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消息好生灵通，不过我既然已经离了王府，往前种种都已经不作数了。”
见秦姨娘欲言又止、满脸担心地望着自己，方落落摇了摇头，“姨娘是想问我对慕容墨还有没有情？”
“正想问这个，只是便是有情，你也要按捺住。”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满是惆怅地拭了拭眼角，她是真心地为方落落觉得委屈，“男人都是些贱蹄子，你越是真心对他好，他反而不屑一顾，只是苦了你，若是不能离开京城，只怕终身都要冠着这个八王妃的名头过活。”
方落落却是没有这些心思去伤春感怀，她淡淡一笑：“姨娘不必为我伤心，方家富贵，王府有权势，只当我是去那泼天的权势富贵中走了一遭。”
见她洒脱，没有半点因为慕容墨即将成婚的消息伤心，秦姨娘的心倒是稍稍地安定了下来。
可是看着方落落镇定自若地朝着自己的院子远去的背影，她又忍不住长吁短叹，如此冷心冷情、又是个要强的，以后说亲事只怕又是一桩难事。
事情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而方家这边的动静瞒不过之前帮着方落落梳理账目、转移产业的傅九覃，他起先不明白方落落的打算，直到后面方家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也渐渐回过神来，不顾自己上次被方家拒之门外的经历，径直去了方家叩门。
“小姐，傅少爷从早上一直等到晌午，若是你再不去，只怕傅少爷来这边一直等着的消息就要传遍京城了！”
门房那边的小厮哭丧着脸来汇报，因着傅少爷催促着，他不知在这正厅和大门间奔波了多少次了。
“要我说你还输出去见一见吧？若是再让他在门口等，指不定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秦姨娘也从旁劝着，方落落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了。
她在新玉的陪同下去了门口，一推开大门，看到的便是额头上满是汗珠、神情却依旧坚毅的傅九覃，她一见到他就叹了口气：“傅大哥，你这又是何必？”
“你要离开京城？”
傅九覃终于见到她，问出口的却是这个。
“是。”
没有避讳他的意思，方落落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刻意隐瞒什么，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你应该也知道，慕容墨即将迎娶新妇的消息，不管是为了我自己的处境好过些，还是从长远角度考虑，京城都不是我应该待着的地方。”
“你还在意慕容墨？”
他的眼神紧紧地攥着她，生怕她下一秒露出黯然的神色。
方落落却只是漠然，“跟他没有关系，只是京城这边我得罪的人不少，父亲也死在这里，我想带着姨娘一并回老家。至于傅大哥的心意，我领受了，但是今生你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可能？我俩一起长大，家中又都是行商，这世间找不到比你我更加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他眼中满是热情，但是方落落却不为所动，她看着似乎仍旧活在理想中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傅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赤诚。”
就在傅九覃露出不解的眼神的时候，方落落却是决心要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彻底将这件事说开了：
“你应该知道，前些日子你母亲来上门羞辱我的事情。”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母亲的错失，父亲已经将她狠狠批评过一顿了，她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说到家中的情况，傅九覃的眼神越发柔和了，“家中事务俱是我父亲做主的，他素来就喜欢你，我们行商之人并不像那些读书的迂腐，我要是娶你，他定然头一个赞成。”
“可是若我嫁过去之后，在后院之中，却不只是同你父亲打交道。”
方落落的话说得很是直白现实，她看着傅九覃，毫无隐瞒地将真相一一道出：
“若是我嫁过去，我直接面对的只会是你的母亲，一个孝字能够压得我直不起身子，若是她要让我立规矩，我一次两次可以借着装晕避过去，可是时日一长，我也总不能装晕，你说是不是？”
她说的问题很是现实，傅九覃被她问倒，但是依旧不肯就这样放弃，他低声道：
“我会护着你，绝不让母亲欺负你。”
“傅大哥，你太天真了，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刚开始的时候，无论她跟你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可能会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可是时日一长，便是潜移默化，你对你母亲说的话，总也有了几分相信。”
这便是人性，方落落不想去赌，更何况她对傅九覃没有男女之情，她并不想勉强自己接受：
“京城中身份与你相配的小姐并不在少数，你也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还请傅大哥择一良配。你我注定是无缘了。”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她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傅九覃不甘心，他正欲追上去的时候，却被新玉结结实实地拦住了，新玉劝他：
“傅少爷来求小姐，还不如好好将你家中的事情料理干净。若是连双亲的同意都没有得到，又何苦来找我家小姐？”
这丫鬟说的倒是正理，傅九覃醍醐灌顶，只觉得方落落不肯答应自己都是因为母亲的过错，谢过新玉后便急急忙忙地翻身上马家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新玉却是摇了摇头：“都说做生意的头脑灵光，这傅少爷却呆呆的。”
那门房小厮是方家的老人儿了，对傅家和方家的交情来往很是熟，他忍不住开口：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若不是小姐喜欢上了王爷、哭着闹着要嫁给王爷，现如今咱们小姐就应该是傅家妇。这傅少爷对我们小姐向来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当年能够嫁给傅少爷，小姐如今只怕还在逍遥快活呢！”
新玉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中，等她追着小姐的步子回到了后院的时候，看着正对着镜子梳发的小姐，主动上前接过了梳子。
