看他们敢不敢做。
反正她也是提个主意,要不要实施,还不是全在他们?
不过就他们那心切的样子,会拒绝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
常秀珠早就算好了这家人的所想。
她能如此笃定还是因为前世,常金贵第一次乡试失利以后,就发奋图强,第二次就考上了。
他们家人那个耀武扬威哦,仗着儿子泥腿子翻身,改换门庭了,竟然试图和她爹抢夺族长之位。
更要紧的是王大红那贱妇!
以为自己当了秀才娘了不起,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就算了。
居然跑到镇上,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在她家蹭吃蹭喝,还要她娘想奴仆一样的侍奉她。
满口的士农工商阶级,把她家贬低得一文不值。
她本来是不想帮常金贵一家的,但现在架不住自己落难了,这才退而求其次,寻求一个短暂的合作。
不过她也不会让常金贵一家真正的得意。
只要她获得了自由身,重见天日之时,她就有办法,让常金贵刚戴上的秀才头衔给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