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一觉睡到自然醒,本以为天色很亮了,然入眼的光线却是很暗,只是这暗又依稀有些不对劲。
“外面下雨了,你不用急着起来。”
在陆月打算起身瞧瞧的时候,耳侧响起了这么一句,陆月立刻顿住了欲起身的动作,“下雨了?”
“嗯,半夜下的。”纪允礼很浅眠,稍稍有些动静就能醒的那一种。
听得这一声,陆月没急着说话,而是去细细聆听,果然,听到了稀里哗啦雨滴落地的声音,听着还不小。
“竟是下雨了,这一下半夜的,路怕是没办法走了,里正他们今儿个怕是不能去镇上了。”
说到下雨,陆月第一件就是想到这件事。
“不妨事,雨又不会一直不停。”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怕是又要吵吵。”
“里正会处理的。”
“也是。”倒是她多虑了,“也不知道下几天,这几日得待在家里了。”
“不想?”
“倒也不是,就是突然闲下来有些不适应,我还想早些去深山。”
“日日这样奔波总要休息一下。”
“我喜欢这些。”
“什么?”
陆月翻了个身,从躺着变成了趴着,与侧身躺的纪允礼双眸对视,双眸里盛着满满的晶亮,那是一种因极致喜爱才会出现的光泽。
“我喜欢弄草药。”我以前就是研究这些的。
陆月弯着眉眼亮着眸色说了这么一句,后半句到底太过突兀,陆月没说出口,只默默在心底说了一遍。
相处这么久,纪允礼还是第一次听陆月说喜欢一件事物,也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双眸里满是晶亮,将她整个人映衬得如同似锦繁花。
这一瞬间,一个想法闪过纪允礼的脑海,同时间他也说出了口,“以后我给你种一片药园。”
近乎纪允礼话落的瞬间,陆月眼中的光芒如暗夜里盛开的烟花一般满是璀璨,“真的吗?”
“嗯。”没有过多的承诺,只有简单的一声轻应。
他要她一直繁花似锦。
一声轻应将陆月的喜悦值拉满,她就那么亮晶着眸色朝着纪允礼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脖颈,吧唧一下就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纪允礼,你真好。”
亲吻过后的这一句真的是裹满了娇软,听得纪允礼顺势搂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扣紧,这是第三次了……
“一下不够。”纪允礼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陆月有些没明白。
“这么开心亲一下够吗?”
亲的时候陆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者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做出了如此亲密的动作,然此刻被纪允礼这么一提,陆月整个人就突然莫名不自在起来,更觉腰间被那大手扣住的地方灼热极了。
当即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转移话题地反驳,“什么亲不亲的,松开,我要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迟了。”
陆月这姿态一看就是害羞别扭了,纪允礼一眼就看穿了,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不敢继续撩虎须,配合地松开了手,让陆月顺利的一个麻溜就出了被窝然后翻身下了地。
下了地的陆月麻溜地扯了椅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边套边朝小隔间走去,走得有些急,鞋子只穿上了一只,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连忙回来穿上,这一转身刚刚好对上纪允礼看着她的视线,陆月只觉得好烫人,烫得她浑身发热。
“看什么看。”如同被惹怒的虎崽子一般,陆月恶狠狠地瞪了纪允礼一眼,随后拖着鞋子转身一步比一步快的朝小隔间走去。
眼瞧着人消失在了小隔间门口,被丢下的纪允礼终是忍不住笑意轻笑出声,一声又一声,低沉又温柔,只是那么听着就觉得心弦撩动。
