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没人会一开始就信任从afia里出来的人。”种田答应的很爽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侦探社里面,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认识太宰治,社员之间的初步接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福泽谕吉曾经和还是杀手的织田作之助相遇过,两个人出身相同,最后兜兜转转又成为了部下,应该也算是缘分。
有些事情,福泽谕吉本来打算就那么过去,可是真正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多年沉稳的社长还是不由得想起来以前。
叮嘱完两个人需要做的事情,顿了顿,福泽谕吉道:“工作之外,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询问。”
织田作之助道:“没问题,您请问吧,社长。”
福泽谕吉依旧蹙着眉,他低头盯着桌面上两个人的入职文件看了一会儿,手掌在袖子的掩盖下默默攥紧。
一阵令人困惑的长久沉默后,他道:“你们知道羽宫澈是怎么过世的吗?”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同时一愣。
太宰治不知道福泽谕吉和羽宫澈认识,织田作之助倒是知道,不过他直以为两个人那时候见面是差点打起来了,他在巷子外面提心吊胆的。
福泽谕吉认真的和二人对视着,道:“拜托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织田作之助刚想说话,太宰治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是身患重病,马上就要命不久矣,思维也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在此之前,为了横滨的和平,他选择让新任首领了结他。”
“之后出了点问题,为了保住他的尸体不被人利用盗走,我们选择了火化。”
“他不想变成恶龙。”
这就是关于羽宫澈死亡的一切。
青年眼眸低垂,柔声道:“不会说错的,只有这件事。”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回忆起来,绝对不会添油加醋也不会删减。
恶龙的形容只不过是单纯的形容词罢了,福泽谕吉听到后却想起了从前和羽宫澈的对话,神色产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是政府前任最强杀手“银狼”的触动。
太宰治若有所思。
“是吗,多谢你们,”福泽谕吉闭上双眼,沉声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福泽谕吉没有多问什么,好像他打听这件事,就只是出于对曾经敌人结局的疑问。
也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了,曾经倒在巷子里昏迷的那个青年,在那个诊所里说着“无法离开”的话,他就真的永远留在了黑夜里。
成为了尽管微弱,却亮在某些人心里的光。
这么多年想知道羽宫澈真正死因的人也不止福泽谕吉一个。
织田作之助看着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银发武士,问道:“福泽社长,恕我冒昧,您和……他……”
织田作之助现在也不知道该给羽宫澈一个什么称呼了,先代似乎也不合适,毕竟现在的顶头上司就在面前。
他也不是很想把那个曾经和他隔着一扇门对坐祝福的青年叫先生。
福泽谕吉道:“只是恰巧见过两次的人罢了。”
恰巧见过一个心甘情愿让自己陷入污泥,他却没能救他,还没有相信他的诺言的人。
太宰治忽然明白过来,他喊住织田作之助:“走吧,织田作,忙了一上午你肚子不饿吗?”
太宰治转向福泽谕吉,笑着挥了挥手:“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社长。”
人已经不在了,有什么话在心中明白就好。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就这样在武装侦探社留了下来。
他们顺利的通过了入社测试和考察期。
做事沉稳条理清晰的织田作之助很快就得到了上下的一致好评,在得知他还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后,大家更是一有空就轮流帮他照顾。
至于太宰治,则是成功的让自己的搭档国木田独步变成了“暴躁老哥”。
在国木田独步又一次抓住在沙发上咸鱼的太宰治,怒吼着:“上次的任务报告你给我完全忘了?”的时候,一旁的织田作之助适时道:“我帮太宰写吧,刚好现在也不怎么忙。”
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满脸感动的朝着织田作之助双手合十:“那就拜托了织田作!”
与谢野晶子从手里的病例上抬起头,无奈道:“这么宠着那家伙真的好吗?织田。”
当初她看到这两个侦探社的新人时可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明白了福泽谕吉为什么会同意。
而且太宰治尽管时常不靠谱,但是他的头脑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能派上用场的。
国木田独步还在和太宰治极限拉扯:“你看看织田先生啊!”
织田作之助安抚了国木田独步一下:“没问题,我一会儿要见一个打电话预约的委托人,太宰会帮我。”
“就是这样!”太宰治一下子站起身,笑着道,“不过在此之前,我突然想去探望一个熟人,先消失一会儿了!”
