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朝廷之中也在等着武安侯将告捷的消息传回去。
毕竟函谷关便是唯一一道也是最后一道能够拦住岭南王的军队北上的地方。
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武安侯调兵遣将之能,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前方战事吃紧、岭南王的军队都快打到盛京脚下来了,皇城中依旧是一片莺歌燕舞、奢靡成风的景象。
如今皇上的后宫之中有一位妃嫔甚是得宠,送进宫不过十日便被封了妃,这位陈淑妃跟逝去的皇贵妃眉眼处有几分相似,甚是得宠。
而她似乎也不知道即将改朝换代一般,成日地勾着皇上。
竟是青天白日里就和皇上在御书房里胡闹上了,叫等在外面的几位老臣听得眉头紧蹙。
如此妖妃祸国,大盛怎能不内忧外患?
几位忠于皇上的老臣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烟瘴看到了无奈和隐忍。
这一次臣子的请见又因为陈淑妃,而被阻拦了。
而等皇上醒过来的时候,御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有些头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叫太监进来服侍的时候,却冷不丁看见自己的房中站着一个人。
一个本应早就死去了的人。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一双凤眼里没有仇恨,只有平静,一如他上次逼他亲手处死骆蓉时的平静。
“你是人还是鬼?”
他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慕容墨,不敢接近他,只是坐在床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两丈远的距离。
“皇兄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他淡淡地答道。
“我希望你是鬼。”
这个答案不出慕容墨的意料,他正要笑着回话的时候,却听到脸上因为纵欲过度而明显地出现老态的皇上淡淡地道:
“若你是鬼魂,便也说明这世上的的确确是有鬼的,我杀了骆蓉,到底是我对不住她。若真有鬼魂,或许我还能见见她。”
没想到他此时心中仍记挂着骆蓉。
这倒是出乎慕容墨的意料,他只以为他的这位兄长对骆蓉有几分情意,但是这感情终究当不得真,只从陈淑妃的得宠便能看出一斑。
可是如今他居然说,即便是鬼魂,他也还想再见骆蓉一面。
“你没有死?是了,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任由摆布的人,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上天为什么一直都这么眷顾于你?我记得你身上应该中了不少的毒,为何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
此时的皇上神态间都有些不甘心,他紧紧地盯着他,“慕容墨,你说我们都是兄弟,是同一个父亲的子嗣,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兄有今日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昔日皇兄的皇位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后来又犯下许多杀孽,如今也到了该承受报应的时候了。”
慕容墨看着因为所谓的上天的不公平而十分怨怼的皇上,“如今你岭南王的大军即将杀到盛京,皇上却依旧沉迷美色,难道皇上当真不知这陈淑妃的来历?”
这陈淑妃只不过是岭南王暗中安排送到他面前的美人罢了。
可是事已如此,皇上也自知一切早已不可挽回,他只是满是嘲讽地一笑,“若是武安侯能够替朕守下函谷关,朕就再当一段时日的皇帝;若是守不住,朕就少做几天的皇帝。这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如今毫无斗志,即便是此时李家的军队舍弃了边疆、带兵回来勤王,时间也来不及了。
与其费心周旋,还不如把握好这最后几天的时间,让他好生潇洒享受一番。
而他在宫中也并非对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去将你的王妃抢回来?难道你不知道慕容鄞要迎娶方落落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慕容墨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御书房深处走去。
皇上正欲起身追问的时候,身侧却传来了陈淑妃温柔的娇声,“皇上怎么醒了也不肯叫臣妾?”
他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睁大了眼睛躺在床上,而陈淑妃正穿着肚兜站在自己床前。
方才的对话,都像是一场梦。
“刚才……刚才你一直在这儿?”
他狐疑地问道。
“瞧皇上的话说的,皇上在哪儿,臣妾自然就在哪儿。皇上方才一直在说梦话,臣妾见皇上的嘴皮都干了,便想着为你倒一杯茶水。”
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陈淑妃的神色显得十分委屈,“皇上这是责怪臣妾伺候不尽心吗?”
面前这个陈淑妃除了长得跟骆蓉相似,性子也像极了。
这才是皇上对她盛宠不衰的原因。
见陈淑妃都这样说了,皇上也只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而此时的函谷关内,因为有了朝廷军队的驻守,也显得气氛十分紧张。
跟先前镇守函谷关的将领交谈了一番之后,武安侯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白氏正坐在油灯旁边,为他细细地缝补着出征时穿的衣物。
“辛苦你了。”
他一生红颜知己无数,院内院外更是不少姬妾,可是竟无一人愿意随他出征。
最后竟是这个跟自己相处不过一年的真正白氏愿意跟随自己。
这让武安侯也是感慨万千。
白氏将护心镜稳稳地放在了胸前的位置,这才抬眼看向他,“此仗你看有几分胜算?”
“三分。”
说三分都多了,武安侯今日自军队中走过来的时候,发觉函谷关的士兵军纪散漫,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态度,甚至还有人说什么此仗必败,正谋算着当逃兵。
仗还没有开始打,便已经如此士气不振。
此仗必输无疑。
“但是只要有我在,便会护住你安宁。”
此时武安侯还不知道方落落已经到了慕容鄞军中,他想着慕容墨为自己安排的那一条后路,犹豫很久之后才问白氏,“你觉得如今的朝廷还有救吗?”
问的是朝廷,其实是在问皇上吧?
白氏知晓他的心思,她也不再有所保留,“这个问题侯爷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