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龙飞常自嘲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他也的确是资深的美食探索者,自己还拥有一个大酒楼,当然知道餐饮行业食客就是广告,哪家需要排队等座那它家的厨师必然有独到之处。
但从南走到北后面对小镇上的六家饭店简直无语了,全都门可罗雀,正值饭点居然没看见哪家店有半个客,伙计们要么躺在摇椅中休息,要么在侃大山,别说叫客就是连眼神都懒得扫街边一下。
虽说冷火秋烟,招牌却都起得响当当:“皇家御厨”、“天宫名膳”、“百年老店”、“神仙垂涎 ”,只有一家店名显得比较正常, “绝对新鲜”,店名正常它的伙计也就比较正常,只有他在规规矩矩打扫卫生。
大胖子有些没辙,因为这根本无法发挥自己善于发现佳店的特长,踫运气吧,他决定就进“绝对新鲜”,至少它有伙计在动。
一行人走进去,那伙计抬起头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司马龙飞,倒不是他不讲礼貌,而是司马龙飞那壮硕得有些夸张的体积,小镇地处南方的极端,这里人个头儿普通小巧,就算是一直修行的龙飞也不过是身材匀称而已,小镇基本上从没出现过超级大个子,司马这块头着实吓了这伙计一跳。
见伙计吃惊得不知所措,龙飞连忙用当地语音打招呼:“有冇有家伙呷啰?”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您得稍等。”
龙飞不解地问:“为什么?老板呢?”
伙计耸耸肩,非常耐心地告诉龙飞:“老板回家吃饭去了。”
大胖子没好气地推开龙飞:“问老板干什么?炒菜的又不是他,找厨子就行。”
伙计有些失落地回答:“厨子也不在。”
大胖子这下有点发楞,您这不是开店是开玩笑,最重要的角色都不在咋做生意,想了想又问:“请问厨子去哪了?”
伙计估计没读过书,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却弄得很复杂:“老板去哪厨子就去哪。”
大胖子没听太明白,连忙又问:“难道厨子给老板做饭去了?”
伙计点点头:“您可以这么理解。”
大胖子越发糊涂了:“可以这么理解又是什么意思?”
伙计这下总算讲到了重点:“厨子即老板,老板即厨子。”
瞎子老爹似乎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呵呵一乐:“莫非你们这店老板和厨子是同一个人?”
伙计长吁了一口气,点头称是:“您总算明白了。”
我的天,开个饭店老板厨子居然都不在,司马龙飞简直要暴起,但架不住实在有点饿,忍了忍脾气坐下吩咐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等,你去叫他。”
伙计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不好意思,我的职责是守店。”
龙飞先扶着瞎子老爹落座,然后笑着问:“老板为什么要回家做饭?这里就是饭店啊,不是多此一举吗?”
伙计非常认真地解释道:“家里是小灶不费柴。”
大胖子摇了摇头问:“太节约了吧,那你吃什么?”
伙计有些无奈地说:“小本经营能省则省,您外地人不了解,本镇山风太大气候潮湿木头难干,因此柴火比较贵,自己用花不来,家里烧捡拾的树叶枯草,除了烟大些没成本,饭吗,老板吃完后会带点来。”
龙飞楞了一下问道:“这天气,等老板吃完再送饭不就凉了吗?”
伙计很无所谓地说:“习惯就行 ,搞点水泡泡不饿肚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胖子开始对这家店的饮食水平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站起身示意龙飞干脆换一家。
龙飞笑着摆摆手:“我在这里长大,虽然没进过饭店,但对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一方水土不能养出二方人,小镇买卖不好做,只有逢年过节或红白喜丧才有钱赚,平时一天能有个三五桌就算生意不错,所以去哪家都差不多。”
瞎子老爹虽不常出来走动,但镇长陪他喝酒时会聊些小镇趣事,说得比较多的恰恰是饭店,老有纠纷,不由笑着告诉司马龙飞:“小友,这地方人虽不多但民风比较差,正所谓庙小阴风大,水浅王八多。”
伙计确定是个楞头,没听懂这句调侃是骂人,连忙热情地介绍:“王八,有,池里养着呢,平时没人吃那玩意儿,说是刮油,老板养着也不是为吃,放在池子里鱼受惊吓便游动难得死。”
很多地方都不食用王八, 因为据说它非常助消化,大多数普通人不厌食物粗糙只要别饿肚子饱的时间越久越好,一吃王八瞬间又饿了,那岂不是没罪找罪受。
不过司马龙飞一听有王八高兴坏了,药膳中王八被称为甲鱼,蕴意为最上等的鱼,滋阴壮阳,大补之品,有如此上佳的食材那等等也无妨。
刚刚站起的身体马上坐了回去,拿出一个大钱放在桌上:“小二哥,烦你泡壶好茶,我们边喝边等。”
执拗的伙计好心地告诉他:“茶不要钱。”
这伙计真是奇葩,瞎子老爹摇摇头笑着说:“小二哥,人家打赏你呢。”
伙计这下明白了,在小镇可从没人给赏钱,大个子真是太客气了,得投桃报李, 收好钱后小声地说:“店里的茶叶都是碎沫不好喝,不过我收藏了几两好茶本打算过年送父亲的,爷这么客气那必须冲一壶让几位润润嗓子。”
真是实在人,司马龙飞向来大方,又掏出一个大钱递给他:“不能让你吃亏,收下当茶费吧。”
伙计虽然木纳有点死脑筋,但跟钱却没有仇,双手接过后客气地行了个礼:“谢谢,那我多放几片茶叶,几位先别急,滚水冲茶才香,我去烧开水,估计老板差不多应该会回来了,劈柴生火反正也是我的份内活,托几位的福今天总算可以吃上一口热水泡饭了。”
王八的确是好王八,很肥硕,但厨子肯定不是正经的厨子,因为他的手艺令人瞠目结舌。
司马龙飞是天底下最大的好吃货,向来对食物并不挑剔,只是面前这锅水煮王八让他感到一阵阵反胃。
首先王八没进行任何处理,黏膜未撕掉致使汤显得非常混浊,这还可以忍,关键您怎么也得剖开它清理干净五脏六腑啊,尤其苦胆经水一煮,整锅汤显得白不白黄不黄绿不绿,别说吃,那股刺鼻的腥气就让人恶心不已。
大胖子有些疑惑地问伙计:“你们家老板学过厨艺吗?”
伙计看着那一锅汤也有些困惑地说:“先前生意不好厨子昨天刚被辞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展示手艺,不过好像这锅王八汤是有瑕疵,要不叫老板来跟几位解释一下。”
老板出来了,非常耐心地听完抱怨后非常耐心地介绍道:“食材要吃的就是它的本味,您难道不觉得的确绝对新鲜吗?”
绝对新鲜原来是这个意思,司马龙飞气极反笑:“其他的菜不必上了,放心,钱一文不少,只是有个条件,你当着我们的面将王八汤给喝了。”
老板看了看司马龙飞,确定不是开玩笑后高兴地坐下:“您客气了,正好中午家里柴草不够没炒菜,饭堵在胃里干巴巴的不舒服,谢了,谢了。”
在大家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老板有滋有味地将一大锅王八汤吃得连渣都没剩,脸上露出幸福和满足的神情。
看老板吃得如此开心快乐,大胖子也觉得这玩意儿好像并不难吃,但思前想后决定不作尝试,放下餐费带着瞎子老爹和龙飞以及一脑壳问号郁闷地走了出去。
确认几人已走远,满面笑容的老板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连连吩咐伙计:“快,扶我去后面,王八汤太难喝了,得呕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