望着太宰治远去的背影,国木田独步无奈扶额:“那个家伙……”
一旁因为家里无人照顾,暂时被寄养在办公室一天的小咪突然一蹦窜上了织田作之助肩头。
国木田独步见此情景,走了过来:“别动,我帮你拿下来,很重吧。”
“不,没关系,我以前也帮忙照顾过它,”织田作之助任由小咪在他肩膀上待着,对国木田独步摇摇头,“已经习惯了,这样被猫咪信任,我还是挺开心的。”
一旁把报纸搭在脸上,刚刚被众人认为睡着了的江户川乱步忽然道:“就算是以名侦探我的观察力,也没看出你的神色到底有哪里变化了哦?”
“哇,江户川先生你没有睡着吗?不对,你的眼睛被报纸遮住了怎么看到的?”
“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啦!”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还用看?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离的最近的国木田独步走过去打开门:“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的青年笑了笑:“你好,这里是武装侦探社吗,我预约了今天对织田先生的委托,不过我可能是来的早了点,突然被通知原定的时间有新任务了。”
“原来如此,织田先生在里面,你可以先进来,我帮你去喊他。”
黑色卷发的西装青年摘下自己的墨镜,道:“多谢,我是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西装下的脸年轻英俊,他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下意识打量着武装侦探社的内部布置。
国木田独步带着松田阵平走进来:“织田先生,你的委托人来了。”
织田作之助站起身,和准确的找到他位置的松田阵平一下子四目相对。
织田作之助和松田阵平同时愣住。
“……喂喂喂,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将刚刚摘下的墨镜顺手放到桌子上,松田阵平神色复杂的看着红发青年,“想委托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关键人物本身。”
国木田独步看看两个人:“你们认识吗?”
松田阵平道:“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刚好来横滨……”
没等松田阵平说完,织田作之助突然打断他:“你不应该回来的。”
国木田独步问道:“织田先生,是熟人?”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嗯,我没记错的话是防爆警察。”
“现在是横滨市的新警察,搜查课的,”松田阵平笑了笑,道,“这是调令,不是我自己回来的,虽然说也是我主动争取的吧。”
织田作之助担忧的就是这点,想要当好横滨的警察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警察……”不知何时将报纸从脸上拉下来,江户川乱步坐起身,望着松田阵平,道,“警察想调查什么,通过自己的系统不就好了。”
松田阵平摇摇头:“那个人只能通过我私下找,因为……”
“因为港口afia的先代首领的下落,绝对不是一个警视厅的警察能轻易掌握的情报。”
“太过错综复杂,被上层发现的话不是小事情。”江户川乱步的眼镜已经驾到鼻梁上,他拄着脸颊,绿色眼睛偏头看着这边,“所以不得不私下委托,没想到刚好找到的就是认识的人。”
惊讶于侦探的敏锐,松田阵平睁大眼睛。
“你该直接带着他去太宰刚才去的地方,织田。”
一无所知的国木田独步听着这番话整个人愣住:“等等等等,港口afia先代首领是什么意思?太宰刚才是去见谁了?”
“先代?”松田阵平快步来到江户川乱步身边,神色有些激动,“我现在也不是几年前只能被一味保护的普通警察了,我就想见见澈哥,他到底去哪了?”