屋子就这么大,哪怕进了小隔间陆月也能听清纪允礼的笑声,只觉得本来只是有点别扭的小情绪一下子被放大,无尽的羞耻感扑面而来,让她瞬间面红耳赤。
想出去将纪允礼的嘴给堵上,可一想到刚刚离开前纪允礼那烫人的视线,陆月就莫名觉得躁得慌。
越想越躁得慌,最后有些受不住的陆月直接双手捂脸在原地跺着小碎步,仿似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那种羞躁的感觉中出来。
雨稀里哗啦一直下到了午后才有了逐渐减弱之势。
下雨天无事可做,陆月又跟着纪俏俏学起了刺绣。
早几日绣的那一只锦鲤本就只差一只眼睛,稍稍补一下就绣成功了,而锦鲤不能就只有一只锦鲤,得给它绣出在池塘里扑腾的水滴,以及装饰的荷叶荷花,着实是个大工程。
左右不着急,陆月跟着纪俏俏慢慢地绣。
外面的雨势减弱了,却还在下着雨。
王红燕与纪二柱穿着蓑衣去开大门准备出去的时候,陆月刚绣完一片荷叶。
出门不奇怪,但这漫天大雨的出门就有些奇怪了。
陆月瞧见了,与她一起的纪俏俏自然也瞧见了。
还不待两人疑惑,只瞧见王红燕对着在厨房里忙活的姚春花喊道:“三弟妹,我要跟二柱回一趟我娘家,大概两三日的样子,家里的活计就别等着我了,左右现在也无什么事。”
王红燕这话听着是出门告诉一声,细细一品完全就是告诫,尽欺负姚春花老实,不然咋不去知会刘传芳来着。
“知道了,二嫂。”不涉及到孩子的事,姚春花一般都不怎么计较。
听得这一句,王红燕满意了,然后就那么同纪二柱一同出了门。
纪俏俏看在眼里不开心极了,“二婶每次都欺负娘良善,从来不知会大伯母,每次出门都跟娘说,有一次忙,娘事情没能做完,她一回来可凶了,跟着娘后面说娘。”
没有做女儿的不心疼娘亲的。
纪欢欢还有些小,不是很能明白,却也知道一点,“不喜欢二婶,总欺负娘。”
小孩子的想法从来都是最纯正直观的。
“就欺负我们没爹,大哥又病了,以前的时候,二婶从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娘。”纪俏俏愤愤的又说了一句。
“你大哥会好的。”没参与的过去,陆月不好说什么,但这一点她可以保证。
“对,大哥会好的,等大哥好了,然后再继续读书,二婶肯定就不敢欺负娘了。嫂嫂,大哥读书可厉害了,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呢。等大哥好了,就可以继续去皓镧书院读书了,然后中举做大官,我大哥一定可以中举。”
纪俏俏对纪允礼的崇拜那从来都是极其盲目的,在她眼中,她的大哥就是顶顶厉害的。
“皓镧书院?”陆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陆月这一问,纪俏俏才想起来陆月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是大哥从前考中了秀才之后读书的地方,在蓝州,离这里有些远,坐马车都要一天呢。不过那里很大,皓镧书院远近闻名,好多学子都在那里读书,那可不是谁都能去的,需要举荐信的。大哥是被镇上樱落书院的院长亲自写了推荐信才能去读书的。”
提到纪允礼以前的风光,纪俏俏眼里满是光芒,而一说到这个,纪俏俏直接刹不住口了,“嫂嫂,我跟你说……”
纪俏俏住的屋子本来就在纪允礼隔壁,一墙之隔。
两间屋子的门都半敞着,纪俏俏因为兴奋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陆月听见了,隔壁的纪允礼自然也听见了。
纪允礼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的妹妹这般神采奕奕的以他为荣是什么时候了,从前他的妹妹并不是那么的腼腆,会大声说话大声笑,特别是说到他的时候,满满的有他这个哥哥而骄傲。
不知何时,他的妹妹变得腼腆,变得说话声音细小,甚至不再去说那些她曾经一直挂在嘴边以他为荣的话。
而现在,他那活泼的妹妹好像回来了,至于他……
坚毅在纪允礼眼底层层铺开,他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再次成为妹妹的骄傲,以及……捧尽这世间美好给那个救赎他于黑暗中的光……他此生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