“他到底是怎么从普通人变成这样的我都不想去管,也没有想阻止他去做什么,我就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户川乱步抬头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织田作之助的眼神望向了别的地方。
办公桌上的波子汽水因为松田阵平刚才的动作在微微颤抖。
“……他很早就去了很远的地方。”最后还是与谢野晶子开口,以一个医生的口吻道,“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
松田阵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横滨的某处墓地。
松田阵平跟着织田作之助来到这里时,远远的就看到了那座墓碑的后面,倚靠着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
青年仿佛是睡着了,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颜色,神色温和的像是和阳光融为了一体。
可是在两人靠近时,青年闭着眼睛,却准确的喊出了红发青年的名字:“织田作,你记得……”说着说着,太宰治睁开眼睛,声音在看到松田阵平的时候停止了。
松田阵平和挑眉的太宰治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太宰治笑了笑:“这样啊。”
他站起身,让开了被他靠着的墓碑。
太宰治道:“这里是港口afia的墓地,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我和织田作在这里的特权好歹没被取消,不是跟着我们两个的话,你应该进不来。”
松田阵平的墨镜挂在他的衣领上,深蓝色的眼睛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缓缓点头:“我知道。”
他把刚才在路边花店买的一束白色鲜花放下,停了停,在那里望着墓碑出神。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都背过了身。
松田阵平没哭,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扯淡了。
那个曾经第一次见面就把他从其他孩子的拳头下救出来的少年,后来和他一起能打八个混混却一派书卷气的青年,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在电话里说什么谢谢他,可横滨街头偶遇跑的比谁都快,最后都到了那种时候还能救了他的幼驯染。
他的朋友死了。
松田阵平摸了摸兜掏出烟,又突然想起刚才好像看到了禁烟标志。
他叼着烟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问道:“澈哥后来会抽烟吗?”
太宰治偏头看着他:“不会。”
“哈,搞什么,真难以想象这是个afia的首领,”松田阵平把烟收起来,盯着墓碑,嘀咕道,“这怎么连个墓志铭都没有?”
“以前聊天的时候他说过,不太想让别人概括自己的一生,因为别人的眼睛里肯定是带滤镜的,他觉得自己没那么伟大,”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的外套里,从山坡上遥望着遗物里,也没看到墓志铭,可能是他忘了。”
太宰治垂下眼帘,分明笑着,眼神却是悲伤的:“想到了所有人,把自己给忘了。”
“……”松田阵平的手掌握成拳,抵在墓碑上“羽宫澈”的名字那里,沉声道,“我现在是横滨的警察了,虽然立场不同,而且目前看来这个城市的秘密不小,但是你想保护的横滨,我也能出一份力。”
羽宫澈对他直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阵平】。
谁能想到那会是最后一句话,然后这个人就为了意志把自己燃烧殆尽了。
不,不是为了自己。
就像差点被炸死的萩原研二,和那两个突然失去消息结果过了段时间又突然回来说是卧底任务取消了的混蛋同期……说起来当初不是班长拦着他,松田阵平差点没忍住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人一拳。
不管横滨危险还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为了公众的利益,我愿意牺牲一切。”面对墓碑,他低低的念着这句话。
松田阵平没有去问羽宫澈为什么会死,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大体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送走了松田阵平,织田作之助回到墓碑前,对依旧注视着墓碑的太宰治道:“回去吗,太宰?”
“嗯,差不多时间了,”太宰治轻声道,“下次见吧,澈。”
往后的某一日,太宰治曾经和中也在墓地一不小心碰到。
“我今天真是运气不好啊,看到你这个混蛋,明明已经耳根子清净好几年了,”趁着放假回到横滨,顺便扫墓的中也把准备好的鲜花在墓碑前放下,“你就连花都不知道买,不会扫墓吗?”
向来两手空空来去自由的太宰治道:“我也是难得好长时间没见到讨厌的家伙了。”
这只是例行的互相吵架罢了,在这里谁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港口afia除非失去工作能力,或者是基层人员到达年龄,否则是没有退出这个说法的,太宰治在港口afia那里挂着的标签依旧是叛逃。
他和港口afia的交涉在两年间,只限于这座墓地的范围,在特意控制下,也没有真的碰到过几回。
两年后的某一天,侦探社又迎来了新人。
中岛敦是被太宰治破解了白虎的异能领回来的。
在中岛敦通过入社测试后,进行第一天工作时问了句太宰治还需要他做什么。
太宰治对他笑了笑。
“敦君你上没上过学?没上过也无所谓,来来来,这份试卷你拿去,六个月后我出题,你就简简单单的考个一百分吧!”
中岛敦:“……???哈?”
那怎么可能啊!
太宰治的角色终于从被教育者变成了教育者,虽然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了过去,但还是可喜可贺。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afia的纷争因为中岛敦身上的秘密终于开启,那可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
在羽宫澈看来,策划在这方面下了很多心思,都够单独拎出去拍个两季动漫。
在中岛敦之后,穿着和服的少女泉镜花来到侦探社的过程伴随着美国异能者组织“组合”的来袭也折腾了很久。
最后的时刻,太宰治收到了一封信。
当时他还不知道福泽谕吉已经决定让泉镜花待在侦探社了,看到信的内容后,主动去为泉镜花的去留找了社长。
信上的文字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信封里夹了一朵花。
【花天生应该开在阳光里】。
又是阳光明媚的普通的一天,中岛敦被织田作之助委托去一个墓地送些东西。
守墓人原本拦下中岛敦,问他来干什么,听说是“被织田作之助派来送东西”,守墓人确认后就给他放了进去。
中岛敦满头雾水,他看着周围及其优良到了不像是墓地附近该有的风景,自言自语道:“横滨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中岛敦看到太宰治靠在墓碑后面,没有打扰他,而是先双手合十,真诚的给墓碑上刻着羽宫澈这个名字的所有者。
“中岛敦,你知道这里埋着什么人吗?”
“是对太宰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吧”、“可是不管怎么看太宰先生就是在扫墓啊”的一番对话后,一直懒洋洋靠着墓碑把自己藏在树荫下的青年终于站了起来。
中岛敦从来没见过太宰治那么温和的笑容。
“敦,你见过黑夜里的太阳吗?”
“没有,”神色奇怪的银发青年摇摇头,好奇的看着太宰治,“黑夜里怎么会有太阳呢?”
太宰治无声的笑了笑,垂眸望着那墓碑,用极轻的声音道:“是有的。”
“只是太阳也会升起落下,我们留不住罢了。”
“啊……”中岛敦头一次好像明白了什么,道,“难不成,这里埋的是太宰先生喜欢的人?”
“其一,他是我的老师一样的存在,其二……”太宰治没有怔愣,他睁开眼睛,笑道,“是啊,你怎么发现的。”
中岛敦没想到太宰治确认的这么干脆,一方面有些好奇太宰治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一方面又有些遗憾那个人已经过世了。
“因为,从来没见过太宰先生你这样的神色,该怎么说呢,我不太会形容,但是,真的很温柔。”
“原来如此,”太宰治抬头看向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是织田先生拜托我把这个放到……是这座墓。”中岛敦发现织田作之助说的和太宰治靠的是一座墓。
他把手里放在文件袋里的书稿给太宰治看了看:“是接下来织田先生要寄给出版社的下一册书初稿的复印版,不过织田先生明明有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自己来。”
“因为没有写完啊,编辑这边催织田作的电话我都一个个听到了,越发的暴躁呢。”太宰治翻了翻书稿的厚度,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不由得抵住下颌笑了笑,“又鸽了不拿来完全本,不敢亲自送过来啊,真不愧是织田作。”
“澈你就将就看看吧,结局你去织田作的梦里催着他要。”太宰治把书稿放在墓碑前。
顿了顿,他又从自己的兜里也掏出一个信封,压在了书稿”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好了,走吧,敦君。”
信封上端端正正的写着“羽宫澈亲启”。
羽宫澈想要打开信封看看里面的内容,却发现游戏的这个选项还没做出来,他看不到。
看来是策划没弄好这个彩蛋,搞了个空白的信封?
话说,太宰治可从来没叫过羽宫先生。
【异能纷争后日谈·完】
【羽宫先生,
人间七年未见,你我六年分别,我今年二十二岁,一切安好。
送我的西装我有好好保存,绷带的绳结可以信手拈来,吃饭的时候想得起来就会去专门注意下营养均衡。
我想以另一种口吻,另一个身份称呼,以成年人的自我与你对话。
如此琢磨反复,做些我从来不擅长的事情,以至于时至今日才写下书信,虽然时日已久,寄望能够传达一二。
你曾经和我说过,我这一生总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
后来我没有特意寻找,却依旧遇见了许多足够好的存在。
不过,我看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年少时解我蒙昧者,终究此生无法复制。
无论怎样的存在,我想都再也比不上你。
我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的希望不要掺杂欲望。
可能这个世界上甚至没有黄泉,不过我依然如此真诚的想和你说……
我拥有了爱人的能力。
于是我选择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